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襄阳,蔡府的密室。
这里两个中年汉子。一个武人模样,一个文人风范。不认识他们的人也许并不意外,可是认识他们的人见到这种场面一定会大吃一惊,竟然是在荆州人人皆知关系不和的蔡瑁和蒯良!
蔡瑁是荆州蔡家的家主,而蒯良是荆州蒯家的家主。本来蔡家和蒯家就是荆州的豪门,再加上荆州牧刘表来到此地以后,重用蔡瑁和蒯良两人,使得蔡家和蒯家更加鼎盛。
本来荆州的大族,尤其是襄阳的几家豪门,关系向来都是很好,甚至还互有联姻。可是当刘表来了以后,这蔡家和蒯家的关系竟然势同水火。在襄阳,恐怕一个小孩子都知道,蔡瑁和蒯良是一对仇人。
但是谁又能想到,这两个世人皆知的仇人,在这蔡府的密室中,竟然像是一对忘年至交一般相视而坐。整个荆州在内,除了几个心腹,恐怕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
说来他们也是有着难言的苦衷。在刘表来荆州之前,蔡瑁和蒯良绝对是一对好友,常常互设宴席款待彼此。
可是当刘表来了之后,蔡瑁和蒯良二人成了他的左膀右臂,权力熏天,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蔡瑁掌军权,蒯良掌政权。整个荆州的军政大权,完全在他们二人手中。
但是刘表怎么说也算是一代人物,当然明白两人的滔天势力,如果他们二人再相交莫逆,如何能够安心放权?
蔡瑁和蒯良也不是笨人,当然能够意识到自己权位的危机。于是,便有了两人为了权位之争,为了得到刘表的信任之争而引发的仇恨。
对于一方诸侯来说,手下的臣子不能过于松散,这样会使得zhōng yāng缺少凝聚力;却也不能让手下所有的臣子都拧成一团,那样容易引发内乱,甚至架空自己。最好的结果当然就像是蔡瑁和蒯良这样,各成一派,互相牵制,却全部都依托在刘表周围。
可以说他俩这样的关系,也是刘表可以安心养老最主要的原因。
只是这个外来的刘表却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蔡瑁和蒯良两人架空,不过是明面上的傀儡罢了。凡是各大政策,莫不是出自两人之口。你听蔡瑁的也好,听蒯良的也罢,最终来看,还不是他们蔡家和蒯家受益?
密室的门口仅仅有两位上了年纪的老管家把门,他们分别是蔡瑁和蒯良的心腹。<。SiMenG。>而密室中的蒯良,则是让蔡瑁亲自斟了杯茶,轻酌了几口。
“德珪,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蒯良屁股还没坐热乎,就急不可耐的道。
蔡瑁,字德珪。当年刘表平定荆州,可是说他的辅佐是功不可没。他曾历任江夏、南郡、章陵郡的太守,现在更是刘表的左军师,荆州军界的最高统领。
蔡瑁不急不忙的笑了笑,好整以暇的坐在了蒯良的对面,欣然道:“八十万石粮食都已二百四十钱每石的价钱售出,如此利润,已近五成。如果这样的生意常年都有,那不出五年,你我两家财力将难以想象。”
“八十万石,这么快就售出?”蒯良有些心惊。
蔡瑁得意洋洋的道:“北方曹孟德大战袁本初,缺兵少将不说,更是难有粮草供应。如此富商前来购粮,肯定是风风火火,要尽早的驰援前线才是。若是慢了一点,万一战事发生变化,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罪过啊……”
蒯良“恩”了一声,捏着下巴沉吟道:“曹孟德军粮吃紧一事,已是闹得人心惶惶,抓紧采买的确是重中之重。不过……”
蔡瑁神清气爽的又给蒯良斟了一杯茶,轻笑道:“怎么了子柔?你又在疑虑什么?”
蒯良慢慢思忖着道:“可是曹孟德远在千里之外,来我荆州购粮,这一路损耗就要无数。这要花费多大的代价,才能把粮草运往前线?”
蔡瑁优哉游哉的品着茶,笑道:“管他损耗多少?损耗的越多,那来买的粮食就越多,咱们赚的就越多,有什么不好?更何况那曹孟德独霸中原,掌控皇室,这点钱……想必是九牛一毛罢了……”
蒯良连连摇头道:“子柔啊,有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蔡瑁顿时笑了,畅然道:“你我兄弟多年,有什么话不好讲的?但且说来!”
