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郡是个大郡,所辖县城港口要塞不及其数。黄祖手中算上刘勋剩余的五千兵马,和刚刚招募的新兵,也不过三万余人。
若要守御这样的一郡之地,当然不可能分而守之,那样会被敌军逐渐蚕食。一定要放弃大片领土,集结优势兵力守卫一处或者几处易守难攻的要塞城池,时间长了对方进攻不下,粮草运转困难,自然退兵。
黄祖一方大将,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事实上也是如此,在出战东吴之前,他就已经安排好了江夏的防御工事。
为了防备江东军从柴桑而来的水路大军,黄祖主要在西塞山和黄石成附近建立防御工事,互成掎角之势,如有危难,相互援助。
西塞山位于黄石城东,长江南岸,黄祖调集大军在此防御,在此不仅可以呼应驻扎黄石城刘勋、刘晔的五千人马,更是面朝长江,控制水路。而且这一带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防御的绝佳地点。
事实上也是如此,历史孙权为了攻取江夏,曾经在西塞山附近与荆州军队交战一百多次,可见这地理位置的重要xìng。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募兵,黄祖仅仅募来了青壮不过二百余人,这让他很是恼火。其实这也难怪,黄祖在江夏连年用兵,青壮年损失极其惨重,这里的土地农活甚至都是妇女、老人、孩子在耕作。
如今招募兵丁有两种官方的说法:征兵和募兵。
征兵是依法服兵役制度。募兵是国家用金钱和财物等条件雇佣军队,是“赁市佣而战”,说白了就相当于后世的雇佣兵,有钱则聚,没钱则散。
当然在如今这个战乱的年代,两者几乎就没有什么区别,别说给钱,只要有口饭吃,那就满足了那些军人的需求。而且按理说新征的士兵都是身世清楚,登记在册,只是此时特殊时刻,繁琐的事项,能免则免,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尽快的征集到足够的士兵来防守江夏。
可是即便如此,黄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纸号令竟然仅仅召集来了一百来人,觉得面子大失的同时,更是恼怒非常。如今孙策大军虎视眈眈,江夏郡处在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让他没有了选择,于是又出了一道命令:强制征兵。
强制征兵,虽然比不得当年黄巾军、后世太平军那样抢夺人全家粮食穿用,迫其随军出战这般毫无人道,但是也如当年暴秦一般手段狠辣,如果控制不住,恐生霍乱。
不过此时的黄祖却心情很好,一向自傲,不堪居于人后的儿子竟然卖乖起来,主动跟在他的后面一同视察军事,让他顿觉脸上增光不少。
而且此番募兵虽然只召集来了一百多人,可是看到校场上那一百多个壮汉,黄祖还是露出了几许欢颜。
“父亲,这次募兵人数虽少,可都是些魁梧不凡的jīng壮,简单的训练,便是沙场上的一元猛士啊!”黄shè站在孙翊左前方,同黄祖一同站在校台上看着校场上演武的新兵。
黄祖含笑颔首,抚须道:“不错,如果此次征兵能得五千这等新兵,便大事无忧了。”
孙翊的眼睛一直仔细注视着校场上的每一个人,忽然眼前一亮。他反其道而行之,有些不屑的道:“大帅,将军,不过都是些新兵蛋.子罢了,该是让他们多加苦练才是,我们还是视察一下长江沿线的防御工事要紧。”
黄shè多次在黄祖面前提起孙翊,所以孙翊虽然和黄祖少有沟通,但也是彼此认识。
听到孙翊这话,黄祖轻笑一声:“哈哈,韩军侯啊,你虽然略有才学,但是毕竟不是行伍中人,看不出他们身上隐隐展现出来的狰狞杀气。不过本将粗粗一看,便敢断言,这些人当中必有能人异士!”
“哦?有能人异士?”黄shè有些不太确定的看了黄祖一眼,重新把目光聚焦在了场下那一百多人中。招贤纳士,黄shè现在是十分迫切。
黄祖撇嘴微笑道:“怎么?吾儿可是不信?”
黄shè沉吟半响,还是点了点头。这一百多人穿着都差不多,又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分辨出来。
黄祖背着手,高喝一声:“两两一组,彼此打斗,最后胜出者本将重重有赏!”
