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秦穆延俯视着丁公公衰老得就像烤焦的地瓜似的脸颊,不免觉得有些倒胃口,而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让他倒胃口,下不了嘴,伸手向丁公公的脸上探去,却被她轻巧的躲开了了,溜出秦穆延的怀抱。
丁公公摸了摸脸上,一脸得意地笑了,这笑声宛如黄莺清脆的叫声般柔美动人,笑意刚止住,当接触到秦穆延无奈的神情时,又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带着愉悦的笑声道:“呵呵……皇上,您陪臣妾玩一个游戏如何?若臣妾输了,臣妾就烧了丁公公这张人皮面具,若皇上您输了,臣妾在这一个月内想装什么人都可以。”
秦穆延呵斥道:“壶月,你别闹了,朕可要生气了。”他转过身子,将手腕盘曲在背后,修长的声影印在地上的大理石上,被拉得老长。
“皇上,您每次都这样将臣妾的要求唬弄过去了,可见臣妾在您的心中是没有地位的。”她赌气似的跺了跺莲足,一把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顷刻间,暴露在空气中的是一张极为甜美的瓜子脸,脸旁镶嵌着两个深深的小酒窝,肌肤吹弹可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的红润,衬得那双乌黑似宝石般的双眸无比的闪亮,她就是殷壶月,也就是当今的殷贵妃。
秦穆延悠然转过身子,双手钳制住殷壶月纤细的肩膀,拉近两人的距离,“壶月,后宫佳丽三千,朕独宠你一人,难道你还看不出你在朕心中的份量吗?”
殷壶月蹙着柳眉转过头,躲开秦穆延的目光,眼睛看着狼藉的花园,始终面无表情,隔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皇上,壶月知道皇上您疼臣妾、宠臣妾,可是壶月心里不安,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疼和宠是远远不够的,重要的是皇上您能够让臣妾感觉到安全,而这安全感就是皇上的爱。”
“壶月,你在说什么?朕完全不明白。”秦穆延松开双手,冷着面孔看着殷壶月面容苍白的脸,她双眼空泛,好似受了什么沉痛的打击。
殷壶月顾不上礼仪,伸手抓住秦穆延的手缓缓地覆盖上了她的左胸,“皇上,你能感觉到臣妾的心在跳动吗?你能感觉到臣妾的心在痛吗?臣妾的心是为皇上而活,是为皇上而痛,皇上今日召见云美人侍寝,可见皇上已经对臣妾感到厌倦了。”
“原来壶月的醋坛子被人打翻了啊!放心,朕最宠爱的只要你殷壶月一人,而这云美人的事,朕也不便多说,日后你就会明白了。”秦穆延伸手一拉,殷壶月踉跄了三步就倒入秦穆延的怀里,他靠近殷壶月的耳朵旁低语道:“朕的贵妃只有你殷壶月一人有资格做,朕的爱是无人能享受到的,你也不行。”
殷壶月不可置信地回眸看着秦穆天依旧浅笑的俊逸脸庞,有一瞬间的滞愣,秦穆延的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她殷壶月这辈子只能做他的贵妃,心顿时凉了一半,冷风直灌入她的领口内,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皇上,臣妾再也不会胡闹了。”殷壶月勾住秦穆延的脖子,娇声道,不等秦穆延的回答就立即转移话题,道:“皇上,您不是说等满园子的花儿都开了时候,就陪臣妾一起来欣赏这副美景,如今花是开了,但却被您弄得一片狼藉,叫臣妾如何再赏花啊?”
秦穆延扫视这一片颓了腰的花枝,他牵起殷壶月白皙如玉的手,走了十步,来到几案前,指着几案上的画,道:“这一副桃林是为你而画的,你将它挂在墙壁上,这样你就能天天看到花了。”
“好漂亮的一片桃林。”殷壶月惊叹道,回头望了一眼秦穆延俊逸的脸庞,脸上溢满笑容,脸庞凹下的酒窝似梨花般璀璨,又看了一眼这白纸上粉色的桃花,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这片桃花林中的仙子。
“皇上,皇上。”丁公公急急忙忙地跑来了,嘴里不时不时地朝这边大声喊道。
秦穆延瞧了一眼不远处跑来的丁公公,伸手将将这幅画快速地卷了起来,塞到殷壶月的手上,命令道:“朕还有事情要处理,你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殷壶月抱着画卷狐疑地看了一眼在身旁跑过去的丁公公,这丁公公适才去了“永乐宫”宣旨,现在来想必是为了那云美人的事,不行,她绝不能让云美人侍寝,否者一切都完了,这云美人的姿色可是在她之上,她不可以冒这个险。
殷壶月小心地向旁边移了几步,手上的画卷往空中一抛,装作要去追画卷的样子,忽然脚底一踩空,“啊!”整个身子失去了平衡,身子往下坠入,她感觉自己离那石阶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手腕先按住了地板,痛的麻痹了她整只手臂,接着身子落在地板上,顺着石阶就像滚动的小球一样滚了下去。
“殷贵妃。”丁公公刹住步伐,惊愕地回头看着倒地昏迷不醒的殷壶月。
秦穆延也被殷壶月吓得手足无措起来,狂奔三两下就来到殷壶月身旁,一把抱起殷壶月,看着这地上一淌刺眼的鲜红,大声吼道:“快传太医,快啊!”
