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内,一个僻静的小巷深处,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一件长袍包裹了身躯,低着头,把脸埋在衣襟里,靠在墙角,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果然,没过多久,在小巷的一头也走过来一名男子,只是这名男子身材并不高,走路还有些扭捏,但是他也一样裹着粗布的衣衫,头低的很低,两只手放在袖子里。
清晨的小巷,还没有什么人加上偏僻,此时的小巷里,就只有这两个人,一个走着,一个蹲着。
当小个子男子走到蹲着的男子身边时,小个子男子停下了脚步,低声道:“人跑出来了,留下什么把柄没?”
蹲着的男子听到忙抬起头,看到小个子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忙道:“没有,什么把柄都没拉下。”
虽然,高个子男子说这话的时候猛然想起,自己遗落了的那几个药瓶,但此时,自己可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小个子男子听了,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袋,沉甸甸的,扔给了高个子男子。
低声道:“快走吧,走的远远的不要回来。不然,公公不高兴的。”
高个子男子接了布袋,满心欢喜,口中低声道:“那小侯爷呢?他们怎么样了?”
小个子男子此时却已经转身离去,嘴角扬起笑容道:“死了,都死了。”
高个子男子听了,看着小个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开始不安。
但是,习惯的,他打开了布袋,见里面白花花的银子,他开心了,什么也不想再想,伸手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没错,是真的,牙齿好疼。高个子男子在心里想着,十分的高兴。
只是,顷刻间,高个子男子,只感到五内俱焚,一口鲜血一下子吐了出来,男子顿时明白了一件事,银子有毒,但为时已晚。
男子的身子像风中的落叶一般倒了下去。抽搐了一阵,再也不动了,那手里的银子也散落了一地。
这时候,已经走远的小个子男子又走了回来。
满脸的阴狠,低声道:“不要怪杂家,这可是柳公公的意思,不能留活口。”
说着,他自腰间拿出了一方帕子,垫着把银子都拣了起来,又放回布袋中,然后拿着布袋大摇大摆的走了。
清晨的小巷是安静的,这一幕发生只在几分钟的时间,小巷里的事情没有别人看到。
小个子太监出了小巷,坐上了等候的马车,车轮滚滚,直接朝皇宫而去。
路过市场的时候,还买了许多的青菜。
进了宫后,神气的从车里下来的不再是一个普通小个子路人,而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太监。
满身香气的,走路还有些扭啊扭的,吩咐把青菜送去御厨房。便直接进了太后的荣华宫。
荣华宫的早晨还十分的安静,小太监找到了柳五子的房间,走了进去,深深的施礼。
柳五子已经起床了,穿好了衣衫,正在吃早饭,旁边伺候着几个小太监。
柳五子见了进来的这个小太监,忙挥退了其余的人,低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太监头抬起来,满脸媚笑道:“公公,事情已经如公公心愿了,公公可以高枕无忧,该死的都死了。”
柳五子听了哈哈大笑道:“办的好,那些银子,你洗干净了,拿出去花吧。”
那小太监立即笑了,躬身道:“谢公公赏赐。”
……
这一天,云悠过的平平淡淡,依旧在冷热交替、昏昏沉沉中度过。
只是,云悠已经麻木了,自从知道,解药已经没有希望之后,云悠失去了斗志。
不想再去招惹端木雨,也不想再费力的去做什么事。
病就病了,痛苦就痛苦了,再没想什么法子让自己的痛苦减轻一点。
连彩蓝见了都说,云悠没有前些日子的精神了,让人看着就伤心。
然后,凌空还真是就带着这样的伤心回来的。
因为,他已经收到消息,早晨送到御医院检查的几个瓶子已经有了结果,除了一瓶是普通的跌倒药之外,其余几瓶都是毒药。而且其中有一瓶就是云悠中了的“鬼见愁”。
凌空知道后难过的心情无以言表。
忙命了很多人在城中搜寻这个逃跑的人下落。
此刻,凌空怀着自责又难过的心情回来的。
进了院子,见云悠房中的灯光还在。
心里一暖,他知道,云悠在等他。
收拾了心里的难过,整了一下衣服刚想走进上房。
忽然,身后有人呼唤自己,“王爷,王爷,属下有事情回禀。”
凌空回头看时,见是自己的侍卫,急匆匆的从院门而来。
凌空问道:“什么事情?”
