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代郡。
代县城内。
“四年正月,公狩於郎。夏,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五年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夏,齊侯鄭伯如紀。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葬陳桓公。城祝丘。秋......”
一阵阵中正平稳的读书声从一处院子内传出来。
院子并不算大,更算不上繁华,但是四面八方,却有数以百计的士卒将之团团围住,尽皆严阵以待,不敢放松丝毫,仿佛畏里面的人如虎豹一般。
院子内,一处石凳上,坐着一个身着绿sè鹦鹉战袍,满脸通红,美髯飘飞,二十五六的年轻人,手中捧着一册《秋》,一心扑在了书中一般。
此人,正是当rì被徐晃俘虏的关羽。
......
不远处,一行人马,监视着一个浑身穿着土黄sè便袍的年轻人,缓缓朝着关羽所在的院子而来。
到了关羽所在院子的门口,守在门外的护卫见到来人的模样,纷纷冲着为首一个白衫文士一礼,齐声喊道:“脂习大人!”
脂习勒住战马点了点头,苦笑着回过头看了一眼那年轻人没,说道:“俊义呀!在你决定一心为主公效力之前,只能委屈你待在此地了!”
这年轻人,正是前不久被云夜俘虏,而后送回代郡的张颌。
张颌闻言,摇了摇头,目光望向那院子里面,听着那朗朗的读书声,淡声问道:“听闻,这院子里居住的乃是被武昭侯盛赞过,义薄云天的关羽关云长?”
“正是!”脂习点了点头,颇带敬佩的看向院子内,指点道:“此人确实当的义薄云天一词呀,软至领兵三万,执掌主公麾下三分之一兵马大权,硬至对其以死相逼,此人都未曾移心分毫,还时不时的询问刘备的消息!”
张颌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感慨道:“若当真如此,此人,本将不如矣!”随即怅然一笑:“能与此等人物共居一地,也得以大慰平生也!”
说着,直接翻身而下,步入院子之内,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将门关上吧!”
脂习在门外,望着张颌的背影,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叹息道:“天下英雄,何其多也?若是去掉这一份忠心,效忠主公,说不准,天下早已经大定矣!”
话落,冲着护卫吩咐道:“刚刚那一位,乃是冀州名将张颌,切莫慢待了,但是也万万不能放其出来,可曾明白?事情无差错,rì后主公定有重赏。”
那护卫闻言,心头震惊了一番,连忙受宠若惊的说道:“大人放心,末将省的!”
“那便好!”脂习点了点头,勒转马头离去。
......
张颌走进院子之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石凳上的关羽,观其相貌气度,不由心头暗道一声:好一个义薄云天关云长,果非常人也!
正在读《秋》的关羽见到有人进来,不由起身打量了一番张颌,观张颌气度不凡,而且似乎有一种熟悉似曾相见的感觉,不觉下意识的放下秋,伸出手抚着长髯,笑问道:
“不知道,某家可曾见过将军?”
“关羽将军恐怕已经忘了张颌吧!”张颌闻言,大笑着走了过去。
“张颌张俊义,你怎么会来这里?”关羽闻言,神sè一变,眼神中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怒气和担忧交错。
张颌注意到关羽的神sè,知道关羽恐怕以为他降了,不由苦涩一笑,坐到关羽对面的石凳上去,深吸了一口气,叹道:
“还能怎么样?不跟你一样,被俘的!”
张颌说到被俘也是一阵脸红,原本与云夜赌斗,若是其破城便投降,却没想到,自己会耍赖。
“你不是冀州将领吗?怎么会被俘,莫非....”关羽说着,神sè间浮现出一抹惊然之sè,手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他自从被软禁在这里,就没有了外地的消息,已经快半年过去,莫非,武昭侯出兵冀州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关羽就不觉打了一个冷颤,冀州可不同于幽州,那可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兵马十数万,若是真的出兵,还俘虏了张颌...
看到关羽这副模样,张颌就知道关羽已经猜到了,不由端起石桌上的一杯暖茶,轻抿了一口,才放下茶杯点了点头:
“武昭侯以韩馥大人屡次刺杀其为由,起兵五万,分三路,白马、中山、河间进攻冀州,韩馥大人起兵两路并公孙瓒一路,联合袁绍防守。共计十五万人马以上。
饶是如此,却依旧被武昭侯数月之间,先降赵浮,然后败本将、高览,斩颜良,诛老枪王韩琼,赵云降麴义,张辽、麴义败公孙瓒,冀州防线全面崩溃!”
嘶!
关羽倒吸一口冷气,以五万破十五万,这是何等的本事?
而且,三路将领,皆是名将之辈,麴义,冀州第一名将,公孙瓒,昔rì纵横幽州之名将,张颌、高览也便罢了,至少关羽不清楚如今在天下间地位如何,但是颜良,却是袁绍麾下两员万人敌之一,实打实的河北名将。
这种情况之下,仍然惨败,关羽简直有一种不可与之为敌的念头升起。
不过也只是一瞬关羽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沉默了片刻,才出声问道:“那如今,冀州在何人手中?”
“说到这,实在令人想不透,武昭侯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之下,直接撤兵了!”张颌有些哭笑不得的回答了一句,满腹的郁闷,若是知道武昭侯雷声大雨点小,当初便直接镇守信都便是,哪里会落的如此下场?
“不好!”
关羽闻言,却是浑身一颤,立时失声。
张颌被关羽一声惊叫吓的浑身一颤,面露疑惑:“怎么了?”
“是否武昭侯退兵之前,公孙瓒、袁绍都进入了信都之中?”关羽急声问道,目光中满是担忧。
“正是!”张颌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却在话音一落,关羽一抚掌,叹道:“冀州危矣!韩馥、公孙瓒、袁绍徒为他人作嫁衣也!”
“此话何解?”
张颌对于关羽的本事,还是极为相信的,毕竟,武昭侯的例子在前面,但凡武昭侯赞赏过的人,几乎都无一不是独当一面之辈,而关羽,更是其中尤为赞赏的几个人。
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张颌才更加的疑惑,毕竟,武昭侯都已经撤兵了,冀州怎么还危矣了?
“若是某家猜测没错,恐怕。武昭侯的兵马,并没有撤回幽州,而是暂时隐藏在冀州之内!”关羽此刻也静下了心来,毕竟冀州跟他没有关系,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分析起来:
“而袁绍、公孙瓒、韩馥三人皆是各怀心思,袁绍、公孙瓒想要冀州,必然要取信都,而韩馥要守冀州,必守信都。
接下来,不是韩馥强行驱逐袁绍、公孙瓒二人出冀州,而引起战争,便是公孙瓒和袁绍二人联手准备拿下韩馥,而后引发战争。到时候,缺少将领,势力大损的韩馥宛若没牙的老虎,公孙瓒和袁绍二人此战必胜无疑。
冀州富庶,袁绍和公孙瓒之间,必然还要起战乱,到时候,两败俱伤之下,武昭侯便可不费吹灰之力直接取下冀州,而且还可以除掉所有后患!”
不得不说,关羽的眼光简直锋锐到了极点,一针见血,一眼就洞悉了云夜和郭嘉的打算,让张颌顿时愣在了原地,惨然一笑:
“某家道武昭侯为何会突然撤兵,却未曾想到,竟然打的这般主意,真乃当局者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