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一皱眉,看了陆七,道:“陆将军,这件事值得你如此追究吗?何不宽容一些。”
“王将军,下官已然很宽容了,只是合乎情理的要些修缮银子,砸酒楼的将士只需付出银子,下官就会息事宁人,如果下官连点修缮的银子都不要,那以后还会有人砸了下官的商铺,若是江宁的商铺经营不得,下官怎么能够养活了家人。”陆七平和的反驳道。
王将军皱眉默然,过了一会儿淡然道:“陆将军,我还是那句话,息事宁人为好。”
“王将军这么说,是打算包庇了属下吗?如果是,下官只能去了大理寺求个公道。”陆七冷道。
王将军老脸一沉,拿文书的手一抬,冷道:“送客。”
中军校尉过去拿了文书,转而交给了陆七,肃手淡然道:“陆将军请。”
陆七默然一拱礼,转身向外走去,中军校尉送了出去。
片刻后,中军校尉返回,走到了已然端坐的王将军近前,轻语道:“大人,何必为了李敖得罪了陆天风。”
王将军神情平静,淡然道:“若是为了李敖,本军大不了替给了银子,本军是不能得罪了国主陛下,若是迁就了陆天风,国主陛下会怎么想,在眼下,只能得罪陆天风。”
中军校尉点头,王将军想了一下,轻语道:“你去知会了夫人,让夫人的妹妹,送五百一十三两银子去给吴城郡主。”
中军校尉一怔,轻语道:“大人是想暗中赔个礼。”
“化解一下,总是好的,陆天风来此要的不是银子,而是来求了彰名,他是在威慑江宁的官吏们,不要与他做对。”王将军冷笑说道。
“威慑江宁的官吏们?陆天风图什么呀?”中军校尉不解道。
“图什么,陆天风明显是据有了歙州,他能够图什么,你去吧,不许乱言去,否则会祸及灭族。”王将军嘱咐道。
中军校尉惊疑的看了王将军,王将军一皱眉,道:“快去吧。”
“诺!”中军校尉恭应,转身去了。
王将军轻吁了口气,眼睛流露了无奈,也含了一丝疲倦,他当年本是镇守江州的奉化军节度副使,因为所谓的与宇文氏来往密切,而被调入江宁做了中郎将。
呵,在江宁有十四年了,如今那个接了他节度副使的人,已然成为了魏国的大将军,他抑郁了多年的憋屈心态,如今隐然嘲讽着先帝和当今国主的有眼无珠,只是他已然老了,心态趋于了求安,那个中军校尉,是他夫人的亲侄儿,一向深得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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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七当然知道王将军的资历,也知道王将军在江宁城有好好将军之称,他也没想为难了好好将军,他的目的就是在彰威,既然王将军没有让他见到那个李营将,他回了城中,直接去了大理寺上告了右金吾卫,这回不只是针对了李营将,还扯上了军法问题。
大理寺见了江宁县衙的文书,只好受理,让陆七回去候着,陆七也没有问多长时间有回音,官司打的越久越好,投告了大理寺,陆七下令修缮醉云酒楼,大张旗鼓的一副要重现兴旺的架势。
三日后,陆七又陪母亲和小馥去拜佛,一离开郡主府,陆七就感觉到了很多监视跟随的人存在,他暗自冷笑的当成不知,认真的陪母亲在城里的报恩寺礼佛了半日,之后回到了郡主府。
陪母亲礼佛之后,陆七步入了士大夫的生活,白日伴美出游江宁景观,晚上醉聆丝竹舞乐,偶尔在白日也会去张罗商业,仿佛忘记了自己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
时间飞逝,陆七在江宁的第十六日,晋国的密信才通过萧氏转到了陆七手中,让陆七知道了一切顺利的完结,越国之地归属了晋国的统治,而且没有发生了大规模的造反事件,越王已然秘密押解在了雁栖府。
陆七没有回信,后续的封赏会由如今的结果朝廷统计拟定,最后由他这个晋王御批,所以他不必急于的回应,不过他看到了密信之后,次日上书请归歙州尽职。
上书之后,一连两日没有回应,陆七也不急,就是在江宁留到了春天也无妨,不过陆七却是不会留的那么久,十日后若是李国主还不回应,他会让歙州来人报警,之后就擅自离开江宁回去歙州,理由是歙州驻军出现了内斗,他得去压制了乱象。
上书三日后,陆七忽然接到了意外的一个邀请,右相韩大人使人递了请帖,请陆七过府一见。
右相不是病重了吗?与我也不认识,为什么要见了我?陆七接贴后一阵的犯嘀咕,他知道右相韩大人是三朝元老,所谓人老成精,李国主是个在富贵里成长的文华人物,所以很多事情会看不透,历经人生起落的韩大人,绝对会有洞悉之能。
陆七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抉择去见右相,如果他不去见,会给人一种托大凉薄的诟病,右相可是威望极高的重臣,能够得邀一见,对陆七的名声会大益,不过陆七却是担心,病重的老人家,会不会摆了鸿门宴。
小馥似乎知道陆七的担心,主动的陪伴了陆七一起去往相府,午后抵达了韩相府,因为吴城郡主同来,韩相爷的儿子和夫人一起出迎,入门后,小馥被邀去了后宅见老夫人。
陆七在韩相爷儿子的客气下,去入了一座花厅小坐,等候韩相爷的请见,陆七已然知道,韩相爷一共有四个儿子,但四个儿子,没有一个是在朝中做官的,接待他的长子年近五十,曾经做过兵部郎中,其他的儿子只有勋官在身,可以说韩相爷是非常知道自律的,不过在敛财方面,韩相爷也是不能免俗,韩家之富,在江宁也是能够排上了号。
韩相爷儿子一走,有婢女送上了茶水,陆七却是没有去喝,而是半眯着眼睛,神情淡然的坐候,实则他已然警惕的暗窥了周遭,结果让他发现了厅中的杀机,他的身后是一副山水画,画的后面竟然存在了上下两排军弩,只要有人发动了机关,两排弩箭就能够射出的,将座位上的人自后面射杀,离得太近,又是措不及防。
韩相爷是一位文人,竟然也会在家中布置了杀人陷阱,若是说出去,只怕是无人会相信,陆七坐了一会儿,忽自然的起身观赏厅中,尤其注目了那幅山水画。
过了一会儿,韩相爷儿子进来了,微笑道:“陆将军,家父有请。”
陆七点头,忽抬手一指山水画,问道:“这画很好,能够送我吗?”
韩相爷的脸色为之一变,继而微笑道:“这画是家父所爱,却是不能外送的。”
陆七点头,道:“不送是好事,我却是觉得这画里的山险峻含锋,仿佛似要倾倒。”
韩相爷儿子脸色不愉了,淡然道:“陆将军说笑了。”
“哦,韩相爷病了,我却是胡言了唐突之语,抱歉。”陆七神情歉然说道,说完向外走去,韩相爷惊疑的看了山水画一眼,之后走了出去。
穿廊过院,陆七被引请到了一座居阁前,韩相爷的儿子请陆七稍候,进去了通报。
陆七耐心的等候,眼睛淡然的看着天际,论地位和资历,他与一人之下的韩相爷相差甚多,正常而言,他应该是一副受宠若惊的姿态,但事实上,他肯来见韩熙载,已然是很给面子了,相爷又能怎样,面对了大军进袭,与一个平民又有多大不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