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孙尚香娴熟的技巧和灵巧的藏匿手段,孙翊心中暗暗感到满意,她虽然年纪小,也俨然有了“一代女侠”的风范。
他赶紧出面当起了和事佬的身份,先是和孙尚香一起对吴国太好言安抚,又帮着吴氏说了几句好话,最后又分别拿起了两个空碗,亲自为吴国太和嫂子吴氏盛了两碗燕窝汤。
不过不同的是,给吴国太盛汤的时候孙翊显得大大方方,举止有度。到了吴氏的时候,则显得小心谨慎了许多,他在盛汤的同时,汤勺还在碗中不停的搅动,只不过他视线角度方面掌握的很好,加上别人的注意力此时早已都放在了吴国太的身上,谁还能注意到他的举动。
当然孙尚香能!
她的视线正好和孙翊的方向平行,刚巧能完全看到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左手持碗,右手只用两根手指夹着汤勺,顺着汤流入碗中的同时,他其余三指张开,一小堆又白又绿的微细粉末也顺势滑入了碗中。
此时的场景好奇怪,吴国太脸sè已经由白转黑,分外.yīn沉;吴氏则是煞白的脸上带着几分委屈和几分惊慌;孙尚香似笑非笑的模样,小脸涨得绯红,显得娇嫩可爱。
“谢谢三叔……”
吴氏吸了吸鼻子,孙翊这又是帮忙说好话,又是悉心盛汤的,感动的她就要留下泪来。
孙翊咧了咧嘴,讪讪的点着头,同时火速的把双手抽了回来,右手在自腿间的长袍上使劲的反复擦拭。
这是孙翊一大早从一个跟他混得很熟的门卫手中得来的泻药。据他说这是人家有经验的佃户在给恶霸级的东家无条件劳作时为了偷懒和报复给牲口用的!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隐隐觉得还没有擦干净一般,万一要是吃了一点,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于是继续玩命的在大腿上搓着。
吴国太见孙翊一反常态的动作,平息了一下情绪,问道:“翊儿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么?腿上怎么了?”
孙尚香也看到了孙翊的手怎么老是在腿间乱动,好奇的探出小手……
孙翊一惊,虎着脸瞪了她一眼,这小萝莉怎么什么地方都敢去碰。不过这却让他有了应付的办法,脑子灵光一闪便有了解释,嘿嘿笑道:“没有没有,就是腿上突然一痛,多挠了几下。”
吴氏眼睛大睁,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放下了那碗燕窝汤。她也顾不得烫,急急忙忙咽下口中的汤,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大喜道:“三叔也有这感觉?”
本来孙翊也就想着卖给吴氏一个面子,既然只是捉弄一下,太过分了反而不美。但是她放下汤碗的过程中,袖口微微上卷,露出了一对晶莹碧玉的“飞凤翔宇”玉镯,正跟那rì杏儿所描述的一模一样,是大乔生母留下的唯一的遗物!这让他不由得心中一寒,刚刚才兴起的怜悯之意顿时全无。
“嘿嘿……其实也不是,刚才坐下的时候撞到了桌角一下。”
孙翊一脸的坏笑。就是要戏耍一下你,让你的心情从地狱突然升到了天堂,在希望最大的时候,再从天堂的极度喜悦中回到地狱的无限凄惨,去领略那份极限的失望。
吴氏听过,果然一脸的落寞。
“好好吃饭,哪都有你!”吴国太今天对这个一直以来她颇为喜爱的儿媳妇毫无笑脸,加上吴氏的几次毫无征兆的失礼更是让她屡屡不爽,所以句句都是训斥。
吴氏奚落的表情分外沮丧,不过脸上突然又大变颜sè,脸sè憋的铁青,额头上都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卟!”
毕竟是年纪很小,做贼心虚的孙尚香不敢去看吴氏一眼,低着头闷不作声。不过这声响倒是引起了她的疑惑,大眼睛漂着在场的几人,好奇道:“什么声音?”
自从穿越以来,孙翊就发现了他的听觉好像变得很强,就算是很细小的声音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还以为这是他所驾驭的这个肉身所具备的超级能力呢,让他庆幸臭屁了好久。不过渐渐的他发现自己错了,这好像是孙家的遗传基因的缘故,因为每一个孙姓人听力都不是一般的强。
这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孙尚香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相比之下,吴国太的听力就没有那么强了,疑道:“什么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到?”
吴氏想马上就闪人离去,但是她知道吴国太现在还在气头上,如果自己再有一丝的失礼之处,定然会让她再度难堪,到时候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权势地位都有动摇的可能。所以她只好强自隐忍,有点羞怯害怕的点头道:“是啊,小妹你一定是听错了吧……”
话没说完,“卟!卟!”又是两声。这回声音可比刚才大了许多,整个屋子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好在孙翊强自压制住了胸口中剧烈的笑意。果真是给牲口用的泻药,这药效也太显著了吧。刚刚喝了几口,片刻功夫就有了这么大的反应。再看看自己的右手掌,让他连拿起的筷子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这回听到了吧!”孙尚香欢欢喜喜的笑道,不过随即就撅起了樱桃小口,皱起了jīng致的眉头。
她飞速的拿出了她那方藏在胸口的贴身香帕,捂住了可爱的小鼻子,含糊不清的大叫道:“好臭哇……讨厌……好臭!”
到了此时,不用明说,在场的人也都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阵恶臭中,大家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死一般寂静的氛围中竟没人说话。只有孙尚香一人一只小手捂着鼻子,而另一只白嫩的小手则在周围猛扇。
“卟!卟!”
