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有一滩鲜艳的血迹早已被嘈杂的人群踩得满屋都是,一个个血色的鞋印杂乱的布满了整间屋子,让屋子里充满了恐怖的气氛。
司徒萧冲进房去,挤进床头,捧起时可云的脸大叫:“可云,傻可云,你真不要命了吗?”
时可云紧闭的眼里流出两滴清泪,却不肯张开眼睛说话,轻轻将头偏过一边,只是不再挣扎,医生这才能好好地帮她包扎。
众人也总算是舒出一口气来。
众人慢慢退出房去,下人开始打扫房间,司徒萧只能留下来陪着时可云。
“可云,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司徒萧轻轻拉住可云的右手说:“你用自己的命来阻止我,值得吗?”
时可云依然将头偏向左边,身子微微抽动。
“可云,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可是,我的心里已经被梦竹满满的占据了,我装不下你,可云,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可云转过头来:“我也是,我的心里满满的装着你,我装不下别人了,我不能留住你,我自己的命自己总能做主吧。你们又何苦拦住我。”
“你不能死,可云。”司徒萧握紧了可云的手。
“为什么?我连死都不能自己做主,你怕我父亲与裕军毁约吗?”时可云幽幽问道。
“不仅仅是,可云,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你这么青春可爱。”
时可云两眼痴痴地看着司徒萧:“沐轩,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要做你的妻子,我要你爱我,一点点都行。李梦竹与乐恒清也是有婚约的,你让她走,忘了她,好不好?”
司徒萧摇摇头:“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对不起,可云。”
时可云放下司徒萧的手,失望地别过脸去。
“那就不该让他们救我。”她转了冰冷的口吻说。
“铭儿,好生看着你家小姐,再要出什么事,后果你们清楚。”
司徒萧出了房门,又吩咐阮敬远留下几人看着可云,让阮敬远跟他去了李府。
“梦妹,你这就要和沐轩说回临安去吗??”逸林问梦竹。
“是的,哥,凡儿还在临安呢。”
“可是沐轩如何能让你回去?听说时可云今天都闹自杀了。”
李逸林不免担忧,他又如何不知道,沐轩以思颖和阿兰相要挟,除了记他回来认亲生父亲,更重要的是要把梦竹留在身边。
“嗯,听说了。”梦竹沉吟半晌,对逸林说:“哥,你和沐轩要好好的,把思颖忘了,娶房媳妇,好好孝敬咱妈。我,只怕不能在妈身边尽孝了。”
逸林心生不舍,问:“梦妹,哥理解你的苦处,不过,沐轩…他会不顾一切地留住你。”
“我知道,哥,所以你得帮助我说服他,他应该看清眼前的形势。”
“梦妹,哥知道,你其实还爱着沐轩,你是怕他与时志邦毁了约,乐霖枫会趁机发难,沐轩将南北受敌,可是梦妹,你有没有想过,你回了临安,果真与乐恒清成亲,如果有一天,裕军真的和呈军开战,你,怎么办?”
梦竹一愣,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那你会怎样啊,哥?”
逸林也跟着笑了笑,此时乐恒清已经将跟着逸林逃至临安的几个将领的全部送回,而司徒萧也已经答应所有李逸林的旧部回来全部同李逸林一样官复原职,既往不咎,所以李逸林的部下已经全部回到裕军军中,集体向司徒萧负荆请罪,自动请求官降一级,司徒萧为了让将领们记住教训,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此事,也算得到完满解决。
“少帅,您来了。”两人听到祥叔的叫声。
李逸林出了正厅,见司徒萧脸色欠佳,知道是为了时可云的事,问了声:“时可云要不要紧?”
“流了不少血,幸好没有发现得早,不过情绪暂时稳定一些。”往正厅望了望问:“梦竹在家吗?”
逸林点点头,说:“她要回临安去,你让她回去吗?”
“哥,她当然不能回去了,可云那我会想办法处理的,再说,梦竹她是爱我的,她只是一时拐不过弯来,不肯原谅我。哥,你有时间帮我劝劝梦竹吧。”
司徒萧恳切地看着逸林,逸林叹息一声,一个是他的弟弟,一个是他的妹妹,两人都是有主见而倔强的人,他真不知道,现在该做谁的工作。
“哥,我去看梦竹。”
司徒萧说着走进正厅,见梦竹正埋头拿了针线在做一件孩子的肚兜。
“给阿兰的孩子做的吗?”
司徒萧柔声问道。
梦竹答非所问:“你来了。”
“嗯,梦竹,你现在有空吗?”
“有什么事?”
