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翊正在欣赏吴氏的表演,却见一个身形纤弱,体态优美的妙龄女子闯了进来,呵斥带喘的明显是一路奔跑。
定睛一看,却是哑然失sè。来人竟是大乔!
“她不是回去了么,怎么会去而复返?”
大乔此时心中有极度的焦躁不安,来到了书房中,根本就没有去看别人一眼。找到了孙策的位置,一下子就跪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大乔莫名其妙惊慌失措的跑来,孙翊就猜到她来的目的。但是此时事情已经有了解决,根本与孙翊本来所料想的那般毫无关系。所以此时见到大乔的身影和那勇于承担的坚定模样,孙翊不仅没有丝毫的感动,反而心中暗暗着急。
还没等大乔开口,孙翊就抢先开口,故作惊讶道:“三嫂,你怎么来了?这里都没事了。”
他故意在“没事了”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意图提醒她事情已经完全办好了,你放心就好,可千万别露馅了。
屋中几人见到往rì里温淑典雅的大乔竟然如此的失态,一个个都感到很不可思议。唯独大夫人吴氏好像看明白了什么。难怪一开始孙翊大张旗鼓、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认错,本来吴氏还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可是如今看到大乔的形态就跟刚刚孙翊的如出一辙,只不过不同的就是孙翊是鞠躬,而大乔则是果断的跪下。
这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更何况是吴氏这种折磨jīng明的女人。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她当然能看出来,因为孙翊好大乔先后一反常态的表现都是跟她有关,是担心她告密了。
吴氏心中暗暗冷笑:“哼!你们也太小看我吴婉儿了,两败俱伤的事我怎么会去做?不过这样也好,本来我还担心自己去跟夫君说这件事会引起他的反感。这下你们自己蹦出来认错,反倒让我捡了一个大便宜。”
听了孙翊的话,大乔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他表现很郑重其事。但是大乔又看了看吴氏那幸灾乐祸的神情,和孙策孙权那铁青的脸,以为这又是孙翊在故意的安慰自己,想要自己脱离事外,而把所有的罪责都抗在自己的身上。
大乔一向很是温柔,但是对于这件事上,xìng子却是倔强起来。她向孙策道:“妾有错……”
孙策形象一贯是肃穆威严,此时竟是笑的平易近人,“今天倒是有意思了。先是三弟过来认错,这会儿你又过来认错……行啊,那你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错了?”
孙翊本以为一句话就能让大乔醒悟过来,但是哪里想到大乔竟然如同吃了**药一般执迷不悟。但是此时只有吴氏一个人在场也就罢了,孙翊也就跟大乔明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此时在场这么多人,让他如何能有太过明显的提示。
眼见孙策已经在问话,大乔也抬起了头准备回答的样子,孙翊心中大急,忐忑难安。如果让大乔把话回答出来,那自己前翻所做的努力化为了泡影不说,那结果更是不可想象。
孙翊眼睛在众人身上巡视一周,孙策正在问话;以刚才咄咄逼人的表现来看孙权不可能帮忙;吴氏就更不用说,跟自己有着深仇大恨呢。没办法最后只有把目标所定在了吴国太的身上。
孙翊脑筋一转,便想好了该怎么做,他大声道:“母亲,看来魏功曹的事已经了结,大哥的怒火也平息下去,咱们这就回去吧。”他看了吴氏一眼,补充道:“而且大嫂久病初愈,还是该早点回去休息才对。”
吴氏气的简直要发疯,见没人主意自己,便狠狠的瞪了孙翊一眼,然而孙翊就好像没有看见一般,还得意的冲着她发笑,更是让她火大不已。
吴氏知道,孙翊已经把话讲的明明白白,大乔肯定会懂了其中的意思。刚刚心中幸灾乐祸的舒爽心情全无,不过暗想大乔可不是你孙翊那般伶牙俐齿,能说会道。你能把认错的原因说的天幻乱坠,一环扣一环显得很有道理,但是她大乔女流之辈,却比一定做到。
吴氏暗暗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却又神sè自若道:“没关系……奴家身子已然大好了。还是听听乔妹到底要说些什么吧。”
孙翊刚要开口继续帮忙说话,吴氏赶紧打断继续道:“好了,三叔你就不要说了。你又不是很了解乔妹,还是听听她怎么说吧。”
看着吴氏yīn冷的神情,孙翊心头一凛,她的话语中已经有明显得的jǐng告的意味了。不过孙翊的口才岂是吴氏能相比的,便笑道:“大嫂所言不错,但是……”
哪里想到孙翊刚一看口,孙策就皱起了眉头打断了他的话,冷峻道:“行了,你先别说了。还是听听她到底怎么说!”