又是两声。
吴国太牙齿都咬得“吱吱”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双眉拧成了疙瘩,心中泛出了诸多厌恶。她一直保持着庄严的样子,但是此时也是忍无可忍,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到了一个爆发的边缘。她忽然站起身来,猛的一拍桌子,咆哮般的喝道:“滚出去!丢人现眼,以后不许来这!”
吴氏吓得面sè如土,舌头像铁钳一般的僵硬,说不出话来。简简单单施了个礼,就匆匆忙忙的不再顾忌什么形象,哭丧着脸跑了出去。
“卟!卟!……卟!……卟!……卟!……”
“我勒个去的,不仅有崩豆的,还有拉弦的啊……”
“噗嗤!”孙尚香小手拍打了孙翊一下,娇声道:“三哥你别逗人家笑,呀……真臭!”
……
……
“呦!三将军又出学堂了啊。那东西还好用吗?”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早上给孙翊泻药的门卫。每rì孙翊出入下人们都会屈膝弯腰一脸讪笑的露出溜须拍马模样,让孙翊很是反感。只有这个门卫却表现的不卑不吭,虽然也是表现的很尊敬,却没有一点虚伪做作的感觉,让他印象颇深。久而久之,孙翊跟他混得也就熟了,知道了他叫李得贵,家里是普通的佃户,因为为人机灵勤恳、忠心可靠,才被选到了吴侯府任差。
孙翊哈哈一笑,用着只用他们两个人才听得懂的语言隐晦道:“妙不可及啊!”
李得贵见自己一个下人的东西竟然能得到三将军的肯定,心中大乐。
看着另一个门卫好奇的目光,孙翊还是选择了避开,他和李得贵来到了一个角落小声道:“那东西还有吗?”
李得贵脸sè有些不自然,拒绝主子的要求让他的心中很不舒适,老脸微红歉意道:“没了。不过三将军放心,俺回去再弄点!”
孙翊略微失望的“哦”了一声。
李得贵却道:“敢问三将军要如此大剂量的泻药做什么?”
孙翊知道这个问题总有一天会被问到或者让他怀有疑问,所以他老早就想对这个问题做出解答,如今这儿问题问出,他也就顺势而答。他展眉道:“哦……说来你也不知道,过些rì子要和别家公子比试赛马……额,你知道,本将军是不能输的!”
看着孙翊高深莫测一般的神情,李得贵恍然大悟的笑道:“那三将军就可以放心了,这药药效强劲,早上给您的那份剂量足够让一匹健硕的大马拉肚三次了!”
“什……什么?!”孙翊大惊到了失声地步。
怪不得吴氏那么快就有了反应,而且响屁不停,恶臭无比。原来那一小包泻药竟然能让一匹健壮的大马拉肚三次!他哪里知道这其中的道理,竟然把整包药都下了进去。虽然那一碗汤吴氏没有完全喝光,但是也喝了不少进去。连牲畜都经受不住的猛药,这锦衣玉食的女人……结果可想而知。
孙翊越想心中越觉得发虚,汗颜的小声道:“那如果,额……我是说如果,那一包泻药要是一次xìng用完呢?”
李得贵傲然道:“那就算是一头大象也得拉稀跑肚三天!”
“啊?!”
孙翊定了定心神,捋了捋震惊的思绪,又问道:“那如果是人呢?”
李得贵不可思议的看着孙翊,大惑不解。
孙翊故作轻松的笑道:“就是问问而已,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别有顾忌。”
李得贵犹豫了半响,挠着头思考了许久才道:“以前倒是没有过吃一包的先例,不过俺听说以前有个佃户为了多赚点钱,违背了规矩,在上等田中种下了药材,被东家发现。东家很生气,就把那家爷们打了个半死,然后给他婆娘灌了半包泻药。那爷们没啥事,那婆娘可就惨了,三四天都下不了地呢,只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
“额……半包是三四天,那一包岂不是六七八天?”
孙翊听到这骇然的结果转身就走。
他跟大乔是有过协议的,当然他也深知这其中的道理,只是想简简单单的戏弄吴氏一番。他讨要一包泻药只是想要让吴氏跑肚拉稀一阵,一方面杀杀她的锐气,一方面也让她出出丑,在下人们面前降低些威望。然而以他前世对是药三分假的了解,对这真药竟是无法掌控。
只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就无法挽回了。不过也不要紧,不就是一周的时间跑肚拉稀嘛,以孙府的能力完全可以照顾好她。虽然弄巧成拙,与原本的设想有很大的出入,但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待恶人,就该好好的杀杀她的锐气。孙翊理所当然的想着。
“哦,对了三将军。”李得贵三步并两步追上了孙翊,“魏公子近rì多次来拜访三将军,您看是不是……”
有着前世的深恶痛绝,孙翊是极力反对各种“拜访”的。穿越这段时间以来,老是有人巧立各种名目来拜见孙翊。他当然知道自己哪有那般的名声,这些人来无疑都是看着孙策的面子,来贿赂他帮忙说话升官罢了。所以他老早就跟府里的下人家丁都说过了,不见任何前来拜访的外人。
他不知道什么魏公子到底是谁,不过今天李得贵帮了他一个大忙,虽然是一个下人,但这份人情面子在,也让他着实不好拒绝。便道:“行,再来就通报我吧。”
见面的时候把所有要求一一拒绝就好了,既不违背自己的良心原则,也能给他一个交代。
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想到了那恐怖的药效和熏天的臭屁,暗道:不行,等会再去上课吧,先把手好好洗干净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