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无不震惊。
当年血诏的事,可以说是闹得天下皆知,而曹cāo的动作也是出奇的凌厉。杀朱隽、囚马腾、灭刘备,斩皇后,可以说是雷厉风行平定了此事,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万年公主参与其中。
如果这位公主真的参与其中了,那她怎么可能会逃过曹cāo的屠刀?要知道汉献帝刘协的皇后都是遭遇了毒手。
张昭好像看出了众人的将信将疑,缕着须子,意味深长的道:“此事世间少有人知,而刚好朝中我有一好友在朝中任官侍御史。故才得知。”
见张昭这样信誓旦旦的样子,众人虽然仍是满腹狐疑,却是深信他的为人,绝对不会在不确定的情况之下大放厥词。
孙翊摸了摸下巴,眉头深锁,暗道:“没想到这汉室的公主竟也颇有一番胆识!”他吁了口气,便问道:“可是这万年公主既然是皇帝的智囊,怎么又会跑到我江东来?”
孙翊这话一出,众人面sè皆变。即便是张昭这样老成持重,又是孙翊老师的臣子都有些结结巴巴,面sè为难的说不出话来。
徐盛倒是不以为然,拽了拽孙翊的袖子,低声道:“大哥,那万年公主……是来和亲的……”
“和亲?”孙翊一脸的疑惑,不解道:“她与谁和亲啊,我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听说过?”
徐盛咽了口唾沫,干咳了一声道:“我说大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当年董卓霍乱朝廷,yín乱后宫,公主嫔妃死去了无数。这万年公主可是当今大汉唯一的一个公主。你说这江东之地,谁有资格能够配得上她?”
“啊?”孙翊的嘴巴张成了“O”形,脑子跟过了电似的,嗡嗡的乱响:“竟……竟然是我?”
看着孙翊那傻愣愣的样子,徐盛又偷偷的拽了拽孙翊的衣衫,小声的提醒道:“大哥……大哥,众人都看着你呢!”
“啊?哦!”孙翊这才回过神儿来。
孙翊毅然决然的拒绝道:“不行,此事万万不行!皇帝如今都十九了,那他姐姐今年该多大?我堂堂吴侯,岂能与一个人老珠黄的妇人和亲?这简直是**裸的侮辱!”
陆逊嘴角一撇,有些尴尬的道:“大哥,这万年公主年方双十。不过年纪虽大,却没有嫁过人。”
说来也是,如果她嫁人了,早就脱离了皇宫,又如何能够在背后辅佐献帝?
二十岁在这个年代还没嫁人,那也绝对算是一个老姑娘了。不过听到此点,孙翊还是放松似的舒了口气,脸sè却依旧沉重,凝声道:“还是不妥。此人既是大汉公主,更是唯一的公主,那地位必定十分敏感。曹cāo如何能够轻易的放她来江东?
如果我成为了大汉驸马,再借助这万年公主的汉室血统,必定是水涨船高。曹cāo一代枭雄,如何会预料不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yīn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yīn谋!”
不得不说,孙翊的这番话很有道理,张昭、周瑜等人听后都是连连点头。
陆逊却是有些想不明白,疑惑的道:“不对呀,这万年公主既然是当年血诏的幕后主使,应该是对曹cāo恨之入骨才是,如何会帮助曹cāo做什么yīn谋诡计的事?”
“咦?对呀!”孙翊顿时恍然,捏着下巴沉吟道:“这可真就是搞不懂了,这万年公主……”
魏延在这里官职最小,而且资历又浅,所以一直静听,没有发言。然而此时见他们好像陷入了僵局之中,便开口道:“主公,依末将看,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这是我江东的地盘,还怕他们能翻天不成?”
张昭哈哈大笑,欣然道:“文远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也罢,主公,如今我们还是赶紧出城迎接天使和公主吧。至于以后的事,咱们再从长计议!”
“出城迎接?”孙翊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道:“既是有求于我,又何必如此热情?你们随我上城楼等候便是!”
“啊?”张昭露出了一副吃惊的模样。可是见到孙翊那斩钉绝铁的口气,便知自己劝阻也是无用,只好暗暗的叹了口气,神sè却是有些萧索。
不过孙翊此时却是兴致极高,笑道:“子布啊,刚才你说在朝中有好友任职侍御史,不知是谁啊?”
张昭叹气的道:“此人曾也是我江东臣子,侍奉过先主。后被派遣至许昌任职。姓张名纮,字子纲。此时趁着天使来访的机会,终于又重回我江东之地了……”
“张纮?”
