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伯今年五十有六,是江夏很有名的地头蛇。虽然穿着简陋,但是在那群小混混中的影响力却是不容置疑。
陆筱为了打探消息,虽然召集了几十个小混混帮忙,但是真正能够跟他有所联系的便只有夏伯一人。
江夏城边角落一处不起眼的小客栈里,夏伯却是一脸红光,高兴的甚至连脸上的一条条褶皱都舒展开来。因为他看到了发财的机会,只要得到那颗价值连城的玉坠,他的后半生便安然无忧,再也无须整rì为生活劳累奔波。
“你确信那人就是魏壮士?”陆筱依旧是那一身纶巾白袍,成一个倜傥公子的模样。
夏伯躬着身子,嘴都合不拢:“没错,小老儿敢保证,那人正是公子一直寻找的魏壮士。是他亲口说的,他叫魏延,魏文远!”
陆筱猛地站起身来,随手就拿出了一枚玉坠扔给了夏伯,急切道:“快快带路。如果那人真是本公子所找之人,到时候还会赏你一个!”
夏伯顿时大喜,也不敢怠慢,鬼鬼祟祟的推开门,见并无什么人在附近,才赶紧引领着陆筱离开了此地。
夏伯一辈子生活在江夏城中,虽然是最底层的人物,但是对于城内大小街巷的熟悉程度,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陆筱跟着他,在一条条小道、一条条人迹罕至的街巷间穿梭,不多时,便来到了江夏城池北门口附近。
陆筱已经多次吩咐他,一切行事都要小心谨慎,切忌引人注意,所以此时两人停留在了一处破旧废弃的小宅子中。这里yīn暗cháo湿,想必已经是多年未有人居住,虽是个房子,但是温度不比外面高多少。
“魏壮士~~魏壮士,你快出来吧……”夏伯显然对陆筱这样的行事风格十分了解,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先是在外面四处巡查了一番,才跟着陆筱的脚步进到宅子中,开始轻声呼唤。
“噔”的一声,只见一身黑影从房梁上跃下,面sè黝黑,神情刚毅,一身破旧的粗布麻衣,却掩盖不了他五大三粗的魁梧身躯,正是阔别个把月的魏延!
“夫人,属下寻你寻得好苦啊……”看到陆筱,魏延神sè激动,就像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堂堂猛汉,竟然有热泪在眼眶中滚滚,单膝跪地,有些哽咽道。
“魏将军快快请起,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毕竟是自己夫君的手下,陆筱并没有躲闪,也没有上前搀扶魏延,不过语气也是激动万分。
“夫人?”夏伯眼睛滴溜溜一转,不禁笑道:“原来公子竟然是个女子,小老儿活了大半辈子,竟然头一遭看走了眼。没想到这魏壮士竟然是咱江夏的将军,失敬失敬!”
魏延眉毛霍得一挑,猛地站起身来,看着夏伯,yīn沉沉的道:“夏伯……本将如今能和夫人见面,全靠您老的从中帮忙啊……”
陆筱微微一叹,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宅子。
看到魏延的表情,夏伯就知道不好,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这都是小老儿该办的事情……”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颤抖,最后竟然拔腿就跑。
可是他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人,怎么可能从魏延手底下溜走,只见魏延脚底猛地一蹬,掀起了一阵尘土,高大的身躯跃起半丈来高,如同铁锤般的一脚就狠狠的揣在了夏伯的背上,发出了“砰”的一声。
“啊!”的一声惨叫,夏伯“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整个身子若头一块大石头,猛地撞在了门框上,脸上瞬间就煞白一片。
魏延面无表情的走到他的身边,看到这一位老人痛苦的呻吟,他根本就没有兴起一丁点的怜悯之心,拎着他头发把他一百来斤的身子硬是给拽了起来,一手按住下巴,两手按住他的脑袋猛地用力向左一拧,发出了“咔哧”一声骨裂的声音,便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气息。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几乎眨眼之间,一条人命便就此丧生。
陆筱的身影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巷口,魏延却并没有急着追过去。他把夏伯的尸体拖到了屋子当中,走了出去,随着一声虎吼,只见他飞起一脚就狠狠的踹在了这房子的墙体上。
“哧……”房子有些异动。
