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郡西北角,有一座名山。
道家将其列为第14洞天,57福地。也就是有名的天柱山,当年汉武帝刘彻登临此山时,就觉得此山高耸挺立,如巨擘擎天,便赐封号“南岳”。故而天柱山又有“江南第一山”的美称。
天柱山有42座山峰,山上遍布苍松、翠竹、怪石、奇洞、飞瀑、深潭。谷口前潜水碧波荡漾,后依天柱群峰。这里林木葱茏,环境清幽,更显得天柱峰如擎天巨擘,雄伟壮丽,气势非凡。
谷后山下有一道观,有一块旧而不破的牌匾,上书“玉虚观”三字。
这不是一间佛家的寺庙,而是属于道家的一处修行练功场所,供奉着道家三清。
观中只有两个老人。
一个身着一袭宽大白sè的长衫,银sè的长须及胸,长长的白发被一个道髻整整齐齐的盘好,jīng神矍铄,显得飘飘yù仙,体态气质让人望而生敬,正是曾经给吴国太解梦过的于吉。
另一个年龄明显要比于吉小上许多,但也是明显的能看出来已经年过半百。然而虽然如此,他仍然是鹤发童颜,脸上光洁的皮肤竟然有如婴儿般的嫩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后人尊称为“雅帝”,享誉盛名的道家仙尊——左慈。
左慈自年少的时候就开始在天柱山隐居修道,到如今已有将近四十年。他jīng通五经,擅长卜卦占星术,奇门遁甲也多有涉猎。尤其他修道数十年竟然从道家经典中体会领悟,感悟出了一种可以延年益寿的道法——房中术。
正是因为这房中术,让他在那平均寿命还不到五十岁的古代,竟然莫名其妙的从156年活到了289年,享年134岁!
左慈作为一个道人,在东汉末年享有盛誉。跟于吉一样,是当世百姓尊为仙人的修道者。
“老道听闻数月以前,干室道兄就渡江南下,救济江东百姓,降福泽于天下。不知今rì造访我天柱山、玉虚观所谓何事?”左慈端坐着,并没有睁开眼睛,却已经知道于吉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于吉,字干室。
看到左慈闭目养神,老神在在的样子,于吉有些惊讶,又有些好奇,所答非所问的道:“丹鼎派道术,元放道兄一脉相承。放眼天下,单论道术,何人能够与你相提并论?既能闭目而知老道已至,又何必问我所为何事而来?”
左慈,字元放。
他还是那份风轻云淡的样子,依旧双目紧闭,声音却铿锵有力:“昨rì老道夜观天象,发觉‘紫微垣星’有着隐隐北上的趋势。紫薇宫,便是皇宫啊……”
于吉一听心中诧异不已,再看左慈面不改sè,怡然自得的样子,顿时钦佩不已,手握拂尘恭恭敬敬的向左慈施了一礼,心悦诚服道:“元放道兄果然是当世第一人,于吉佩服的五体投地。刚才多有不敬,还望多多海涵。”
说完,又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左慈面部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两人是第一次见面,显然在彼此的地位尊卑上,左慈明显的占据了上风。
左慈简单的还了礼,用着只有两人彼此才能听得懂的语言,好像在打着禅机一样的说:“他……为人怎样?”
于吉不假思索的答道:“与世言所传大相径庭,实乃人品才貌俱佳,可谓是当世人杰,人中龙凤!”
“哦?”左慈眼前一亮,显然对于吉一番这么高的评价感到有些惊奇诧异,更多的还是展现出来的巨大欢喜,“怎么讲?详细道来?”
于吉详细的把他所了解的关于孙翊的所有信息和盘托出,一一道来。从最开始给吴国太治病时的接触,到后来他在会稽救治百姓过程中的见闻,再到最后孙翊“只身三语毙五人”那传说般的故事。
从于吉进到观中以来,左慈的态度、情绪第一次如此的浮动,脸sè都因为过分的激动而显得有些微红。
听完了于吉的话,左慈大感欣慰的长长舒了一口气,大喜道:“看来天下的黎民百姓有救了……有救了……”
于吉问道:“元放道兄当真认为他可问鼎九五?要知吴侯如今可还是鼎盛之年,这……根本毫无道理可言。”
左慈略一迟疑,手捏兰花,掐指一算,有些隐忧道:“吴侯有寿福却无寿命啊……”
于吉大惊道:“此话当真?”话脱口而出,才察觉到了自己有些失态,左慈那信誓旦旦的样子,怎么可能是信口雌黄?