那名侍卫,走近了,低头施礼,然后道:“王爷,白天派属下打探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那个逃跑的杂工,死在一条巷子里了,是被人毒死的。现场没有发现毒源。”
“什么?死了?”凌空听了,心如刀割,怎么会死的这么快,刚刚有了线索又断了。
那名侍卫站在那里,等候着吩咐。
凌空心里难过,不愿多说话,只是简单道:“下去吧。没事了。”
侍卫领命下去了。
凌空站在门口身子却晃了一晃。
怎么办?下毒的人已经找到了,却死了,药方已经有了,却没有药引子。悠儿一天比一天消瘦,自己却无能为力。
凌空的心里难过着,本想走进屋子里去的,却停下了脚步。
转身走了回来,朝院子里的凉亭而去。
夏天的夜晚吹着风,凌空看着院子里摇曳的灯笼,心情极其颓废。
走进凉亭,坐下了,院子里安安静静的,除了门口偶尔侍卫巡逻经过,和站在门口像两个木头人一样的站岗侍卫。
这个院子还真是安静的出奇。
“侍卫,”凌空开口喊道,有一名侍卫应声走了进来。
凌空低声道:“去备些酒菜来,开在凉亭里。”
侍卫听了,忙下去吩咐了。
凌空有些心烦,便从怀里拿出折扇,一下一下的扇了起来。
凌空想起,就是在这里,自己和先帝和端木雨三个人一起吟诗作画。
那时候年少轻狂,还有些不服先帝,总想在诗文上赢过先帝。
可是先帝是敦厚的,即便是自己的文采稍逊,也从不发火。
可能就是因为这点,先帝赢得了帝位,也赢得了那时候自己心里的最爱,端木雨。
凌空眼前一幕幕的回放起往昔的情景。
先帝在端木雨面前有些微红的脸庞,端木雨听说先帝要即位时的激动神情。
凌空想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一颗大树,没错,就是那颗大树,那时候,这边三个人在这里风花雪月,总有一个小身影躲在树后偷窥。
只是,偷窥的她是悲伤的,即便离的很远,自己也能依稀看到她擦着眼泪的动作。
这时候,管家带着人端着酒菜送来了。
凌空没有说话,下人们陆续有致的把酒菜摆好,然后又毫无声息的退下了。
凌空一个人坐在亭子里自斟自饮。
微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凌空的眼中竟流下了泪水。
她喜欢自己,自己不是不知道,但自己心里那时满满的都是端木雨,根本没有留给她的空间。
那时候,端木雨进宫,自己就像天塌了一样,记得自己去宫里观看大婚典礼,铺天盖地的红色,刺激了自己的心田。
回来后不想吃不想睡就那样呆呆的坐在房里,不知道黑天白昼。
那些下人们都是害怕的,不敢来劝,只有悠儿,只有悠儿。她什么都不怕,踢开了房门就走了进来。
那时候,自己还以为她会喋喋不休的说些大道理,哪知道,她就坐在自己对面。眼睛红红的一句话也没有。
凌空,回忆着往昔,又喝了一口酒。
记得,她坐在那里,三天三夜,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后来,自己也虚弱了,见她坐在那里摇晃着就要昏倒不行了。
心里的恻隐之心涌上来。费尽力气的开口道:“你是何苦,大婚的又不是你的心上人。”
记得,本来已经有些昏迷的她听了这句话忽然清醒过来。
她坐在那里,红着眼睛,说了一句话:“我爱你不比你爱端木小姐少一丝一分,你生,我陪你生,你死,我陪你死。”
那句话说完后,她就倒下了。
凌空想到这里,眼里流下泪来,口中喃喃道:“你生,我陪你生,你死,我陪你死。”
心里无数的苦涩和心酸涌上来。
就是这一句话,当时打动了自己荒凉无依的内心。
自己下定决心忘了端木雨,下半生用世上最好的爱来和她厮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样不公平。
自己要与悠儿成亲,先帝不允,自己要带她私奔,她的爹不允。
好容易两个人守得云开见月明,先帝故去,小皇帝又十分的听话,赐婚有望。
可是,悠儿又中了毒,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凌空举起酒壶对着漆黑的夜空道:“老天爷,你告诉本王该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让悠儿好起来?才能给她本王早就想要给她的幸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