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这时,一道琴音破空而来,那杀手猛然一震,一柄长剑就在此时从那杀手背后贯穿而出,一剑毙命。
飘零一抬眸,便看见那杀手缓缓倒下,露出了一袭紫裙的水紫琉。
“娘亲!”飘零又惊又喜。
“我察觉到魔君的动作,便赶来了。只是我不便以琴声杀人,不然恐被魔君察觉到我的存在,所以可抗不过接下来那些杀手,所以我们必须赶紧离开此地。”水紫琉见飘零满腹疑问,只得先开口说道。
飘零便点了点头,将皇甫义抱了起来。
“带着他,怎么可能跑得快。”水紫琉一皱眉。
“不能丢他在这里。”飘零心下一紧,以她的力气只能勉强的扶住皇甫义,而且她现在情况也不好,可是她不愿松手。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估计是活不了的。”水紫琉劝道。
“不会的,我之前也受了一剑,不也没事?皇甫义不会死的。”飘零不肯退让。
“傻孩子,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他们的剑上都有一种毒药,即便皇甫义能抗过这剑伤,也抗不过那毒药的。”水紫琉摇了摇头。
“什么?”飘零大惊,仔细看去,皇甫义一中剑后便立即昏迷了,脸色渐渐黯淡,有些发灰了。
“娘亲,你可有解药?”飘零连忙问道。
“我若有解药,能不拿出来么?”水紫琉看不过去,上前拉住飘零,“他会希望你活着的,而不是跟他一起死。”
“不!”飘零摇着头,“娘亲,这次是我引来的祸端……是我,是我将他害成这般模样的!”
说着,飘零已经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檀木盒来,取出一枚药丸便要往皇甫义嘴里送去。
水紫琉眸光微动,伸手拦住了飘零。
“这药你还没有服下?”水紫琉微皱了眉尖问道,“你的伤还迟迟未好,现在情况已经十分紧迫了,你应该服下这药,让自己早些好起来。”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中了毒,我不救他的话,他会死的!”飘零挣了挣手腕。
“你的伤若是不能早些好,你也会死,还会死得比他更惨!”水紫琉仍旧有些不同意,“那些人都是追杀你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这小子,也会想你好好活着的吧。”
“娘亲,我已经渐好了,我不吃这药,没有大碍的。可是皇甫义他现在不用药,真的会死。”飘零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几许哀伤之意。
水紫琉微微一叹,收回了手臂,撇开了头去。
飘零连忙将药送入皇甫义嘴里,见皇甫义喉头微动,将药丸吞了下去,才稍稍的安了下心。
这还魂丹既然这般厉害,定然能帮助皇甫义渡过此劫。
“快走吧。”水紫琉催促了一声。
飘零看了皇甫一眼,似乎有些不放心。
“你将他放在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那些人见他中剑,便会以为他没有活路,不会停下追杀的脚步来做多余的事情的。”水紫琉无奈的说道,“那些人就要到了。”
飘零明白水紫琉说的是对的,即便心中还有些担忧,但是一想到皇甫义的属下还在往这里赶来支援,那些杀手又是追着她来的,她离开了,那些杀手也会跟着离开,对皇甫义反而是好的。
于是飘零将皇甫义放倒在地上,起了身子,轻功一展,跟着水紫琉便飞快的从另一方向掠去。
这一去,不知还需多长时间才能了结所有的事情,只可惜她无法在此期间与皇甫义相伴。皇甫义和她在一起,似乎都没有遇上过什么好事,如今身处险境,重伤濒死也都是她引起的。她还能和皇甫义相守一世吗?
飘零忍住回头去看的欲望,一直向前。
她必须离开皇甫义,只是可惜,即便离别也没能和皇甫义打声招呼,她这么突然的了无音讯的离开,是不是又会对皇甫义造成什么打击呢?想起开始在飞剑山庄内看到以为她已死的皇甫义那颓丧的模样,莫不是又要让他神伤?
只是这一次……皇甫义还会没有任何怨言和条件的继续那没有承诺保证,也看不清未来的无望等待吗?她是否最终还能有那份幸运,和他再度相逢,然后携手?
一瞬间,飘零仿佛从那满满的对未来的勾画臆想中突然掉进了茫茫无尽的雾霭里。
就这么一路茫然,只知道跟着前方水紫琉的那袭紫影,不知到了何方何地,飘零的眼前渐渐的模糊,终于支撑不住的昏了过去。
待到醒来之时,飘零只看见了一顶雕花的床顶和浅色的幔帐,空气中浮动着浅浅的香气和汤药的苦涩气息。
她微微伸手撩开幔帐,一个坐在床前脚踏上候着的丫头似乎被惊醒了一般,连忙起身道:“见过小姐。”
飘零有些茫然,没有说话。她看了一眼床前的这个丫头,这打扮,应该是个丫鬟。
那丫鬟低眉垂眼,任由飘零打量,十分老实本分的模样,站在一旁听后吩咐。门口另一个丫鬟也朝着飘零行了一礼,然后很快的离开了这屋子。
不多时,水紫琉便过来了。
“你们都下去吧。”水紫琉挥退了那些丫鬟,走到飘零床前,欣喜道,“总算醒了!”
