土人在前，西班牙人在后，十余万援军浩浩荡荡冲往马洛洛斯。
谁先打到马尼拉，谁就能抢到好东西。
先下手为强！
“华人还是那样胆小。”
以前西班牙士兵过桥侦查还有人阻截，现在大军临近，却是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这么大规模的援军，或许华军已经吓破了胆吧，或许，这个时候马尼拉之围已解，他帕维尔少校作为拯救菲律宾，维护了西班牙荣誉的英雄，下一步应该提升为中校、上校甚至是少将了吧。
“卡洛斯这样的窝囊废，费尔南德斯这样的自大狂，这样的人都能爬山高位，立下大功的我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继续呆在总督府侍从官这样看人脸色的位置上，虽然说，安东尼奥尼的眼光不错，侍女都挺漂亮的，可那都不属于自己，偷偷摸摸的总不是长久之计。”
帕维尔又开始浮想联翩了。
“轰轰轰！”
“嗖！-”
“....”
距离火炮阵地两三百米的后方，协守的民兵们为他们看到的壮观场景惊讶得发不出声音。
几乎在同一时间，百多门大炮呼啸而出，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后一秒，这些炮弹就覆盖住了土人前队的天空，接下来，轰然炸响，地动山摇。
从阵前三四百米到四五里距离上，近万土著被突如其来的炮击震倒，百多枚炮弹造成了上千人死伤，更多的人则被吓懵了。
灾难来得太突然。
“这是一个圈套！”
有近一分钟的时间，就是被炸成了重伤的土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太过震惊而停止了思维。
吕宋岛已经有太久没有发生过战争了，土人们一辈子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即便是在后队压阵的西班牙士兵，也因为承平日久忘记了战争的血腥。
而躲在坑道里捂着耳朵张开嘴巴的楚军战士也忘记了欢呼，那些民兵更是既惊又喜，还在回味刚刚发生的一幕。
好在，两个炮营的战士并没有忘记他们的责任，炮击造成的巨大战果让骄傲的炮兵们发挥出了一分钟一发炮弹的高水准。
“轰轰轰！-”
当炮弹再次出膛，巨大的爆炸声打破了暂时的平静，经历了一场噩梦的土人们方才恢复了意识，原本就混乱的队伍立刻炸开了锅。
“这是魔鬼的武器！”
“快躲开！”
“救救我！”
“打不赢了，我们跑山里去！”
仓皇的土著士兵如同受惊的羊群，之前还保持着高昂的士气，一个个部落之间好歹还保持着距离，遇袭之后，转眼间就变得如无头苍蝇一般乱逃乱窜，纷纷向附近的低洼地、田埂、弹坑寻找掩蔽，更多的人则往后退，或是撒腿往山里跑。
作为常年与丛林打交道的族群，山林树木更能给他们带来安全感。
两轮炮击之后，塅中留下了上千具尸体，还有数千的伤兵，惨叫声、惊叫声纠缠在一起，如同修罗场。
山下炮兵阵地仍然在开火，随后山上的火炮也打响了，强大的火力毫无保留，居高临下向乱作一团的人群倾斜铁流。
“嘭！-”
跑到山里也不安全，不小心绊动的拉绳点燃了引火药，土制地雷的原理并不比小孩玩的拉炮结构要复杂，不过是特大型号的爆竹罢了。
埋设在地下的火药罐发出闷响，地面鼓起之后迅即裂开，砂石土块飞射向四面八方，靠的近一些的土著逃兵被无数碎片破开血肉之躯，鲜血象花洒中的水流涌出，还不等身体倒下，这些人就已经失去了生机。
离得更远一些的土人或多或少也要承受泥石雨的洗礼，不能即刻身死，反而要忍受更多的痛苦。山脚沿线地雷密集，甚至还能伤害到还没进山的后来者。
山中危险，阻止了大多数想要木遁的土兵，失去了一条生路的幸存者们只好返身逃往大桥方向。
五轮炮击之后，大塅和山脚都已经没有了土兵的踪影，只有三四千尸体或是伤兵。
“不许后退，回去向侧翼攻击！”
帕维尔嘶声大喝。
这个时候，押后的西班牙士兵还没有过桥，土人的后队也有两三万人守在北岸。见土兵如此不中用，帕维尔出离愤怒了。
正面无法突破，难道处处无法突破吗？
虽然没有打过仗，他也知道大军一旦溃败，他这些天所付出的努力就会化成泡影。山里到处都是路，敌人不可能重兵把守每一处，土人可是生在山里长在山里的，这里应该是他们的主场才对。
刚才遭受突袭，战损连一成都不到，己方依然占据这兵力的优势，等十余万土兵散入丛林，武器和地形上的劣势就会被人数优势给抵消掉。
“士兵，瞄准桥面，敢上桥一步者，就地击毙！”
帕维尔显示出了他作为军人的果决，他把西班牙士兵都调到了桥头，枪口瞄准了退回桥上的几百名溃兵。
“射击！”
石桥上进退不能的土兵们有人后退，也有人推挤，在拥堵和混乱中，许多士兵被挤下桥，下饺子一样掉到湍急的河水中。
因为人数太密集，许多人互相拉扯着如同秤砣沉入河底，搅起一个个漩涡，而侥幸逃脱的土兵也只敢游向对岸，然而逃往河边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有些刚刚上岸的人又被推挤到河中。