蒯良的脸sè凝重,沉吟了半响才道:“在来的路上,我又得到了一个消息。那购粮的商人说是此次采买的数量巨大,至少还需要一百五十万石!”
“什么?”蔡瑁顿时大惊,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道:“子柔休要欺我,你……所言属实?”
蒯良不由得苦笑,挥了挥手示意蔡瑁坐好,才轻声道:“如此大事,我如何会信口雌黄?在路上,老陈也是听说了,不信你可以问他啊……”
这老陈就是蒯良的心腹,跟随蒯家一辈子的老管家。
蒯良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蔡瑁当然就坚信不疑。顿时他的脸上激动的cháo红一片,兴奋的拍着大腿道:“好啊,真是太好了!”
蒯良一怔,茫然道:“德珪这话何意?难不成这单生意,你还想做不成?”
蔡瑁理所应当的道:“这是自然!如此庞大的数目,纵观荆州,除了你我两家联手,别人谁还有能力筹措到如此大量的粮草?”
蒯良呆了片刻,却连连摇头道:“不妥,那八十万石粮食,已经购尽了荆州所有百姓手中的余粮。如今,我们还如何去应对这一百五十万石?”
蔡瑁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道:“你我两家皆有十多家粮店,存粮至少也有三十万石!再提高价钱采购,想必百姓们必定还会纷纷卖出粮食,如此又可筹措到二十万石。即便是提高了价钱,我等也绝不会亏,到时候跟那富商要价时,再加些价便是!物以稀为贵嘛……”
“可是这才仅仅是五十万石,那一百万石,我等该从何处筹措?”
蒯良虽然也希望赚这笔大钱,可是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方才在来的路上,他是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一个对策,能在在短时间内筹措到这样巨大数目的粮草。
蔡瑁笑了笑,却没有说话。他手指尖伸进茶杯中,蘸着茶水在桌几上写了两个字:枣阳。
“枣阳?”蒯良下意识的就念了出来,可是念完之后,他就面sè大变,震惊的甚至都说不出话来。
草蔡瑁得意的道:“怎么样子柔?那一百万石……真的那么难吗?”
蒯良无比震惊的道:“不妥,此计万万不妥!枣阳囤积的乃是我荆州数年来筹措的军粮,不经主公同意,我等擅自调动,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枣阳之地四通八达,东靠江夏,西靠襄阳,本身位于南郡腹地,可以说是囤积粮草的绝佳所在。事实上也是如此,自从刘表平定了荆州之后,便衣枣阳为粮草的囤积之地。此时这里已经囤积了粮食足有一百万石!
这也就是蔡瑁敢确信那一百五十万石的购粮需求可以达到的原因。他要擅自调动军粮!
见到蒯良被吓的六神无主,蔡瑁不以为然的摇头道:“子柔未免太多小心了吧?主公如今能看到什么,该听到什么,不都是你我在cāo控?就算是擅自调动又如何?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敢在他面前说?”
蒯良还是心有余悸的道:“这军粮乃是我荆州军事的根本。所以忽有战事发生,却粮草供应不足,那我荆楚之地,岂不是要受到那无妄的灭顶之灾?”
蔡瑁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子柔也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吧?如今已至六月,不出三月,荆州粮食便可丰收。届时我等再大肆购买,把这一百万石粮食还到枣阳去不就行了吗?何况我荆州近十年少有战事,也根本就无需担忧。
而且这商人采购这么多的粮食,必定是顺江而下先走水路,到江夏才转北上至戈阳,方是最近距离。沿途刚好路过枣阳。如此一来,搬运这一百万石粮食,便可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不得不说,蔡瑁这话说的确实很有煽动力。尤其是在巨额的财富利诱下,让世家大族商人出身的蒯良难以拒绝。
可是想到了万一事发后的恐怖后果,蒯良的脊梁骨还是在不停的抽着凉气,一脸的为难,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见蒯良不表态,蔡瑁急了,一挥袖子毅然道:“既然子柔如此担惊受怕,那此事你大可不必参与。这一百五十万石的交易,我蔡家独自承担便好!如果东窗事发,也是我蔡瑁一人承担!”
“别!”蒯良下意识的就打断了蔡瑁。
如果这笔交易真的让蔡家独自完成,那么两家的实力必定会拉大,这却是蒯良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在利益的诱惑下,蒯良终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喟然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一同参与便是。只不过这价钱……”
蔡瑁哈哈大笑道:“这点子柔就请放心好了,我等冒着这样大的风险,若是不赚个天翻地覆,那还做这笔生意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