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韩曲雁紧紧地拽住韩曲的手不放,她害怕她这一放手,他们永远不能再见面了。
如蝼蚁般的人群蜂拥而上,韩曲顾不得韩曲雁的执着,他一掌在韩曲雁的后脑勺劈了上去,看着昏厥在秦穆月怀里的爱女,他狠下心肠挣脱开她依旧紧握着他的手掌,细碎的牙齿紧紧地咬紧,撇过脸颊,沉重地道:“秦穆月,我韩曲若是有什么闪失,就请你代为照顾雁儿,好吗?”
“嗯!”秦穆月搂住昏厥在怀里的韩曲雁,这是他与韩曲之间的承诺,一声保重足以划割他们之间的距离,韩曲的身影淹没在忙忙人海之中,他听到韩曲激动的呐喊声,可是他不敢往回看去,他怕他看到的是浑身是血的韩曲,声音离他越来越远,而他的心却记挂在韩曲的身上。
“爹。”韩曲雁猛然地惊醒,她环顾四周,这是她的房间,周围宁静的气氛几乎可以挤出水来,让她心里闷得发慌,她翻开被褥,拾起莲足,踏下地板,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手指抵着摇了摇,后脑勺的疼痛清晰地晕开。
咯吱的一声,是秦穆月走了进来,他来到她的身旁冷冷地俯视着她。
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她呢!韩曲雁扬起笑容,道:“秦穆月,我爹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进来?我真是没用,连自己什么时候昏倒的都不知道。”
“韩大夫,他……”秦穆月头一次说话吞吞吐吐的,可是他要怎么告诉她这个残忍的消息,他扭开俊逸的脸颊,看到桌子上的刚沏好的热茶,便故意转移话题道:“睡了一日了,想必你脑子中混沌极了,我去倒一杯茶给你醒醒脑。”
韩曲雁拉住转身欲走的秦穆月,她灿烂的笑容僵在嘴角边,“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事了,你说啊!我是他的女儿,有权利知道他的安危。”在她颤抖的嗓音中透着无限的悲伤。
“韩大夫。”正在秦穆月无从出口的时候,韩曲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后便暗淡了下来,立即扶住韩曲踉踉跄跄的身子,他与他对视了一眼,再也没说如何话。
“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都怪秦穆月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简直要把女儿吓死了。”韩曲雁扑进韩曲的怀里,可是看似如此热情的举动却让韩曲皱紧眉头,脸色惨白到了极点,可韩曲雁还是浑然不知地抱着韩曲,她贪婪地允吸着属于他身上的独特味道,脸色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样真好,她暗暗地道。
“雁儿,爹有几句话要对你说。”韩曲有气无力地道,苍白无血的脸颊上挂着属于慈父的笑容,他宽阔的大掌轻轻地拍着韩曲雁的背部。
“爹,你说,只要你平安无事,雁儿什么事都听你的。”韩曲雁娇声地回答道,对于秦穆月适才的样子,她仍旧心有余悸,抱着韩曲的手不由的加重力道,生怕她一不留神,他就消失了。
“雁儿,爹老了,走不动了,以后的路,恐怕你要自己一个人走了。”
“爹,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一点都不老,身体硬朗得很。”韩曲雁耳畔贴着韩曲胸膛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反狡道。
“雁儿,你老实地回答爹,如果……我把你交给秦穆月代为照顾,你愿不愿意?”
“我……”韩曲雁听到韩曲的话时,脸颊顿时如火烧般灼热,她瞥了一眼秦穆月,只见他一脸沉重得几乎把她看做是麻烦似的,她赌气地回答韩曲道:“爹,我才不要他来照顾雁儿,雁儿只要爹来照顾,具体来说是雁儿来照顾爹才是,女儿长大了,爹早该享享清福了。”
“只怕我,”韩曲方要继续说下去,可是话却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时辰到了,韩曲人命的闭上了嘴,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秦穆月,他身中数掌,五脏六腑皆已溃烂,早该去阎罗王报到去了,可是他却强硬地用银针封住了他的穴位,强留着最后一口气回来。
“爹,你怎么不说话。”韩曲雁睁开眼眸,这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一滴鲜红的血液落在了她卷翘的睫毛上,她的视线瞬间被染红了,扬起脸颊,却见韩曲嘴角淌下鲜红的血液,脸色苍白无血,定定地坐在椅子之上,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她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不敢置信地捂住嘴,转眼看向秦穆月。
“韩大夫身种数掌,五脏六腑皆已溃烂,能撑到此时,实属不易,雁儿,你就节哀顺变,让韩大夫安息吧!”秦穆月徐徐地说道,语气不冷不热,他看着韩曲的眼神,他皆是会意了过来,他定不负所望,照顾好韩曲雁,绝不会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他暗暗地发誓着,可是让他最为失望的是,韩曲已经有把握为他接手臂,让他成为正常的人,可是韩曲却出事了,他的手臂难道就注定无望吗?
“我不信,我不信,她适才明明还站在我的面前,当下怎么就倒下了呢!”韩曲雁颤抖的手指抚摸过韩曲的五官,她的眼眶干涩地几乎挤不出一滴眼泪,可是她的心却揪痛起来,人为什么会死呢!虽然她对死这个字早已接触过许多次,可是真正地看到身边的人死去的时候,她对这个字却极为纠结,握着韩曲依旧温热的手掌,她将她的脸颊再次埋入韩曲的怀里,而这次却是无声的呜咽。
“雁儿,我答应过韩大夫会照顾你的,所以你并不是孤苦无依。”秦穆月握住韩曲雁单薄的肩膀安慰道,她太过平静了,平静是好,但是这样的平静未免好得奇怪、好得让人怜惜、好得让人心疼、好得让人担心,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在他面对死亡的时候是不甘心的,而韩曲面对死亡的时候却是平静的。
“放开你的手,别打搅了我和爹单独相处的机会。”韩曲雁冷漠地开口,她对秦穆月一味地死缠烂打,而今她却厌恶他的触碰,人都是自私的,她不是圣人,对于韩曲的死,她无法释怀,甚至将怒气迁怒于他人,有时候,她在想,如果没有他们的存在,她和韩曲的生活应该很安逸吧!黑暗的深渊覆盖住了她与韩曲的二人世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