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慎回到端亲王府之后,便以养伤为名,呆在西厢里深居简出。
时间一久,她就像一朵开在角落里的野百合一样,被人们所忽略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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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冬去春来,月落无声,绿树浓阴,夏日渐长。
枝繁叶茂的竹叶,在明澈的天空下交错叠沓,被阳光醺烤出淡淡的清香。
茗慎穿了一色剪裁合体的荷叶撒花碧罗长裙,闲适的躺在繁花深处的藤椅上面纳凉。
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臂,拿着轻罗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煽动,满头浓稠乌黑的发丝,只是松松挽了个髻,很自然的垂下几缕碎发在耳边,为她朝天的素面增添几分灵动飘逸,越发衬得肌似羊脂,慵懒娇媚。
“您及笄那年,大公子赠的那支梅花碧玉簪子,最近怎么不见小姐戴了?”
静妈弯腰拾起草丛中刚刚被风吹落的牡丹,别在茗慎不饰任何珠翠的髻边,眼纹里头藏着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
其实那日进宫请安回来,静妈就已发现小姐平日最为宝贝的发簪没在头上,不过当时看她伤痕累累的样子,王爷火气很大,到底没敢细问。
只是近来不知为何,都在讹传小姐沉香阁色·诱睿亲王一事,便觉蹊跷,今天故此一提。
茗慎张着圆转清澄的大眼,往静妈身上转了两圈,忽地狡黠一笑:“许是进宫那日,不小心丢失,我都不放在心上的东西,难为奶娘倒还记着!”
其实茗慎还真不知簪子的去向,反正那日出宫回来,就再也找不到了。
可能不知何时,遗落在了宫苑某个角落,也可能是,掉到沉香阁的那张美人榻上。
回想那日,睿亲王后面的举止有点古怪,也想差人找他问问,但是碍于流言,觉得还是与他少有瓜葛为妙,索性当做丢失,没有想过去找。
静妈眼见茗慎不甚为意的样子,完全不像昔日作风,竟然难得少有的自言自语起来。
“说起进宫那日,还要多谢睿亲王给您上药包扎,才没留下难看得疤痕。真想不到,铁石心肠的他,竟然也有如此怜香惜玉的一面。可是毕竟叔嫂有别,他竟然也不怕招人非议?”
“能有什么非议?左右不过看在婉儿妹妹的面上,才肯纡尊照顾一下我这个大姨子而已,加上又有‘表兄妹’的情分摆着,总不能袖手旁观罢了!而且当时咱们王爷也在,任凭旁人嚼烂了舌根,也颠倒不了其中黑白。”
茗慎轻轻摇着团扇,怡然自得的说道,眼角带着轻俏的笑意,是薄薄的绯红色,如同髻边的牡丹一般,名花倾国。
静妈听完这话,总算放下心来。
她就知道,小姐绝对不是那种自轻自贱之人,更不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来,到底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心性纯良,品格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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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茗慎已经不再去想那天的情景,可经奶娘这么刻意一提,一些画面瞬间鲜活如昨的浮现眼前,鼻间似乎还残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佛檀清香,那是属于睿亲王的气息,有点霸道。
本就觉得,这人放着满朝闺秀不挑,非要招惹这个已经嫁人的残花败柳,很是奇怪。
后来听他提及碧云寺种种,才算明白过来,定时信了那个疯癫老道的胡言乱语,这才打上自己的主意。
可能端亲王不顾两家血海深仇,冒着被自己监视的危险把她纳妃,又从不亲近,也是因为命格之所的影响,想把自己摆在府中图个吉利,便利风水而已。
反倒自己何其无辜,平白落下一个勾引皇嗣的罪名惹人诟病不说,本来能够嫁个寒门子弟当上正房太太,如今却要屈身皇家为妾,受尽百般欺凌刁难,还要被人疑作心怀鬼胎,实在让她憋屈窝火。
正在茗慎腹谤抱怨之际,一卷宛如曲苑风荷的翠绿身影,晃到茗慎跟前,拉回她烦躁郁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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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灵犀笑脸卿卿地趴在她的腿边,眉眼弯弯的撺掇:“小姐,晨早刚刚下了一场细雨,外面正凉快着呢,不如咱们出去走走吧,成天呆在西厢阁里,都快把人闷出病来,我听说白玉池里的莲花开的可好看了,咱们去瞧瞧可好?”
洗了酸梅果子回来的彩凤,一见灵犀这幅冲着主子撒娇卖乖的德行,气就不打一出来。
不过是个后来的陪读丫头而已,又不是打小贴身伺候的家生奴婢,能够跟着进了王府,已经很不错了,竟然还不知足,每天变着花样的挑唆主子,而且跟小姐回起话来,满口你呀我呀,静妈身为奶娘都没这样没大没小过,实在让她瞧不过眼。
彩凤的急脾气只要上来,那便啥都不管不顾,“砰”地一声放下果盘,冲她口气不善斥道:“还嫌小姐过得不够提心吊胆是吗?整天眼里没个尊卑,也不知道怎么替主子分忧,净会添乱子,使绊子,整那些没有用的幺蛾子!”
被彩凤毫不留情的劈脸一顿责骂,灵犀娟秀清丽的脸蛋瞬间滚烫难堪。
自知比不得彩凤乃是小姐的陪嫁丫头,打小贴身侍奉,倒也不敢顶嘴争辩,只是呜呜苦诉委屈:“彩凤姐姐误会我了,我也是一片好意,不忍看着小姐整日百无聊赖的闷在院子里,才想劝她出去散散心而已......”
“别哭了灵犀,我是明白你的!”茗慎放下手中的团扇,拍了下灵犀的手,以示安慰。
转眼含嗔瞧了彩凤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清清静静的一个晌午,都被你吵嚷没了,就算灵犀贪玩想逛园子,那也不是什么错事,你就不能好好同讲吗?”
“小姐只会包庇着她,我就偏瞧不上她那不守本分的样儿。”
彩凤怯怯顶了句嘴,心里却是有点难过,说完就红了眼圈,却又拼命的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静妈连忙拉了彩凤到自己身边,好心劝道:“两位姑娘快别哭了,被自家主子说两句,没啥可委屈的,当奴婢的,哪有不被主子说的?”
道理都懂,可是放在她们主仆之间,显然丝毫不起作用,灵犀越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彩凤就越发气的倔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