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一震,诺诺应道:“回父亲,梦竹她并未向儿子隐瞒,儿子也是想着梦竹乃是清白之身,早就将那事忘了,回国来也就不记得回禀父亲。”
梦竹站在那里,只觉郑老爷目光如箭般向她射来,似乎要穿进她的心来检验她的清白。
阿兰急忙应声道:“是啊,是啊,老爷,那时督军虽将阿紫赎了出去,可听说洞房夜督军遇刺,并未圆房,逃亡之时便走散了,可见阿紫是清白的。”
“你说时志邦还将她赎了出来?”阿兰点点头,郑老爷脸色阴沉,冷冷看一眼李夫人,鼻中轻哼一声,拂袖而去,郑夫人也紧跟着出去,季青尾随在后面叫道“父亲,母亲…”
阿兰站在原地,就要哭出声来:“阿紫,我…我不知道会这样…”
梦竹心中也是数味俱陈,见阿兰惶恐的样子,知阿兰素来胆小怕事,微微一笑,极力镇定地安慰道:“没事,阿兰,我原就没想瞒着郑家,也不知郑老爷他不知此事。你也回去吧。”
阿兰对呆坐着的李夫人鞠一躬:“夫人,阿兰真不是故意的。”李夫人方如梦初醒般,“姨娘无心之失,不必挂心。”话虽这么说,神情却极为黯然。
三人哪还有心情看戏,劝了阿兰回去,梦竹陪着李夫人回到府中,李夫人心神不宁,望着墙上唐家明的遗像祈祷:“家明,你一定要保佑我们的女儿梦竹与季青的婚事如期举行!家明,你一定要显灵!。”
梦竹见母亲担忧的神情,心中极为恸动,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母亲,只动情的低声叫:“妈…”
次日季青遣人送来一封信,信中说,郑老爷回去虽然痛骂他一顿,也只是责怪他不该隐瞒,并未有退婚等激烈言词,又说如果郑老爷如若真要取消婚约,他会奋起反抗,非梦竹不娶。
李夫人略略安下心来,梦竹心里也感动季青的一片赤诚,暗暗遣责自己春心摇曳,发誓定要收敛心神,一心一意只将季青装在心中。
这日清晨,梦竹起得有些早,昨夜没有失眠,她心情大好,为战胜自己而兴奋起来。
拿了本诗书翻开,觉光线稍暗,便起身拉开窗帘,推开窗,阵阵花粉的香气迎面扑来,见后花园里五颜六色的花朵竞先开放,姹紫嫣红,甚是娇艳,不由就步下楼梯,朝那花园漫步而去。
花粉的香气逐渐浓郁起来,好一个奇丽的花园:月季、桅子、凤仙、合欢、芍药、美人蕉、蔷薇…仅梦竹能叫出名字的花就有十来种,还有那不知名的各色花朵,云集在这花园中,象是一个瑰丽的花展。
梦竹走到一株盛开的桅子花前,闭目做了个深呼吸,那花粉的香气便被她吸入心肺,带着丝丝清甜。她睁开眼来,眼前印出一片艳丽的红,原来这株桅子花的右下角一簇簇的牵牛花争先恐后的探出头来,不由想起那日去少帅府那两排栅栏的牵牛花来,想起司徒萧出征已有半月,怎会没有一点信息,数万将士象是人间蒸发一般,顿时没有心情再去赏花。
到了前厅,李妈笑道小姐今日可早,说早餐已做好了,梦竹回声不想吃,便回房看书去了,约半个时辰,青莲便将早餐端了上来。
“小姐,家里来贵客了!”青莲神秘的样子激起梦竹的好奇。”
“这一大早的,能来什么贵客?”
“是大帅耶!裕军的大帅司徒坤啊!”
梦竹不由微微一震,却被青莲看在眼里,不由奇怪道:“小姐,你怎么了?刚才老夫人见了大帅也是这样的神情,你只听了,也是这样的神情?这大帅有什么可怕的吗?他对老夫人可是亲切得很呢。小姐,老夫人和大帅是旧识吗?”
青莲这一问,梦竹有些迷茫,“不认识吧?没听说过母亲见过大帅啊,不过幸许见过也有可能的,哥哥在军中多年,幸许见过。”梦竹揣度着。
“不会,”青莲摇摇头,“刚才大帅一见老夫人,就张着嘴,瞪大了眼睛叫老夫人的名字,说真是你吗?老夫人是半天没缓过神来,许久才唤出大帅两字。他们那神情,定是许多年没见过的故人。”青莲年纪不大,看事情倒是老到,她这一说,梦竹也有几分疑心,不由梳洗了下了楼探个究竟。
还在楼梯口就见厅中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捧着茶杯的手微微颤动,茶腾腾冒着热气,向他清瘦的脸上弥漫开来,朦胧中依然可见脸上十分动容的神情,那眸中的异彩与司徒萧的何其相似!
李夫人静坐旁边,微微低头局促不安的摆弄着手中一块墨绿的手绢,那神情象极初恋的少女。
“静琴,你既已知道我的消息,为何不去见我,我找了你十几年,你却就在我的身边我竟浑然不知,你好狠心,静琴。”
“大帅…”
“叫我兴泰吧!”司徒萧灼灼的眼光射向李静琴“你以前都是这样叫我的!”
“大帅,已是时过境迁,大帅何必对年轻时的事耿耿于怀。”静琴叹了口气,“我们都老了,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孩子?是啊,逸林有二十七了吧,比沐轩大三岁。是吗?静琴?”他的目光突然射出一种异样的光来“静琴,逸林他长得…”
“大帅!”不待司徒坤说完,静琴急迫地打断了他,“逸林为报父仇,投您军下,得您赏识,静琴感激涕零。”
“母亲,”梦竹姗姗走来。
“梦竹,”李夫人有些惊惶地看一眼她,见她面无异色,方才缓了口气道:“这是司徒坤大帅,你哥哥承蒙大帅提携,才有今日。”
梦竹想起那日在少帅府的情形,脸微微一红,向司徒坤投以一笑:“大帅好!”
“好!”司徒萧端详她半晌,“静琴,真是酷似你当年啊,只是你当年娴静优雅,而你女儿更是朝气活泼些,只怕性情也不似你优柔寡断。”
李夫人咋听之下,知他话中有话,只得笑道:“梦竹是受了新教育的年轻人,自然比不得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