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琅一头黑线地盯着顾司凉看了好一会儿，才极不情愿地把做好的面递给他。那人接过后，又是一顿海吃。
“乔暖到底跑了多远啊，你竟然饿成这样。”墨琅拉张椅子在顾司凉身边坐下，皱着眉头看那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得又有些好笑。
“不远，就是太冷了，消耗体能有些快。”顾司凉抽空回答了一下，接着吃面。然后又想起什么的，抬头望了一下墨琅，眸子里亮晶晶的。“小琅，你回头去查一下林远山的背景。”
墨琅愣了一下，马上恢复平常的样子，十分嫌弃地说：“你既然都知道他是间谍了，那背景资料什么的肯定没少查吧。还用我再去查一遍？”
“那不一样。我截获的信息，只是我认为有用的。每个人的评判标准不一样，所以收集到的信息也不一样。”这次顾司凉吃完后倒没有让墨琅动手，自己主动地洗了盘子和叉子。
“作为咱们的军师，我相信小琅你肯定能找到一个万全的方法收了林远山那小子。”顾司凉转身，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而墨琅看得出，那人并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而是眉宇间暗含着一股子狠劲儿。
这是要收了林远山还是做掉林远山啊。墨琅心里有了怀疑，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的。“真是很久都没有见到你这种表情了啊，还以为你不知不觉被驯化了呢。”
顾司凉没有理会墨琅的调侃，收了笑，紧锁眉头，补充了句：“我要一个完全的机制，能按照之前的计划成功俘获敌心，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一旦被出卖，我要你准备相应的预防措施，以及让那个人永远消失的心理准备。”
果然如自己想的那样。墨琅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询问道：“要不要等乔暖醒了之后一起讨论下，女孩子家比较心细。而且，她跟林远山打的交道比较长，应该能提供很好的建议。”
顾司凉眸色一沉，手一挥，驳回了墨琅的建议。“不用，这事儿对乔暖保密。你一个人暗中进行就可以了。”
墨琅低着头，也不说话。顾司凉也就耐心地等待，等他说好。似乎是酝酿了好半天，墨琅再次抬头的时候，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哥，你这个样子让我很陌生。”
失望？恐惧？担忧还是抗拒，顾司凉自己也说不清。 两个人之前就这样倔强地对视着，一句话也不讲。气氛僵硬的可以。
最终还是顾司凉先妥协，腔调里有着说不出的无奈何落寞。“我这个样子让你讨厌了吧。”
似乎是意识到对方因为自己的话情感受伤了，墨琅有些别扭，摇摇头否定。“是我任性了，不该感情用事。哥是为我们大家好。”
“没事。”顾司凉伸手揉了揉墨琅的软发，朝楼梯口走去。“Nelu的夜宵就拜托你了，我先回去睡了。今天的意面很好吃。”
很落寞的背影呢。墨琅对着那个人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起来。
顾司凉也很讨厌自己这个样子。但是本性使然，对于任何一个可能伤害到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铲除。当然，也不是立即就要人性命，而是等到那人对自己的人出手的那一刻，让他们瞬间升天。这些年来还好些，以前的顾司凉，都可以称得上是“冷面修罗”。没有几个人敢在自家领域内挑战顾司凉的底线。
自从碰到同样被墨玖收留回来的墨琅后，江澈也随即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三个小孩子第一次见面实在是有够别扭的，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桀骜的能力者，长期又处在一种不是很健全的生活中，防范心自然是很强的。这种情况下，小孩子怎么可能会玩在一起呢。
不过，有些不长眼的，就是很会挑时机。
那时候的墨琅，因为过去的一些事情，自己把能力封闭起来了。那些不怀好心的人，就看重这一点，把墨琅给绑走了。顾司凉虽然对自家新来的弟弟不感兴趣，但是因为是一家人，在第一时间发现人被绑走后，二话不说就跟了过去。之后就像所有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没有营养的对话，顾司凉成功被那些人在墨琅脖子上划出的一道细细的血痕给激怒，爆发了。
墨琅当时还不是很明白，顾司凉为什么要笑，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注意到顾司凉眼里的戾气。等到一帮匪众全部倒下的时候，墨琅才明白自己是被哥哥救了。