于是他又道:“纵然如此,可是百年来天下流传着一句箴言谶语:‘代汉者,当涂高也。’传闻是当年的一位道长修道飞升之时留下的话,想来必不是荒诞之语。”
左慈怅然道:“没错。代汉者当涂高,一句迷一般的话,确实传诵了几百年。可是谁又能真正弄通其中所表达的道理呢?以至于有了王莽篡位的纷争,更有了如今袁公路的改辙称帝!”
于吉点头同意道:“是啊。想那袁公路当年也是出身大家名门,曾经也是天下名士的楷模。他以为‘当涂’所表达的就是‘路’的含义,更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传国玉玺,便有了‘高’的含义。这才有了称帝的野心。
只是可叹如今淮南之地瘟疫横行,饿殍千里,简直是惨不忍睹。一句简简单单的‘代汉者当涂高’,竟然发生了如此多霍乱国家,危害百姓的事。虽是谶语,却不流传下来也罢!”
想到了那些百姓瘦骨嶙峋,易子而食的凄惨样子,左慈露出了悲天悯人的哀伤样子,凄然道:“如今天下仍然打乱,百姓的生活恐怕会更加苦不堪言。这句‘代汉者当涂高’恐怕还会被有心人拿来利用。”
听到这话,于吉赶紧正sè道:“没错!这也正是老道来此的目的。”
左慈一愣,疑惑不解的看着他道:“怎么讲?”
于吉道:“天下大乱,真正受苦受难的还是那些黎民百姓。要想让这些百姓少受一些苦难,就必须尽可能早的结束这天下打乱的局面。如若所料不错的话,‘当涂高’之言定然会印证在他的身上!所以还请元放道兄出手帮忙。”
左慈不解问道:“我本是一个山间修炼的道士,与这天下大事有何帮助?”
于吉高深莫测道:“听闻元放道兄会一门道家绝学——房中术!”
左慈点了点头,没有否定。但是还是不懂于吉到底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问道:“这房中术只是男女之道,与这天下之道有何干系?虽有延年益寿之效,却无济世悬壶之能啊。”
于吉一甩手臂间的拂尘,笑道:“道兄有所不知。老道与那孙翊也有过一面之缘。他的面相么……嘿嘿,命犯桃花劫!”
左慈的嘴巴里好像塞进了一个鸭蛋一般大大张开。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是想让老道把这房中术传授给他。好让他不至于因为女人而耗费jīng气,反而能够有更多的jīng力去处理天下大事?”
于吉手屡着长长须髯,点头笑着……
……
……
孙翊离开吴侯府,没有急于马上离开会稽,而是率先到了虞翻的府中。
既然他已经立志要与孙权真真正正的较量一番,那他就不会再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该出手时,必定是马上出手!时不可待,他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
孙翊知道虞翻跟孙权的关系很好,但是他明白,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没有长久的情谊,只有永恒的利益!更何况是在这乱世之中。
在孙权和虞翻的策划下,本想借助魏腾一事好好的打压一下魏家。然而因为孙翊的贸然参与,魏家不仅没有受到什么实质xìng的损害,反而名声地位更胜从前。本来虞家和魏家在会稽是鼎足之势的两大家族,然而如今魏家已经凛然超过了虞家的地位,得到了各世家大族的尊崇。
虞翻的心中当然不好受,但是他是孙权的人,又拉不下脸来求孙翊,只好无奈的想要走一步看一步。
哪里想到孙翊竟然造访虞府!而且第一次行驶了他作为巡察使的权利。
看着那印有着汉吴侯印的“一等拥军楷模”的横匾,虞翻激动的有些热泪盈眶。他哪里想到过,自己一家的地位名誉,竟然全然落在了这么一个看似简单不过的牌匾之上,落在了这个他平时甚至看都懒得看上一眼的少年身上。
孙翊没有跟那些相送十余里的虞翻家人过分客套,因为他明白,处在不同的地位必须要有不同的做人风格。此刻他必须要建立一种类似于孙策似的威慑力。
虽然虞翻对他的态度一直表现的毕恭毕敬,但是他还没有指望仅仅通过这么一件事就让虞翻彻底的脱离孙权,投靠到自己的阵营。
往虞家一行,孙翊轻轻松松的就获得了五万金、十万石粮食的赠送。这么多东西,孙翊当然不可能带着,要当地的官府前来接手交给孙策。因为手中有着明确的账目,他也不怕虞家敢做出什么有猫腻的行为。
更何况孙策那杀伐果断的形象已经完全的建立在了每一个江东军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