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满儿在杂草堆上坐了下来,她嘴角上依旧挂着笑意,耐心地烘烤着手中的肉,虽然她对烤肉不大精通,但是总比两个大男人烤得好吧!看着熊熊烈火在燃烧,她不禁在想她有一日会不会也像这团火焰般,烧完了,就没有了呢!不留一点痕迹。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秦穆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在苏满儿身旁入座了,他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柔荑,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手指间的冰冷,握着她的手掌加紧了许多,火光照明了她美丽的容颜,可是他却看不见,她的脸上总是有着一层浓雾的存在,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没有。”苏满儿猛然一惊,她抽回手,盯着秦穆天的眼神有些恍惚,嫣然道:“回忆如烟如梦的过去,只会让我越加的冰冷,看向那未卜的将来,只会让我感到渺茫,秦穆天你说我该沉醉于如烟如梦的过去?还是驻足于现在?还是该去期望那渺茫未卜的将来?”她心里萌生了这些莫名奇妙的话,说出来,或许会好些。
“沉醉于如烟如梦的过去是不现实的,期望那渺茫未卜的将来是谁都无法预测的,驻足于现在才是最真实可靠的。”秦穆天认真地回答她的话,他入神地看着她,她的忧伤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多。
她听到秦穆天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她低下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肉,心中满载着的凄凉一扫而空,现在她的心湖一片宁静,如果她不再多愁善感,尽情尽兴地享受她的人生,那么她就不再是个有理智的人,凝结的气氛中传出干柴烈火噼里啪啦的声响,苏满儿猛然抬头看见韩曲坐立难安的样子,关心地道:“韩大夫,你这是怎么了?”
“我只是担心那只猛虎,可是有不放心让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韩曲犹豫了好久,见苏满儿问起,他才不好意思地开口,他看了秦穆天一眼,又看了苏满儿一眼,神色流露出焦急之色。
“韩大夫,我相信令徒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对我越举的,你若担心,就快去吧!”苏满儿因韩曲的直接羞红了脸颊,她低垂下眼帘,躲避着秦穆天直射过来的眼神。
韩曲站起身子,在他临走之时还不忘地丢下一句话,“秦穆天,你最好不要碰丫头的一根汗毛。”他的话中带有一丝警告的意味,还含有另一层负面的意思。
苏满儿见韩曲走远了,她这才抬起头,莞尔一笑道:“你的师傅对你好像特别的不信任,秦穆天,看来不止我一人对你不信任。”
秦穆天付之一笑回答道:“对你连我都不信任我自己,既然连我都不信任自己,师傅他老人家不信任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连自己都不信任自己,那你一定很寂寞。”苏满儿毫不退让,她不在乎犀利的语句会伤害到他,她只想一逞口舌之快。
“每一个人都有寂寞的一面,但是这一面将会成为他们不为人知的一个秘密,或许是在夕阳的余晖,照临在你的脸上时,这会是你最寂寞的时候,或许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许是在你一个人漫步在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过往商人的时候。”秦穆天句句发自肺腑,却让一旁的苏满儿看得真切。
漫漫长夜就这样过去了,她们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黎明的到来,一直到东方的太阳升起来为止。
来到江南已经数日了,韩曲雁一脸沮丧的样子,她走在街道上,不止是人,就连她的脚都感到无力,‘沧水阁’停止招待客人已经多日了,她韩曲雁等之又等,却始终没有等到它开张,再次看到眼前紧闭的大门,她的心情更加的低落了,一路上她都垂着头,郁郁寡欢的样子,忽然她撞到一堵肉墙,让她猛然止步,有等了一会儿,这堵肉墙始终没有离去的打算,她尴尬地抬起头,脸上悠然变色,她转身就要跑,无奈之下,她的衣领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扯住了。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吗?”说话的韩曲显然不悦,他的手掌始终没有松开韩曲雁的衣领,接着说道:“该玩够了吧!走,跟我回去。”
韩曲雁笑嘻嘻地转过身子,她双手不由自主地扯着韩曲的袖子,撒娇道:“爹,我虽然出来多时,可是我连传说中的倾城媚姬都没见到过,这样我岂不白来一趟,你就让我多玩些时日,这样我就可以多一点机会见到她,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
