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内,一个英姿飒爽的白衣女子仗剑而立,秀气的男子倚靠窗前,蒙着面纱的女子坐在桌前凝思。桌上摊着两堆药末,一堆灰色,一堆红色。
“有什么发现?”叶青说。
“没有......”琅琳摇摇头,白皙的手拈起一堆粉末,凑到鼻尖嗅嗅,“这一堆是石蒜干花的粉末,以她的个性,同样的药不会用两次。而这一堆,我看不出是什么。”
叶青靠到桌前,仔细看两堆粉末,剑眉冷挑,张口欲言。
“杨远呢?他精通医术,或许知道。”琅琳抬起头,正好对上她的眼神。
“那个败类,我已经处死了。”
“啊?”
琅琳错愕,她知道杨远心怀反叛,可他对叶青忠心敬畏,因为这位师姐,所以迟迟不对陆汤景动手。如今竟然被处死了,这个冷酷的女人,生命和恩情在她心中算什么?她的眼中除了她的少主人,还有什么?
窗前的男子终于开口,“师门懂医术的不止杨远师兄一个,若想知道这份药末的成分,带回去让懂行的师兄弟看看,也许可以知晓。”
叶青阴沉的脸转好,她想要开口说什么,欲言又止。
“不必了,我有办法弄清楚这份药末的成分,这师门一来一去,颇费时日。你继续呆在军营,关注李钰山和季如鹰的动向。”琅琳遥望窗前,窗外绿草如茵,生意盎然,“那场大火,你怎么处理的?”
杨广沉吟:“大火之后营帐内有具尸体,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众人以为你已丧命火海。”
“哦?哪来找的那么像我的人?”琅琳沉浸在窗外的绿意之中,突然觉得自己问得愚蠢,他们有什么办不到的?于是自我嘲笑,“我差点忘了你的本事,演得那样好,柱子。”
她与杨广相视一笑,这个小个子男人,清秀内敛,如蓬蓬青莲于淤泥之中,低头沉默,自有风骨。
他向叶青鞠一躬,缓缓退出密室。
窗外绿意盎然,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李钰山的身边,那是多么危险的地方,他竟然从容得不诉一声苦。在陆汤景败势已定的情况之下,他才是一根中流砥柱,叶青对他也甚是和善。
“他走了,你有什么办法弄清楚这一堆粉末?”叶青摇醒看的入神的琅琳,开始发难。
琅琳回过神来,一语不发,其实她心里清楚桌上两堆粉末的药性。她与琅琪同出一门,所学相差不多,一进香雪阁花魁的起居室,扑面而来的香味就让她知道琅琪最近所用的药草。推托不知道,是想知道些其他的事,比如京都。
最后一次放出小灰鸽是十天前,到现在一直没有消息。不知道是被李钰山拦截了,还是京中出了事,除了小灰,琅琳没有其他获得消息的途径。
“上一次,陆汤景买走扬城所有马前草,将石蒜干花悉数收入囊中,我还是凑齐了解药的配料,知道为什么吗?”琅琳嘴角浮起一丝神秘的笑容,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计划。
“公子早就猜到是琅府柳风所为,只是不想计较,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叶青不屑。
一粒石子落入湖心,激起层层涟漪。
“沉水秘方只传琅氏嫡女,柳风怎可能知道?”琅琳很快镇定下来,竭力掩饰语调里的颤抖,“他只是带来了被你家公子悉数收尽的石蒜花,至于马前草一类的,药店的寻常草药,邻城应有尽有。”
叶青陷入思考,她新换了一把剑,脸颊蹭在冰冷的剑柄上,仿佛在思考琅琳的话有几分可信。
“柳风当然没有这样的头脑,他是听从了高人的指点。”
“谁?”
“诸葛南枣。”
“南阳智者家族的诸葛南枣?曾在船上调查公子的那个,后来被公子关到货舱里的那个女子?”
“正是,我和她也是那时建立的友谊,她连琅琪所用药引都能猜出来,若是将陆汤景的症状一一说给她听,她应该知道怎么办。”
琅琳小心翼翼应付着,叶青不是省油的灯,她久在陆汤景身边,各种情报都了熟于心,武功高强且冷酷无情,实在让她费头脑。
“哼!”叶青突然鼻底冷抽一声。
“你说过日后听从我的吩咐,不然我也不会答应救他。”
“不要得寸进尺,我听从你的吩咐,并不等于公子手下的情报网也要为你服务,你想知道京中的局势,大可自己去查,想跟诸葛南枣通气,休想。”
叶青气汹汹走出密室,说的坚决果断,没有一丝余地。她几日前立下的誓,就如泼出去的水,真的一点都收不回来。
琅琳才明白倘若叶青不履行允诺,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左脸隐隐作痛,一连几日敷药,已经消肿,但还是红通通的,无法愈合。琅琳用轻纱遮面,既是遮丑,又是为了挡住灰尘,盼望早日恢复。
论说毒,琅琳稍有逊色,但照目前的状况看,她的脸回到从前是不可能了。
从心底,她是恨的,哪个女子不爱惜容色,所以她知道琅琪所用草药,也不愿立即告诉他们。她恨叶青毁了她的脸,她把恨转移到了陆汤景的头上,不愿救他,让他就这样醒不来。
她走出密室,随后扣动机关。
身后一片阴森黑暗,刺眼的阳光透过面纱上细小的针眼,照到受损的肌肤上,琅琳连忙用力捂住,向隔壁屋子走去。
待到日头退去,她才走出屋子,却听得那座精心保护的屋子从来苍老的声音:
“中了这样阴恨的毒,能保住心脉不受损,已算奇迹。我行医无数,解毒还是差了些,青儿,你太固执了。”
“师伯,如果能救活公子,就算拿去叶青的性命,叶青也愿意。”
扑通,一声跪地巨响。
“陆氏无论是依附哪一方,都没好下场,陆付就是例子。早先年他依附琅之康,换来飞黄腾达,后来又向李维长子示好......青儿,这场恩怨,你不要插手,随我回师门吧。”
“师伯请回吧,叶青不远送。”
......
琅琳贴着墙壁,静静听他们说完,等那位沧桑的“师伯”独自一人出了门,她悄悄跟了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