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逃难姐妹
连日来细雨绵延的京城,今日终于放了晴,阳光格外灿烂,映照在绿意盎然的草木上,透着晶莹的亮光。
京城街边河边,柳絮在空中飞舞,青草绽放春日的气息。
河岸边,停靠着几条小船,上面堆着各种货物。
新的一天开始,街上的人又渐渐多了起来,热热闹闹,熙熙攘攘。小贩们也挑着自己的担子,一一摆在街边,等待着客人的光临。
一大早,苏易容收拾妥当,就与小雪往街上跑。因连绵的雨,她已经在府里呆了几天了,好不容易盼到天晴,早就迫不及待的要上街玩。
小雪打趣道:“小姐,怎么跟没逛过街似的,这么兴奋?”
苏易容伸手给了小雪一记“爆樯”,小雪立刻“啊”了一声,抱着头傻笑。苏易容微微一笑,“居然敢打趣小姐?嗯?”
“小姐,小雪不敢了。”小雪抱着头笑说。
“还敢笑!”苏易容追着要打她,小雪立刻往前跑,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路人,连连说对不起。
苏易容将小雪拉至一旁,打量着小雪撞的人,是一个姑娘,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应该正值青春年华,却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她的身旁还有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小姑娘,同样是面黄肌瘦,很是可怜。
苏易容心底一滞,低下身子,问那小姑娘,“你们怎么这个样子?很久没吃东西了吗?”
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略有些害怕看着苏易容,点了点头。身旁牵着她的姑娘,忽然朝她跪了下来,带着哭音道:“求求这位小姐大发善心,给我们几个铜板吧。我和妹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破破烂的鞋子,脏乱不堪的衣服,以及全身散发出的臭味,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苏易容忙伸手去扶她们起来,姑娘立刻躲开了她的手,道:“别让我们身上的脏衣服脏了小姐的手了。”
苏易容凝眉,将她扶起来,“你们跟我来。”
苏易容吩咐小雪回府去拿两套干净的衣裳,又将她们带到了客栈,吩咐小二准备了热水,让她们洗了一个澡,换上了衣服,再去楼下吃了点东西。
兴许是饿坏了,两人狼吞虎咽的吃着。苏易容心底一阵发酸,忙递给她们一杯水,“你们慢些吃,不够再叫。”
她的话音方落,面前的姑娘就哭了起来,“小姐您真是大好人,我和妹妹没有别的可以报答了,就让我和妹妹伺候小姐吧,我们什么活都可以干的。”
闻言,苏易容心底越发的酸,道:“你们能告诉我,在你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的?”
听她们说着,苏易容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她没想到,一路上她们竟吃了那么多苦。事情原由是,因黄河堤坝年久失修决堤,沿岸百姓虽全力封堵决口,死伤无数,仍抵不住河水以非常迅猛的流量继续外泻。距离堤坝十里之内,全是汪洋一片,街上淹死的牲畜随处可见。
而她们一路上幸免于这场洪水,一路上也不知自己到底吃了多少苦,饿肚子更是经常会发生的事,往往是有了上顿没下顿,晚上无处可去,只能与鼠蚁为伍,更别说一路来,别人的冷眼相对,甚至恶言相向。
她们一路到京城,本是来投奔远房亲戚的,殊知他们翻脸不认人,将她们赶了出来。被赶出来后,她们已经有五六天没吃饭了。
“幸好,碰到小姐你,不然,我和妹妹,真的要饿死街头了。”
苏易容伸手擦拭掉眼泪,瞅着正吃的香的小女孩。她身子本矮小,再加上连日来饿着肚子,瘦骨嶙峋的,穿着大她许多的衣裳,更显得可怜。
苏易容看着她们,默想了一会,似下定了决心,“你们先跟我回府,过几日,我再安排你们的去处,可好?”