以后，墨琅就各种黏着自家哥哥。而顾司凉却也突然改变心性，很疼爱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弟弟，把墨琅保护的很好。就连墨玖都吃醋了，抱怨顾司凉对他不够好。但是，人人都很欣慰，那个修罗场里的小子，变成了天使般的哥哥。只是他们都不知道，顾司凉在私底下依旧把那些对墨琅有威胁想要出手的人全部解决掉了。
而墨琅也是偶然间发现这个秘密的。那个时候，顾司凉就挂着那种干净的笑容，眼神儿却是阴狠的。墨琅很久都不能忘记那种眼神儿。
弟弟的躲避，让一向敏感的顾司凉察觉到自己的做法可能被弟弟知道了。找了江澈商量，弟兄三个聚在一起把话说开了，心结也就了了。之后，顾司凉还特意收敛了许多，面部表情管理一直很有心。而墨琅在暗中观察哥哥之后并无此类的举止后，也渐渐跟他们和好了。
但是，这次似乎破功了。因为是林远山吗？第一次让顾司凉觉得不会是坏人的坏人，让一向感觉正确的“冷面修罗”第一次失误了。血液里的暴戾因子又开始叫嚣着了，棋逢对手的兴奋，还是嗜血的兴奋，顾司凉已经分不清了。
顾司凉回到房间，映着月光，就能看到本来睡着的江澈，正仰靠在床头，一副等待良久的表情。
“哟，大少，这是被小琅教训了还是怎么着，脸色这么难看。”江澈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扁语调，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顾司凉沉默着走上去，直接一脚踹过去。“明明就在旁边偷听的，还装的这么像。”
看着顾司凉郁结的表情和动作，江澈捂着肚子狂笑了好一阵，然后挪出一个位置，拍怕，让顾司凉坐那儿。“怎么，被弟弟嫌弃了就这么难过？”
“你什么都知道还问个屁啊。”顾司凉双手枕在脑后，往床上一趟，有气无力地回道。
江澈笑着揉顾司凉的头发，像是在闹腾小孩子一样。“哎呀，难过什么呀。墨琅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不懂你的心思。他现在只是有些感情用事，接受不了而已。”
“我知道他想的是什么。”顾司凉闭着眼睛任江澈胡乱揉，闷闷地说：“但是那是不一样的。”
“那是必然的。”江澈语气里有着不容否定的坚定。“不过，嘉亦你也应该换位思考一下，站在小琅的角度，体谅体谅小琅现在的心情。”
男生似乎是憋着一口气，沉默地说道：“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保护大家。”
江澈听到这里，笑得愈发灿烂了。“那是，若不是你的铁腕政策，咱们家估计就要天天被人骚扰死了。”
“一个国家，有着光明的一面，必然存在着黑暗的一面。就像阳光下存在着影子一般。”顾司凉盯着天花板，不带感情地继续说：“但是，谁都没法否认，黑暗的一面也是作为保护国家存在的。只有光明的一面是不行的。也是没法长远下去的。”
“小琅从小被我们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接受不了这些黑暗面。”江澈此时也有些无奈，连笑容都是扯出来的。
当年得知墨琅的身世后，对这个弟弟有着说不出的怜悯之情。尽量好吃好玩的都带给他，就连江澈熟知的那个冷面修罗也都变成温柔哥哥的时候，两个人似乎像在竞争一样，拼命对着这个弟弟好。暗中保护着，平日里宠着。
当时只是想着给墨琅营造一种好的成长氛围，让他远离那些不好的事情。没想到，过多的保护，有时候也是麻烦的开始。江澈一直无法接受他们那种暗杀行为，甚至很排斥。
“啧，早知道当初就不管他了，现在麻烦死了。”顾司凉有些烦躁的扯着头发，翻了个身，背对着江澈。
“哟，这话说的。”江澈的心情承购被顾司凉这种小孩子的行为改善了。有多久这个弟弟都没对自己撒过娇了，有多久没有露出这样小孩子的一面，江澈自己也记不清了。他跟顾司凉从小就是按照暗杀来培养的，接触的大部分都是领域内的黑暗面。
“要真是不管了，你又担心又心疼了。”江澈拍拍顾司凉的后背，翻了翻眼睛脑补了一下顾司凉着急的样子，就觉得超级好笑。“算了吧，人都长成型儿了，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办呢。”
“算了，我还是亲自设计吧。墨琅那小子铁定感情用事错误百出。”顾司凉烦躁地爬起来，准备往外走。
被江澈笑着扯住，那人一脸轻松的模样。“小琅也该得到锻炼了。这么多年我们的保护伞也该收起来了，之后的路是要他自己走的。我们就这么总是剥夺他锻炼的机会，可不是一个合格家长该做的事。”
见顾司凉还有要走的样子，江澈用力一扯，顾司凉没有防备就跌了过去。江澈一把按住那人，不让他再动了。“大不了我们再做一个备案呗，小琅那边要是砸了，我们这边还有方案可以救急就行了。这种不用伤害到少年的自尊心又可以挽救局面的建议，你这种脑瓜子现在怎么想不到了？”
调侃的语气里全是笑意。顾司凉刚想反驳，就被江澈接下来话里面的冷意震慑到了。“现在感情用事脑子不清的人不只小琅一个，还有你吧墨嘉亦。就算是谈了恋爱，智商也不至于下降这么狠吧。要真是乔暖的作用，那我这个恶人可能就做定了。为了咱么领域的安全，我也得把你们两这对鸳鸯给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