“很久了吗?”飘零问道。
“五日了。”水紫琉一叹,“你也真是,都那般模样了还逞强出手,伤口又裂开了,来了好多大夫都差点治不好。”
“皇甫义他……”飘零开口,嗓子有些干涩沙哑。
“他没事。”水紫琉倒了一杯茶水过来,喂飘零饮了几口,润了下嗓子。
飘零顺从的喝了些水,心上的一块大石微微的放下了。
“不过……”水紫琉收拾了水杯,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一顿。
“怎么?”飘零的心又提了起来,“皇甫义出事了?”
“你呀,真是女大不中留了,怎么口口声声都念着那小子!”水紫琉一听飘零那么问,不由得没好气的瞪了飘零一眼,“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皇甫义服了一颗还魂丹,若是还能有什么事才怪!”
飘零有些尴尬,没有再问。
“不是皇甫义出事了,只是有些消息很有意思罢了。”水紫琉转了转眼眸,“前些日子飞剑山庄莫名其妙让人灭了,那庄子也被一把火烧没了。另一边是祁国定国公府公子皇甫义的未婚妻病死了,皇甫义大病一场。老国公忧心儿子大病垂危,皇甫义正式接管了家族事物。”
“飞剑山庄被烧了?”飘零敏锐的听出了些什么不对劲。“不像是魔宫做的。”
“对啊,人都杀了,魔宫才不会做那么多余的事情,可是这庄子就是那么莫名其妙的烧了。而且皇甫义的未婚妻死了,我们清楚皇甫义的身份,也明白这未婚妻便是你,只是你分明未死,皇甫义只要看一看飞剑山庄那留下的尸体中没有你的,便可知晓,可是事实偏偏是皇甫义家放出了消息,说你已经病死了。”水紫琉点了点头,笑得颇有意味。“而这把火来得又十分凑巧,正好烧了庄子,那些个尸体估计也烧得难以辨认了,所以皇甫义才会以为你死了。”
听到这里,飘零便已经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纵火,想让皇甫义以为她已经死了。
“让皇甫义以为我死了,有什么好处呢?”飘零略微有些不解,担心其中有什么针对皇甫义的阴谋。
水紫琉顿了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飘零略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水紫琉,似乎水紫琉还有什么消息在瞒着她一般。
“呃……皇甫义定亲了。”水紫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
“定亲?”飘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即便是皇甫义认为她已经死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和别的女子定亲的吧?
“这不可能。”飘零摇了摇头。
“傻孩子……”水紫琉在飘零床边坐下,“这事是真的,是和那祁玉公主。”
“她?”飘零微微一愣,前后一想,“是她放的火。”
“八九不离十了。”水紫琉点点头,有些不满的说,“那女人太会钻空子了。你放心,你若是咽不下这口气,等我们的事情了结了,就狠狠治一治那祁玉。”
“我有个疑问……”飘零闭了闭眼睛,“祁连不应该同意祁玉和皇甫义的定亲的吧?”
“我倒是没注意,只是搜回来的消息说……”水紫琉微微皱眉,“那祁玉和皇甫义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而且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都知晓了,所以这亲不定也得定了。”
“这样啊……”飘零微微笑了下,却觉得有些涩意,“这一招确实够狠。”
“莫要伤心,不过是一个男人,我们根本不必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反正那小子的心早在你手里攥着,你若真喜欢,到时候再把人抢回来便是。”水紫琉看见飘零那一笑,顿觉心酸,便安慰道。
“娘亲……”飘零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水紫琉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应该是我和皇甫义之间有缘无分,所以才总是走不到一起,所以这件事就这样吧,让他以为我死了也好,免得他定是要固执的寻来的,到时候又要陷入危境了。”
那一口气,带出了几许难言的心绪。飘零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她和皇甫义……也许便不该相逢,错误的遇见产生了错误的纠葛,最后却除了这让人心累的纠缠和伤痕之外,终究是难以相守。
“你呀,这时候了还为别人着想。”水紫琉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她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飘零,有些话语想要出口,最终却还是收了回去。
觉得脸上稍有怪异,飘零抬起完好的右臂,动了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一直戴着的面纱被取下来了,这让她微微一愣。
“那东西再轻便也看着累赘,你都受伤了,又是在娘亲这里,大可不必戴那东西。”水紫琉见飘零发愣,便解释道。
“戴习惯了。”飘零微微呼吸了一口气,“现在不戴,便觉得脸上空荡荡的。”
那已经是一种习惯,与容貌无关,只是从年幼时起的经历与心态的转变,都只有那掩面之物陪伴着她。不管是何种形式,是帷幕还是玉冠垂纱,亦或是半遮面的面纱都好,她渐渐的从习惯中,体会到了一种孤寂的心安。
或许戴了那样的东西,她可以扮演任何的角色游走在阴谋之间,亦可高傲的抬起头布下精心之局,更可以在那面纱之下,保留有一份自己随心的自由,她不必作伪脸上的表情,不必刻意的笑,也不必让人看见她勾起唇角的不屑,亦或是悲伤。
“养好了伤再戴。”水紫琉劝了一句。
飘零点了点头,也不与争辩。
只是这一瞬,她躺在床上,仿佛陷入深深的沼泽,挣扎不了,也无法为自己戴上伪装。
世间到底有多少事情,上一刻才刚刚相逢,便又霎时间分崩离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