随着黄祖一道命令,数名小校便开始着手安排事宜。不多时,就见这些新兵被分成了数组,开始一一比试起来。
孙翊已经在这些人中找到了魏延的身影。他如今的工作就是要魏延尽快的得到黄祖赏识,但对这场儿戏一般的比试,孙翊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因为他知道魏延的能力,一对他们所有人可能有些吃力,要是这么一对一的比下去,就算是车轮战,这些新兵蛋.子也绝对不会是魏延的对手。
因为比武的时间太长,黄祖、黄shè、孙翊等几人不可能就这样站在台上观看,而且还有几个像孙翊这样的文官在侧。所以没多久,他们一行就来到了军帐中歇息,坐等下面报上来比武的结果。
本来众人还以为要在军帐中等很久,但是没有想到过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有小校前来汇报,说是比武已经结束,已经有一人胜出。
听到这个消息,黄祖更是大喜。他从军多年的经验判断,这些人中定然有几个比较厉害的人物,最少也可以直接提拔为什长。可是得知这么快就结束了这场比武,肯定是出了一个能人,最少也是个骑督的才能。
黄祖忙问道:“此人如何得胜?”
那小校单膝跪地答道:“此人颇擅拳脚功夫,显然是个练家子。每轮比试,他都是以一敌十,却毫发未损。直至最后战胜了所有人,成了这个胜出者之后,脸上也不见一滴汗珠,仍是气息均匀!”
黄shè一听大惊:“一个人徒手大败了一百多人,这是什么样的好汉啊?”顿时起了爱才之心,忙抱拳请求道:“父亲,孩儿帐下还少一校尉,父亲可否把此人交给儿子?”
黄祖脸sè有些不悦,瞪了黄shè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命令道:“快把这位壮士带上来给本将瞧瞧!”
不多时,便见一个粗布麻衣,双目有神、眼角凌厉的汉子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也不下跪,傲然道:“在下魏延,见过几位大人。”
将军陈就见他竟然不给黄祖下跪,顿时大怒道:“竖子竟然不跪,何其猖狂!来人,拖下去先鞭笞三十!”
魏延眉头霍得一挑,杀气大露,顿时把陈就下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只听魏延轻蔑的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狗仗人势!”
“你!”陈就的脸上变成了猪肝sè,指着魏延气的都说不出话来。
只见魏延还咄咄逼人道:“你什么你?看你还是个将军,敢和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吗?”
“你!”陈就气的浑身都在打颤,见帐中众人都把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暗暗后悔刚刚的马屁没有拍好,竟然碰上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只好硬着头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将交手?”
“胆小如鼠!”魏延双手抱胸,扬头侧脸,说不出的傲慢。
黄祖对于魏延的这种态度也有些不满,但是此时江夏形势危急,而且对江东用兵连番损兵折将,使得他急需人才。而且他十分了解这陈就的个xìng,能力不怎么样,平rì全靠溜须拍马巩固自己的地位。
若在平时那还好说,只是此时是用人之际,你马屁拍的再响,也保不住江夏,又有何用?
忽然黄祖心中兴起了一个主意,心中暗暗发笑,脸上却是郑重无比的道:“当真是个狂妄之徒!陈就听令!”
“末将在!”陈就赶紧仓皇跪在了地上,而且是双膝跪地,在黄祖面前,就像个哈巴狗一样。
黄祖凝声道:“既然这狂妄之徒不知天高地厚,那你便去好生教训他一顿,让他见识一下我江夏将领的厉害!”
“啊?”陈就吓得脸都绿了。
黄shè老是有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思,此时见陈就要出糗,顿觉好笑,火上浇油道:“怎么,难不成征战沙场多年的陈将军还会怕这个初出茅庐的新兵吗?”
“少将军这是何话,末将岂会怕他?”在这样的时刻,陈就也没忘记保持拍马屁的本职工作。他和黄shè本是评级,但是却屡屡都是以末将自称。
此时的陈就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长喘了口大气,站起身来,冲着魏延恐吓似的道:“方才听说你拳法颇有水平,那本将就以一套‘碎石拳’去灭灭你的威风!”
陈就不急着进攻,而是把自己的外套给脱了下来,双手一撕,敞开了胸襟,露出了一撮黑黑的护心毛,再加上他长的极其剽悍,看起来竟颇为唬人。
“要战便战,像个娘们一样啰嗦!”魏延依旧是双手抱胸的静静站立,扬着下巴看都不看陈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