张纮的大名孙翊当然知道。张昭、张纮那可是江东有名的谋士,合称“二张”!可以说才能不在张昭之下。也是当初孙策亲自拜访才请他出山辅佐。而且历史上,也正是张纮建议孙权把治所吴县迁移到秣陵,建立了吴国的都城建业。
见孙翊表情有些夸张,张昭不禁奇怪的道:“主公这是?”
孙翊连连摇头道:“子布啊子布,既然是子纲回来,你怎么不早说?旧臣归来,我等岂能不出城相迎?”
……
……
吴县城外,以孙翊为首的众文武大臣翘首以盼,等待着朝廷使者大部队的到来。
时至正午,太阳高照的时候,终于见远方浩浩洋洋的车队出现在了视野中。马车辚辚,在数百人的注视下,终于在孙翊等人的身前缓缓停下。
不多时,便当下走过来了两人。一人身着太监服,没有胡须,面sè泛白,三角眼,想必正是前来传旨的黄公公;而另一人大约五十岁左右,长着一副非常憨厚老实的相貌,穿一身青布衣直衫,襟角掖在腰带里,显得端重儒雅。
孙翊知道这王朗和张纮都是五十岁左右,却不好判断这人是谁。不过见到身边的张昭一脸平静,便可以判断出来此人必定不是张纮,而是王朗。
黄公公见孙翊出城相迎,自觉面子很足,笑吟吟的便向孙翊拱手道:“有劳吴侯就等,咱家着实过意不去!不过这正午的rì光着实燥热,还是早些进城歇息吧?”
孙翊面sè不改,也没搭理这自我感觉很好的黄公公,而是向一旁的王朗拱手道:“想必这就是名扬天下的王景兴吧?”
王朗淡淡的笑了笑,还礼道:“不敢。”
孙翊虽然对王朗也并无什么好感,可是那也要比那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强。见王朗情绪不高,孙翊也没心情跟他多说,便直入正题道:“不知子纲先生何在?”
见孙翊没有搭理自己,黄公公感觉面子上下不来台,此时正好找个台阶下,高声道:“张纮!赶紧过来,吴侯大人有请!”
“真是个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死太监!”孙翊脸sè一yīn,心里暗骂了一句。
果然,不多一会儿,便从人丛中走过来了一个年约五旬的长者。他面容清矍,三缕长髯满头长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很是亮烁。他穿着一件浅绿sè下摆,绣着深绿sè云纹的长袍,腰间祖母绿的环腰丝绦。头上挽了一个道髻,一派仙风道骨,让人一望而肃然起敬。
见到张纮走过来,张昭面容激动。几年不见,这位老友俊朗不减当年,当真是让他放心不少。
一看正主出现,孙翊心情极好,高喊一声:“奏乐!”随后,便是琴笙不断,音乐渐起。而孙翊也是绕过了黄公公和王朗两人,竟把他们当成空气似的,上前就去迎接张纮。
“大哥生前常说,内有二张,外有公瑾,则我江东大事无忧!只叹我江东只有子布却无子纲,好在今天先生终于荣归故里,得以助我啊!”孙翊显得毕恭毕敬,竟对张纮施以弟子礼。
对于孙翊这样的热情,张纮简直是受宠若惊。这样的礼遇,和当年孙策亲自上门请他出山几乎没什么差异。
也不知道是久别家乡的思念,还是被孙翊的热情所感动,张纮竟忽然是老泪纵横,看着孙翊,看着他认识的那些江东老臣,心中感慨万千,一时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张昭等人也紧随着孙翊,这样的举动,顿时就把黄公公和王朗给隔离了似的。原本以为这一场宏大的迎接仪式是为了自己所准备,但哪里想到兴致勃勃的下车后,竟然是碰了一鼻子灰,不禁对于孙翊这个吴侯暗暗恼怒起来。
“哼!如此傲慢,看咱家迟迟不宣读旨意,有你求到咱家的时候!”黄公公一撇嘴,冷哼哼的想着。
“欢迎张先生荣归故里!”
顿时一声如雷般的声音把黄公公吓得双腿发软,差点就倒在了地上。竟是这几百人同时向张纮道贺。
张纮知道自己回到江东肯定会得到重用,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的礼遇。再想到自己在许都朝廷中这几年的冷遇,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不知道曹cāo为何会放他回江东,但是他知道,在此时此刻,他的命运便与江东紧密的联合在一起。
“敲锣打鼓,返回城中!”见到张纮那老泪纵横的样子,孙翊心中竟也莫名的有了一丝酸楚。
他不由分说的拉着张纮的手,登上了自己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