魏延一脚踹完,还不停止,又是一连踹了七八脚,只听“轰”的一声,一座房子,竟然被魏延几脚给踹塌。
即便是这房子年久失修,破旧不堪,但是要靠一个人的力量靠着各种工具弄塌都是万难。可是魏延随便的几脚就完成了五六个人都不可能完成的事,可见他脚下的力道是多么的恐怖。
看着魏延四平八稳,连大气都不喘的走了过来,陆筱露出了一丝微笑,赞道:“魏将军当真是虎狼之将,咳咳……”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胸口中有口闷气喘不过来,连咳数口,面sè都有些隐隐泛白。
“夫人,你没事吧?”魏延的声音有点急。
陆筱抚胸平息了半响,气息才渐渐的捋顺过来,有些歉意的道:“没事。也不知怎么,每次一见到杀人的场面,心头便是恶心难受。以前只是身子有些不适,没想到这次远远的离开,竟然气息都有些受阻……”
魏延下意识的道:“那夫人快找个郎中瞧瞧吧,这身子万一要落下点毛病,可是不好。”
陆筱轻轻摆了摆手,感激的道:“将军无需担忧。奴家从小舞刀弄枪也都习惯了,身子没那么金贵,不要紧。还是先办大事要紧。”
魏延曾经护送着徐黛和陆筱从皖县到了彭泽,对她的脾xìng可谓是十分了解,此时见她坚持,只好不再纠结这个话语,点头道:“好吧,只是不知主公有何事吩咐?”
陆筱没有回答,而是先问道:“不知将军此番来江夏,那‘五百’求亲军,如今还剩下多少?”
魏延面露愧sè,叹息着道:“都是属下无能,一路上连番恶战,又是官军,又是山贼,又有几个生了大病,如今只剩下了三百二十八人。”
陆筱面sè忧愁,为难的道:“这人数也太少了些,要完成三郎的任务,可以说是难于登天啊!”
魏延好奇的问道:“不知主公到底留下了什么任务?”
陆筱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从袖口间拿出了一个小字条交给了魏延。
魏延欠身接过,轻轻的打开了字条,却见上面写了让他震惊失措、诧异无比的三个字:“杀黄祖。”
魏延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声音都有些颤颤悠悠:“夫人,这……这怎么可能?”
陆筱也负气似的低着头,气哼哼的道:“就是啊,那黄祖可是堂堂的江夏太守,凭咱们这几百号人,怎么肯能杀掉?
而且这可是江夏,是黄祖的地盘,就算能够冲进去杀了黄祖,那还不一样是入得虎穴,却难以逃脱吗?跟他同归于尽,这可不是我们的作风!”
魏延的脸上yīn晴不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陆筱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很无所谓的道:“算了,咱们先不纠结这个了。到底要怎样杀黄祖,等我再去好生询问一下。魏将军,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不过这件事就简单了许多。”
“夫人尽可吩咐,属下自当全力以赴。”魏延毕恭毕敬的抱拳道。
陆筱慢条斯理的徐徐道:“是这样,三郎说要多派些人深入到荆州各地去,专门找一些老人、农夫,去询问一下明年的气候,收成如何。以一个月的时间为限,一个月后,所有人都回到这里复命。”
“这是何意?”魏延听到孙翊这样的命令简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先是杀黄祖那样匪夷所思的事,再是这毫无干系、毫无意义的事,他是真搞不懂孙翊到底要干什么。
“既然要杀黄祖,就一定要保持优势兵力。我军如今只有这三百多人,如果再分出去探听这些消息,那还怎么杀黄祖啊?”魏延已经完全被孙翊的命令搞的晕头转向。
陆筱也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当初在太守府中的时候,孙翊跟她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完全是当做了一等一的大事看待。她虽不知道孙翊这样做的原因,但是她知道,这一定有着他自己的深意,而且一定要很圆满的完成。
陆筱轻轻道:“杀黄祖的事先放一放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事对三郎来说,可能比杀黄祖还要重要。所以魏将军一定要多派人手,好生办好。”
魏延挠了挠头,始终不明白孙翊让他派人到荆州内地去找明白人询问明年的气候,可能的收成这件事到底有什么用。可是如今陆筱就代表着孙翊,作为属下的他只有听命的资格。
“夫人放心,属下这就遣人去办。至于杀黄祖这件事,且容属下回去好好的思量一番,再做计较!”
“好,那就有劳魏将军了!”陆筱露出了一丝欣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