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南天门风云再起
我亦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直到身子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着淡淡的芝兰的气息。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以穷困而改节。
琅琊,琅琊……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他依旧面容清朗如朗月,眉目如星尘。他身着一身红衣,这火红的颜色刺痛了我的眼,我泪水更甚。
“怎么了?”他轻声拍着我的背,不含一丝责备,吉时,该过了吧。
我觉得已经无颜再见他了,这六御之内,所有仙家为了这一天都悉心准备着,天庭分离了多年,今日不单单是他欢喜我而娶我这般简单,也不是我欢喜他愿嫁他那样简单。
我们都不再是自己了。
从出生时,就不是了。
可我却差点放了他鸽子,因为那个人……
我哭笑道:“妆都花了……”
他笑笑,伸手拂去我脸上的泪珠,缓缓说道:“凡间男子不是要学会一样东西么?”
“什么?”
“为心爱的女子描眉。”他眼睛清亮的看着我,如同一个平凡的男子看着自己心爱的新娘那般单纯的喜悦。
我微红了脸,别过头,自己擦拭着汹涌而出的眼泪。
他用手指抬起我的下颌,轻轻转手让我同他对视。“音音,可愿我一辈子为你描眉?”
我透着模糊的泪眼看着他,依旧让人温暖的笑意,此刻我却发自肺腑的感受到了他的温暖,不是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客气,而是,视我为唯一的珍视。
“我……”
东皇神钟凭空突然炸响,刺耳的声音惊飞了鸾凤以及百鸟,玉石桥上,惊鸟乱飞,四处随机传来轰鸣之声,我惊诧这一变故,刚想抬头问,身下仙乐台却隐隐颤抖了起来。
我大惊,琅琊托着我已经驾起了祥云飞向南天门,一路上那些为婚礼筹备的物事如同走马灯一般从眼前一闪而过,如同浮光掠影。
我心中莫名的紧张,琅琊握了握我的手,我抬头,担忧的看着他。他微微笑笑,仍旧目视前方。
我知道,他来了。
曾经天人之战如在昨日,那样凄烈的场面,那样壮烈的牺牲,那人那样孤注一掷的盲勇,而自己也是那样割舍不下的愚蠢。
我稳了稳心神,不管如何,昨日之景今日定不要重复。
南天门四周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我同琅琊赶到时,众人自动的让出一条道,我们直接抵达了前面。
四天首领已经到达,玉帝王母端站最前方,我们来不及一一问候,直奔前方。
“陛下,娘娘。”琅琊垂首问候,我有些抬不起头,不用看,王母定是狠狠的将我剜了一眼。
“嗯,来了就好。”玉帝淡淡的看了我们一眼,指着前方道:“赤穹率领妖界攻上天来了。”
我心中一凛,脱口道:“不是这样的,其中定有误会!”
王母冷笑道:“舒华上仙可真是料事如神呵,你倒是说说这误会是什么。人家都打到家门口来了!”
我无法反驳,却又做不到就此罢休,琅琊将我拉在身后,说道:“琼音心地纯善,认为比起大开杀戒,不如劝降。”
我惊异的看着他,他怎知我心中所想?
王母微微点点头,玉帝也是抚须不言。
如今四天皆在中天做客,若中天赢了倒好,虽是损兵折将,倒也可以树立威信,但倘若输了,这中天之主只怕又要掀起血雨腥风了。更何况,上位者永远无法轻怠敌人的数量以及,质量。
他的敌人,可不止赤穹一个。
“只是,何人前去劝降。”
玉帝淡淡的开口,我却已知道,此人非我莫属了。
不说四天之主位置尊贵,其他神仙又有谁能抵住他的一招半式?至于琅琊,算了吧,情敌见面只有打架的份儿,哪还有说话的闲心。可我想过从此再不见他面这样最坏的可能,却没想过,这般重逢的尴尬。
“臣,愿往。”琅琊上前请旨。
“不可以。”我叫道,王母不悦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今日我失态之事已经做得太多了,她不悦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我仍旧上前与琅琊比肩而立说道:“我去。”
玉帝目光看着前方那团战局,似没听见我们的请旨。
我咬咬牙,直接脱下红袍,唤来引路云,直奔那边而去。
咧咧的狂风吹得我衣袍翻飞,梳好的发髻也早已凌乱了,越靠近那方,越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我稳住心中的不适,只想快点阻止这场恶战,如果我可以的话。
那混乱的战场上,猎猎翻飞着黑色战袍之人,正是我方才为之动容伤神的赤穹。他此刻眉脚上扬,更显邪魅的气质,他本就生的好看,而此刻我见着他这般,却只觉得有些害怕。
他看见我远远而来,得逞般的张开双臂,似乎向我拥抱,那狂厉的烈风卷着黑色的战袍只让人觉得那人是主宰苍生的,恶魔。
脚下厮杀的众人看见我的到来,都停了下来,仰头看着我。一白,一黑于这九霄天上对峙着。
“赤穹,停手吧。”我终是受不了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疲惫的说道。
“阿音,我为你打下这天下,不好么?”
我摇头,“赤穹,这些都是非你我所愿,罢手吧。”
他蓦地放下手臂,凶狠的说道:“罢手?你让我罢手?哼哼,你们天家可真是好笑!许你们杀人放火,不许我们果腹,许你们伤人,不许我们。这天规天条可真是公平得很啊!”
“赤穹,不是我杀他的。你信也好,不信也……”
“我信。”
我远远的看着他,刹那间我以为他又是以前的他了,那个在小木屋里答应我忌杀伐之气,忌伤人性命,忌暴躁狂怒,忌邪戾之气的男子,那个单纯的只想着一个人的男子。
“可是,阿音,是你亲手打破了这信任呵。”
我看着他的笑,不寒而栗。
“如果我说我没屠村,你信么?”
我睁大了眼睛,回想着那一幕幕的画面,血流成河,一村无辜之人顷刻间成为刀下魂,那小孩血淋淋的内脏放佛还挂在他的指头上……我脸色白了白,退了几步。
“你不信,对么?”他轻笑着说道。
这是肯定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