韩曲松开抓着韩曲雁衣领的手指,面色严肃,对韩曲雁的话不为所动,他转手扯住她的手掌,不容商量,更不容她讨价还价,道:“走,跟我回去。”
“爹,你一天到晚不在家,雁儿已经闷得慌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又要逼我回去,爹,你根本就不疼爱雁儿。”韩曲雁甩开韩曲钳制住她的手掌,她嘟着粉嫩嫩的红唇转身就往人群的方向跑去,回头朝韩曲办了个鬼脸后,她东挤西窜,很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失去了踪迹。
“雁儿,你……”韩曲雁叹息了一声,以他的功力追上韩曲雁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追上了又能怎么样?韩曲雁还会再次留书出走,女儿大了,心就留不住了,韩曲有叹息了一声,看来,只有等她玩累了,她才会主动回来。
韩曲雁东拐西弯,不停地往后望去,心砰砰地跳动,她眼疾手快,再也顾虑不得了,灵敏的身手窜入停歇在一旁、无人看管地马车内,进了马车,她不安地心一下子平静了,吁了一口气,笑道:“还好没被他追上。”
“出去。”
听到声音,韩曲雁吓得几乎快跳起来了,回头仔细的一瞧,悬在半空中的心顿时放轻松了,暗暗侥幸坐在车内的不是那些满肚子肥肠的中年男人,他有着古铜色的脸庞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那两道浓密的剑眉下有着一双精明的眼眸,眸中散发着明显的敌意,在他高挺的鼻梁下有一张薄薄的唇,色泽淡如水,除了这张嘴唇之外,她对他有着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秦哥。”韩曲雁脱口而出,她没有注意到男子的细微反应,自顾自暇地说道:“对,秦哥如果看到你这张魅惑人心的脸,一定也会被吓到的,你长得和他这么的相似,说不定,你和秦哥有着不解之缘。”
秦穆月心好像被人扯住了一般,眼前这位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口口声声说他长得很像她的秦哥,她的秦哥会是他吗?他不在驱赶她离去,而是伸手一扯,逼问道:“你的秦哥是谁?告诉我,否则你就别怪我把你丢下马车。”
韩曲雁倒抽了一口气,她按着他抓着她领子的手指,暗暗发誓,她再也不穿有领子的衣裙,她干笑了几声,装傻道:“这位公子,你想知道秦哥是谁吗?我就老实地告诉你,他是我的师兄。”
秦穆月冷硬着声音,显然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从牙缝挤出一句话来,道:“名字。”
韩曲雁眼眸机灵地转动着,有意唬弄眼前的这位男子,道:“就叫秦哥。”
“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可以将你丢到车外去。”秦穆月顺手一提,欲要拉开车帘子,他低头一看,却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她含着泪水,默不作声地抓着他的手掌,哀怨的眼神几乎可以将他的无情抹杀掉,慢慢地松开了手指。
韩曲雁见自己重获自由,眸中的泪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故装作被吓到的样子,蜷缩在马车的一角,背对着男子,哀哀地说道:“我只不过是误闯入公子的马车,公子何故这样子恐吓于我?我这颗既幼小又脆弱的小心灵,经不死你这样的威逼利诱。”
秦穆月放柔了语调说道:“你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不说?”
韩曲雁闷闷地回答美男子的话,道:“我若说了,那我就是不顾师妹情谊,出卖了秦哥,我是宁死不屈的,再说,我对你一个陌生男子说这些未免显得我太过愚笨,轻易地相信他人,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秦公子,出了什么事情?”驾车的车夫坐到座位上,他手持缰绳,马车一阵晃动。
秦穆月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韩曲雁,他非但没有驱赶她下车,而是开口命令车夫驱马离去,马车颠簸,一路上都摇摇晃晃的,而他闭目养神,不再搭理她,好像这马车里只有他一人存在似的,不耐寂寞的韩曲雁率先地开口说话。
“秦公子,你也是姓秦,居然和秦哥有这一模一样的姓,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荒郊野外,你是要离开江南吗?不行,不行,快停车,我还没有看见大美儿,怎么可以这样就被你带走?车夫,我要下车。”韩曲雁站起身子,开始用力地拍着身后木板墙,叫嚷声阵阵,可是这车夫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姑娘,没有秦公子的允许,老朽是不会停车的,这是老朽多年定下来的规矩,改不得,改不得。”车夫回答韩曲雁的话,他嘴中开始低吟起来,唱道:“一两白干摆桌中,二人行令响夜空。佛晓杯中酒依在,你一鬃来我一鬃。两个穷酒鬼拼命行酒令,赢者可用猪鬃沾一下酒。 好酒,好歌,哈哈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