孙翊咽了一口吐沫,已经到嘴边的话愣是没敢继续道出来。
大乔听过孙翊的话,再加上自己的推测,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夫君发火不是因为我和他……”
她的表情渐渐的变了,心态变了,就连给人带来的感觉都变了。从一个化身为花木兰的女巾帼从新回到了大家熟悉的古典柔情。脸sè也不再那么苍白,渐渐泛起了也不知是后悔,还欢喜的娇羞,不过那一份淡淡的微笑却给这冷酷肃穆的书房中带来了几分温馨。
大乔正如吴氏料想的那般,口才方面根本不可能与孙翊相提并论。但是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孙翊交往了这么些rì子,听也听会了他那些乱七八糟忽悠人的本事。加上孙尚香常常到她的房间里去玩,所讲的话题无不跟他有关,无非就是那些在她们看来都很荒诞的大道理。
听了吴氏和孙策的问话,大乔不急不恼,轻咬贝齿,字字如歌:“夫君离府多时,而妾竟不能帮助夫君解决后顾之忧。再加上姐姐前些rì子大病,全是做妹妹的照顾不周。妾本无德无能,全靠夫君和姐姐的大恩大德才得以留存在府中。然而却不能给府中上下带来一丝一毫的帮助。这难道还不是一身罪过吗?”
听过大乔的话,吴氏傻眼了,嘴巴中像塞进了一颗鸡蛋一般张开:“这……难道我平常的认识都是错的?她……她怎么会跟那个无赖说出如此类似的话。看模样他俩应该事先根本就没有过什么沟通啊……”
本来孙翊还有些担心,心道如果大乔真的不知道怎么应付或者应付的不恰当,自己就算是拼着挨骂引起了怀疑也要开口帮忙说上几句。没想到大乔竟然也能编排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禁心中大喜。
孙策听后也露出了几分高兴满意的神情,朗声笑道:“这算是什么过错?没事没事,只要你们姐妹相安无事,那就好。”然后对吴国太恭敬道:“母亲,要不您就先去休息吧,儿这还有些事要处理。”
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吴国太也就没有了留在这里的必要,带着吴氏和大乔姗姗离去。孙翊以为他们要谈论一些江东的大事,也知趣的就要离开,然而孙策却在他身后道:“三弟,你先别走。”
听到孙策叫住了自己的名字,孙翊本能的身子一颤。不过随即就暗暗苦笑自己,人言常说做贼心虚,果然不假。
果然孙策的话与大乔根本没有关系。他笑道:“刚刚听子布说了你这段很刻苦,功课进步也很大。而且还就治理平天下有着一番独到的见解。”
孙翊微微尬尴,有些不好意思道:“哪里是什么独到啊,都是没事时候瞎琢磨罢了。”
孙策赞扬道:“瞎琢磨都能琢磨出来这么一番道理,看来你的见识韬略当真是不可限量。”
孙策的话刚说完,出乎意料的,孙权也对孙翊大加赞赏道:“是啊,三弟,刚刚听过张先生的描述,还以为是先生的观点。为兄都不敢相信真是你的言论呢!”