“是。”丁公公愣了一下,马上就跑开了。
殷壶月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这么一摔就摔掉了她的亲身孩子,或许是老天有意捉弄她吧!重重鹅羽罗帐内,一个接着一个的婢女进进出出,有的捧着热水,有的捧着药碗,有的则是捧着毛巾,个个神色凝重。
“好痛!”躺在床榻上的殷壶月惊呼了一声,抬起沉重的眼皮,光线覆盖住了她浓密的睫毛,透过睫毛传进她的瞳孔内。
“壶月,你醒了。”秦穆延温柔地探出手背,在殷壶月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庆幸道:“还好,你的烧已经退了。”
殷壶月愣愣地盯着秦穆延温柔的眼睛好一会儿,在转移目光看了看床沿与窗棂前的那盘牡丹花,摸了摸发痛的额头,竟然裹了一层厚厚的布条,喃喃地问道:“皇上,臣妾这是怎么了?臣妾怎么会在这?为什么臣妾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你不记得你在御花园摔了一跤的事了。”秦穆延提醒道。
“我……”殷壶月一时心虚,没想到这样随便的一摔,居然摔得她头破血流,这是她做得最愚蠢的举动,“臣妾记得臣妾想去追回皇上为臣妾画的桃林,对了,那幅画呢!它没事吗?”
“画卷它没事,你倒是有事。”
“臣妾不过是摔了一跤,并无大碍。”殷壶月敛下眼帘。
“你可知道你这一摔代价有多大?”秦穆延反问道,一时怒由心生,“你的为了朕的一副画,竟然牺牲了我们还未出事的皇儿,你说你有没有大碍?”
“我们未出世的皇儿。”殷壶月睁大双眸,一脸不敢置信,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滑下,滴落在秦穆延的手背上,她怎么会有皇儿,为什么她没有任何感觉,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殷壶月紧紧地揪着秦穆延的袖子,追问道:“皇上,你在骗我是不是?你说的不是真的?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呜呜……”
“朕没有骗你,我们的皇儿是朕亲眼看着太医从你体内取出的。”秦穆延沉声道,他心中一样感到惋惜,感到心痛,但事实就是事实,自欺欺人只会让自己更加的痛苦不堪而已,还是早点面对现实。
“不……这不是真的。”殷壶月倒在秦穆延宽阔的胸膛上失声痛哭着,“云日衫,是你害得我嫉妒成性,是你害我亲手杀了我的皇儿,皇儿,你放心,母妃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云日衫,终有一天,我也要让你承受丧子之痛。”殷壶月在心中呐喊着。
“皇上,高太尉在外求见。”丁公公进门通报道。
秦穆延看了一眼怀里的殷壶月,回应道:“朕今日有事,叫他明日再来吧!”
“可是高太尉说了,皇上若执意不肯接见,他今日就站在门外不走了。”丁公公继续传道。
“皇上,臣妾没事了,国事要紧,你还是去吧!”殷壶月从秦穆延怀中挣脱出来,伸手拭干眼角的泪痕,牵强地露出一抹笑容,没有了皇儿,她还是要摆出一副识大体的样子,这样才能剥夺到皇帝的更多怜惜。
秦穆延沉默了一会儿,怜惜地抚着殷壶月憔悴的容颜,低下头,深深的在她苍白无血的唇瓣上印下一吻,如蜻蜓点水般,叹了一口气,道:“壶月,等朕一会儿,朕去去就来。”
“嗯!”殷壶月点了点头。
“来,朕扶你躺下。”秦穆延站起身子,手掌托着殷壶月的后脑勺轻轻地放下,再拉出棉被为她好生盖上,交代道:“睡一会儿,等你起来时,朕保证,朕就在你的身边。”
“皇上,该走了。”丁公公催促道。
秦穆延不放心地回头望了一眼殷壶月后就随着丁公公走出寝宫,殷壶月看见秦穆延的声影消失了,泪水又无声无息地滑下,双手紧紧地揪着被褥,双眼无神地瞪着床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