其实帕维尔是对的，如果土人舍得死，只要牺牲一两万人就可以趟开两翼的防线，山上的兵力并不是那么密集。再然后，在山林中战斗，步枪不一定比弯刀好使，而他们在人数上的优势就能扭转局面，韦昌辉所部毕竟只有不到七千战兵，民兵都还是菜鸟....可惜，没有人愿意为西班牙人牺牲自己。
土著不是在为自己而战斗，菲律宾是西班牙人的殖民地，土人们已经不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让他们无法产生为家园而战的欲*望，他们只是跟风来发财的。
“轰！-”
一颗六十磅重的炮弹落在石桥不远处，轰然爆炸后，落点附近的数十名土兵粉身碎骨，气浪将更多的人抛到半空，又重重地摔落地上，或是冲到河中。
无数破片撕裂了他的肉体，在他们还在半空中，大多数人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炮十里！
调校好了方位，三门重炮开始向着河边密集的人群开火，重大数吨的六十磅巨炮实在不好搬运，几十里路需要几百名民夫轮流推动，几天时间才送到了前线。
这些炮原本是用于海防或是守城的，因为炮弹太重，装弹速度慢，要好几分钟才能发射一发，轰击密集人群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重型开花弹数以千计的破片杀伤效果惊人，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土著部落士兵的想象力范围。
既然不是为自己而战，保命就是第一选择，被‘超级大杀器’吓破了胆的土兵们既不敢试探西班牙人的底线，也不敢跑到山里去触霉头。
情急之下，聚拢到以石桥为中心狭长地带的六七万土人开始向上下游逃亡，发财大计落空，保住性命回家才是正途。
逃出了对岸火枪射程范围，敌人的火炮又没有多少能打过来，感觉刚刚挣脱了死神魔爪的土兵开始跳水渡河。
只要游到对岸就是胜利！
“哗啦啦”河面就像下饺子一般，六七万土兵挤在两三里长的河段上，人挤人一层又一层，许多人根本就是被后面的人推下了河。
因为水中逃生的人太过密集，以至伸展不开手脚，几十米宽的河面，因为相互推搡、拉扯而变得拥堵不堪。
“敌人来了，快点过去！”
这个时候，韦昌辉已经带着毫发无损的一旅战士冲出了阵地，而他们身后则是上万名欢呼着跟随的民兵。这些华人青年从没有想到过，如此庞大的敌兵，居然可以这样轻松地打败。
华人不知道被土人欺压了多少代人，却原来只是个纸老虎，轻轻一捅就支离破碎。
“第三旅，前进！”
“第五旅，前进！”
“民兵，前进！”
以战兵为前锋，民兵为后队，近两万战士排成整齐的队列，跟随着急促的鼓点，杀气腾腾地推压向河边，跨过满地的尸体，踩过泥泞的血污，一往无前....冲天的杀气，能吓得命运女神都要尿湿了短裙，如果她有穿的话。
楚军与民兵士气昂扬，紧随着溃兵攻击前进，距离河边越来越近。慌乱的土兵们已经顾不上身前身后了，拼了命往河边挤，许多人就这样被挤下河堤，一头栽进淤泥里，然后被后来者越压越深。
两三千米长的河面上，几万人同时渡河，密集得快要伸不开手脚，先期上岸的幸运儿只是少数，许多人在拉扯中沉入了水中，之后又被水流卷动，在水中载沉载浮，都分不清活人和尸体。
当两万多追兵抵近河边，河岸上还有上万土兵没来得及下水，在轮番齐射下，密集的人群如同割麦子一样成片倒下，鲜血染红了水面，象沸腾的红油火锅。
等这群杀神冲到河堤上，悲剧已无可避免.....挣扎在河中的土兵，不过是大堆的标靶。
“少校，这样守在桥边也没有意义了，我们撤回圣费尔南多吧！”
到了现在，哪怕是普通士兵也意识到了想要依靠土著打败华军是一个多大的错误。
这些从不曾有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土兵打打顺风仗或许还行，让他们正面对敌，尤其是强敌，那真是不能指望，哪怕人数再多也不管用。
溃兵无心抵抗，让华人军队从容展开了屠杀。
过桥的六七万土人撤回来的不到半数，大多死在了渡河的途中，两三万具尸体堆积在河中，水流为之阻塞。
“我们撤！”
事已不可为。
隔着百多米长的桥面，好梦刚醒的帕维尔不甘地望向对岸的军队，懦弱的华人，怎么就从温驯的羔羊变成了猛虎？
总督大人的使命已经无法完成，整个菲律宾都再也组织不起像样的援军，而这场惨败之后，圣费尔南多也不足为凭，自己该为以后打算了。
现在回西班牙是不理智的，他不想去承担战败的责任，哪怕是一丁点。好在，欧洲有许多不错的地方，伦敦、巴黎、威尼斯....只要有钱，在哪里都可以过上惬意的生活。或许，应该先考虑带着部队去一趟拉特立尼达。
他叹了一口气。
“安东尼奥尼算是完了，只可惜不能和总督府那几位漂亮的女仆说一声再见，还有刚刚失去了新欢的玛利亚，风*骚的女人啊，不知道她又会投入谁的怀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