孙翊也不管孙权这番话到底是赞扬还是贬低,不置可否道:“都是平常先生教的,小弟只不过是狗尾续貂而已。”
本来张昭正捋着长须,耐心的听着三兄弟的言语,但是此时听到话题到了他的身上,而且孙翊还给自己安排了一份功劳。他本是一代名士,根本不会接受不劳而获的荣誉,赶紧摇头道:“没有没有。主公,那都是三将军的一番言辞,并非在下所教。”
孙策哈哈一笑,看得出来此时他的心情非常好,对几人道:“行了,无论怎么。就冲刚才三弟莫名其妙的说自己有过错的那一番言辞,便是常人所不能及。吾弟来rì必成大器!”
一提到刚才的话题,孙翊心中还是微微有些发虚。不过好在他表现得很好,神sè自若。
只听孙策又道:“如今三弟也将满十六,不知可想从军?”
孙翊心头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孙策。再看看孙策那几分期待的表情,他才敢断定自己确实没有听错。
“从军?当官?”如果时间还是孙翊刚刚穿越的那段时光,那他就一定会断然拒绝。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有了那么多的见闻以后,他发现他的心思已经开始慢慢动摇了。尤其在刚才有了那么一段提心吊胆的经历之后。
他不知道一旦自己去从军了,当官了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是他清楚的一点是:如果不从军当官,那么他就可能永远这么样的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也许以后提心吊胆的次数还会越来越多。
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对于现在的孙翊,是个很大的诱惑。
看着孙翊有点惊讶,然后又犹豫不遇的样子,孙权眼珠子一转,问道:“三弟,你可是不愿意?”
孙翊看了孙权一眼,心中暗暗冷笑。按理说一个的开国皇帝,应该是胸襟坦荡,有气吞山河的气魄才是。可是在孙权的身上,竟然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征兆。而且今天从他第一步踏入书房开始,孙权就不停的对他进行打压、排挤,极尽所能的贬低。
此刻“三弟,你可是不愿意”这句话虽然看起来并无异样,但是孙翊前世形形sèsè的人见得多了。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句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孙权这是不愿意让他从军呢。
孙翊不知道孙权为什么不喜欢他从军的原因。不过他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些对他来说还万分遥远的事情。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大乔。
如果自己离开了孙府,以大乔的个xìng、地位,如何能够抵抗得住吴氏的进攻?原本吴氏就对大乔很嫉妒,屡屡欺负她。现在吴氏已经破了相,也已然把这种羞辱的仇恨放在了大乔的身上。以后会使出什么招数,着实难以想象。
想到了这点,孙翊也就有了决定。现在还不是离开孙府的时刻。
看到孙权的模样,孙翊不禁觉得好笑。投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他,就好像卖个顺水人情一般,抱拳道:“小弟年纪尚轻,恐不能胜任。”
孙策摆手道:“不然。为兄十五岁的时候已经跟随父亲征战天下,大小战役也经历过了数百场。这才有了如今能打下江东的能力。你二哥十五岁的时候也已经统兵在外,得任县令。你如今都已经快要十六了,是时候出去锻炼一番了。”
孙翊想了想,拱手道:“大哥和二哥都是卧虎藏龙之辈,小弟怎能企及一二。而且小弟自幼文无所成,武难扛鼎,直至这两个月跟随先生学习,才略微有所开化。”
看了看张昭那自豪的神情,孙翊继续道:“揠苗助长,反而断根。所以小弟以为,为今正是该从学苦读的时候,报效江东,还需在等待些时rì。”
孙策脸sè有些下沉,不过还是理解的点了点头。
孙权反倒是露出了大喜的神sè,兴奋道:“三弟果然是深得道理,为兄着实佩服。想来也用不了两年,届时等三弟愿意出仕了,比将是犹如雄鹰一般展翅翱翔,鹏程万里。”
孙翊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孙权夸张的神sè,陷入了沉思:“现在反对我从军,两年之后却是万分鼓励我从军。这两年时间……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这重要?”
但是这个疑问,孙翊知道只能埋在心底,至少目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