姑娘很是感激,拉着妹妹就要跪下磕头。苏易容赶忙制止了她们,道:“你们再这样,我可就不带你们回府了。”
小雪悄悄的将苏易容拉至一旁,道:“小姐,将她们带回睿王府,恐怕不好吧。”
“怎么?”苏易容凝起了眉头。
“小姐你是王妃,带她们回府,虽是做善事,但难免于身份不合。不如,替她们先找个房子,让她们先有个睡的地方。”
苏易容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小雪,又看了一眼两姐妹,思忖一会,还是决定用小雪说的办法。她回身跟她们说了一下,两姐妹也是不停的道谢。
时近黄昏,苏易容跟着小雪拐入一道窄巷,这巷子极是狭窄,显然是小民们聚居的场所,展开手臂,两手都能摸到两边的短墙。
小雪在一处门洞前停下,道:“小姐,到了。”
走进门洞,经过一个小院子,推开门,一眼就能将屋中摆设看完。屋不大,极是简洁,除了一张红木小桌和几条小小的椅子,就再没别的摆设。苏易容在屋内转了一圈,转入到另一间也同样简陋的房里,里面只有空荡荡的一张木板床。
小雪看了苏易容一会,道:“小姐,这里虽然简陋,倒也适合她们姐妹俩居住。”
苏易容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虽然简陋,倒是该有的都有,比起她们之前的居无定所,这已经是很好了。安置好两姐妹,苏易容回到睿王府时,天色已经黑了。
前脚刚踏进素伊轩,苏易容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小雪跟着她,也是一整天没有吃东西。
苏易容有些歉疚的看着小雪,道:“小雪,对不起,让你跟着我挨了一整天的饿。”
她摇头,“小雪不饿。”话音方落,肚子就反抗的叫嚣了一声。
苏易容低低的笑了起来,“也不知这个时候,厨房里还有吃的东西没有?不如,我们去瞧瞧?”
小雪急忙推着她在院中坐下,道:“小姐,我去厨房看看,你坐在院子里好些休息。”
拗不过她,苏易容只好让她去厨房,自己则坐到秋千上。在她等的快睡着时,院门口响起脚步声,她赶忙跳下秋千,喊道:“小雪,你终于回来了,我饿死……”
最后一个“了”字没了声音,苏易容呆呆的看着门口的冷炎汐,话峰一转,“你怎么来了?”
冷炎汐缓步走至她面前,凝着她的眼睛,问,“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没用膳吗?”
她忽然想到白天里遇到的两姐妹,心里感伤,道:“这有什么,我只是一日没吃东西,但回来还可以有东西饱肚子。有些人,连日来都没有东西吃,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他脱口而出,凝眉又问,“你后面的话,说的是谁?”
她正要回答,听得小雪的声音响起,“小姐,厨房没东西吃了,小雪下了点面条。”小雪端着面条,一边进门一边说着。抬头,见冷炎汐在院子里,吓的手一抖,差点打翻手上的面条。
苏易容赶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碗,放至桌上,拉着她的手,问,“手有没有事?”
小雪将被汤烫到的手缩回,笑道:“小雪没事。”
一旁,冷炎汐看了她们一眼,提步离开。待他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小雪才问,“小姐,王爷怎么来了?”
苏易容挑了挑眉,“谁知道!”
“小姐,你先吃面吧,厨房里实在没什么吃的,今晚只能委屈小姐了。”
她笑道:“这有什么委屈的,以前工作的时候忙的天昏暗地,吃面是经常的事。”话音落后,才知小雪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忙又回了一句,“我是说以前在外面的时候,经常吃面。”
她正要开动,忽然放下筷子,“小雪,你的面呢?”
小雪面色一滞,眼神闪躲,道:“小雪刚刚在厨房吃了一个馒头,不饿。”
“骗人!”苏易容盯着小雪的眼睛。
小雪摸了摸肚子,正待要说话,苏易容就拉着她坐下,“如果你不嫌弃,我们一起把这碗面吃完。”小雪张嘴欲说话,被她急忙打断,“不许说肚子不饿。”
见她脸上认真表情,小雪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刚吃完面,院门口又响起崔管家的声音,随后几名婢女将佳肴一一摆放到桌上。苏易容有些傻眼的看着眼前的菜肴,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崔管家如实回答,原来是冷炎汐见她们一整天没吃东西,离开素伊轩后,就吩咐了崔管家去了锦绣楼,也就有了她们面前的菜肴。
虽吃了面,但觉得还饿,心里不由对冷炎汐升起一阵感激。待崔管家一行人离开,小雪道:“王爷对小姐真好。”
苏易容执起筷子,用筷尾敲了小雪的头一下,“肚子都饿空了,话还这么多。”
小雪笑着说:“小雪说的是实话嘛。”
“还说,罚你不许吃东西。”苏易容看着她,笑着恐吓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