梦竹依然没有停手,司徒萧握住梦竹的手,将她手中的针线拿下,轻声道:“梦竹,看着我。”
梦竹轻轻的拨开司徒萧的手,目视司徒萧:“少帅,请您记住,我现在是李小姐,不是裕军少帅府的少夫人,少帅府的少夫人另有其人,听说正躺在病床上。”
“梦竹,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一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你既然明白我的心,为什么就不肯原谅我呢?我与时可云结婚,也是为了你,那时你在呈军营中,我都要疯了,我只是想将南方安定下来,与乐霖枫决一胜负,将你从乐恒清手中接回来,后来,你送了信来,我才知道,逸林原是我的亲哥哥,我是顾及你们的安危,这才没有动武。”
他一把又握住梦竹的柔指,抚在他的胸前:“你摸摸我的心,我的心一直是为你跳动的,梦竹,不管是茉莉、思颖、还是时可云,她们都不能走进我的心来,我与她们清清白白,我没有越过雷池,你相信我,梦竹。”
梦竹看着眼前的司徒萧,秋日的午后昏暗,房里开了一盏灯,照着他比从前显得黑瘦的脸,那高挺的鼻子更高且直,展示着他的执拗。
她相信他,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他为了她,曾出生入死,曾痛失阵地,为了她,他什么都不怕失去,她知道了与他的种种都因误会而起,他也有着万分的无奈。
他的话锤打着她的心,他如她一样,经历了怎样的情感的折磨,她不禁迷湿了双眼,与沐轩白头偕老,曾是她的梦,可现在,再次面对这样的诱惑,她却无所适从。
“沐轩,我跟你说过,我是要回临安的,我与恒清有婚约,虽然因为回云州我们没有能按期完婚,但是婚约尚在,只是推后而已。我之所以回来,是想告诉你,与时可云好好过日子,沐轩,过去的不会再回来,要珍惜的,永远是眼前的人。”
“不,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个人,梦竹,我的心装不下别人。答应我,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梦竹。再说,你知道的,我与乐恒清,我们迟早必有一战,梦竹,你说你要我怎么办?”
梦竹摇头,这天下的大事,她真不敢也不能预料。
“梦竹,来,跟我来。”司徒萧拉了梦竹就走,梦竹问:“沐轩,这是要去哪里?”
“别问了,你跟我来。”
司徒萧不管不顾,只管拉着梦竹就走。
“回少帅府。”司徒萧将梦竹拉上车,吩咐司机。
“梦竹,下车吧。”
司徒萧先下了车,扶着车门,让梦竹下来。
梦竹下了车,望着灯火辉煌的少帅府,往事涌上心头,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
司徒萧牵过她的手,柔声说:“梦竹,来。”
“干什么,沐轩?”
“跟着我来就好。”司徒萧牵着梦竹往院子里走去。
“你看,这片竹子,是不是比最初更茂盛了,那时候,你说它们也许活不了,我不信,我说一定要让它们活下来,现在,它们已经郁郁葱葱了。”
梦竹看着灯光下泛着青嫩的竹叶,想起那日的情景来,那个时候,她为着郑季青犹豫不决,他则一再用行动证明他对她深深的爱,一再无悔的为她付出。
可是现在,竹林仍然茂盛,一切却令人感觉物是人非,也许,有的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要回来,也回不到昨天的温馨的甜蜜。
毕竟,中间有着那么多的过程,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梦竹,我心中的对你的爱也依然是如这片竹一样,郁郁葱葱的,从不曾有所改变,你知道吗?”
“不,沐轩,有的,有改变的,从你将那碗汤打翻,从你将思颖娶进家门,从你抱着娇美的时可云坐在马背上,不,也许从你开那一枪起,我们心中的竹子就已经开始枯萎了。”
梦竹心里默默地想,如今,她别无选择,为了让全国的百姓在这多事之秋获得暂时的安定,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让他死心,离开他!
他对她的话不加理会,只是深情地注视她,心随着秋风微微摇曳,情不自禁俯身吻住她的香唇。
一种久违的幽幽的香甜顿时缓缓向他口中漫延而来,他呼吸更加急促,将舌尖缠绵地绕在她的香舌间,辗转吸吮。
她瞬间有种陶醉的感动,仿佛回到了那个午后,他也是这般深情地拥着她,深情地吻住她,告诉她,他一定会种活这几株竹子,让他们的爱情郁郁葱葱,后来,他做到了,他不顾一切,得到了她的爱,她的一切。
他太久没有吸吮她的芬芳了,他忘情地陶醉着,心里止不住狂呼着:“我的梦竹回来了,我的梦竹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