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飘零一把拉开帘子,车夫却早以身首异处,花飘零意识到不对,连忙一拉缰绳,马嘶鸣一声,扬起了前蹄才停了下来。
“怎么了?”锦儿被这一动作惊醒,柳姨也醒了过来,花飘零将锦儿推回车内,敏锐的感觉到马车已经被包围了。
“什么人。”花飘零平静的问。
过了一会儿,一圈蒙面人骑着高头大马呈包围之势出来了。
“请五小姐跟我们回去。”当先一人下马说道。
果然和花禀业有关!也是她们又和别人没有什么冤仇,所以哪里会有这样一上来就杀人的!但是花禀业怎么可能追到这里来?都已经出了荣城……
“花禀业找到这里来了?”花飘零静静的问。
“老爷十分担心小姐的安危,所以派人在城内和城外,还有四城都进行了搜索,让属下务必将五小姐带回。”那人说道。
这么大的动静不怕暴露了自己的实力让人起疑吗?花禀业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向来可有可无的女儿费这么大的劲,还毁了自己的计划?难道当中又有什么变故不成?
“小姐……只怕是京中又出事了。”柳姨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锦儿皱着眉问。
“请小姐下车。”那人催道。
“见机行事。”花飘零答,伸手就要抱过琴匣。
“暂时不要让他们知道你们会武功,不然让花禀业知道了,你们就连保命的底牌都危险了。”柳姨拦住花飘零慎重的低声告诫,花飘零和锦儿对视一眼,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然后花飘零当先下了车,锦儿也扶着柳姨下了车,那些人立刻就拿着刀剑想要围上来。
“站住!你们要做什么?”花飘零冷声问道。
“奉老爷之命,小姐是被贼匪所劫,其他人皆被贼匪所杀,我们只能带小姐回去,其他人就地格杀!”当先那人硬邦邦的回答道。
“休想!不然你就只能带回一具尸体!快放马车通行!”花飘零说着拔下头上的簪子抵住喉咙说道。花禀业太阴毒,居然用这种方法制造谎言,消灭人证,更可恶的是他居然通过这种方法来惩罚她的出逃!还要用她身边最亲近的人的血来警告她!
来人见此都有些犹豫的不敢上前,那人却说:“老爷交代了,若是小姐抵死不从,那就是被贼人所害。我们只需奉命将小姐带回,就算是尸体也无妨。”然后一挥手,那些人又都立刻涌过来。
“欺人太甚!”锦儿怒道,手往腰间一探就想抽出几枚防身用的柳叶镖,却被柳姨一手按住,然后柳姨突然一手抓住锦儿的肩头,另一手抓住花飘零的肩头,在千钧一发之刻运起所有功力竟将花飘零和锦儿一起甩出了包围圈外!
“快逃!”柳姨喊道,竟在最后一刻也惦记着花飘零好和锦儿两个人,不想她们暴露了武功。可是柳姨却失去了逃跑和反抗的机会,被围上来的无数刀剑刺穿了身体!
殷红的血液飞溅,花飘零被柳姨甩出去的时候,头上已经没有簪子的头发和帷帽都已经掉落,那血液直接溅到了她的脸上,她睁着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情景。被无数利刃刺穿的柳姨看着圈外的花飘零和锦儿竟微微一笑,嘴里流着血,却还微微张开说:“逃……”
那些人见扑了空,便想抽回兵器对付圈外的两人,此时柳姨却像又有了无数的力气一般,死死抓住那些兵器不肯放手!
“不!”锦儿大叫起来,“不!娘!”锦儿大叫着拿出腰间藏着的飞镖全数射了出去!
心神大乱之中根本没有几个是射中了要害的,那些人吃疼便一起用力发狠的抽回了兵器,花飘零甚至听到了那些那些兵器摩擦着皮肉筋骨的声音,兵器抽出的一刻,满眼猩红……
“我跟你们拼了!”锦儿大叫着一把扯去了外衣,将贴身藏着的柳叶双刀抽出,便运转着轻功扑了上去。
花飘零眼前只有一片红色,但是她却愈发冷静下来,或者说是陷入了一种冷静的疯狂。她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很稳的走上马车取出了琴,对那些向着她招呼过来的刀剑一概不顾,有一柄剑从花飘零背后刺来,却无故被一层淡淡的光圈挡在外面。
在柳姨身边,迅速点了她身上的大穴止血,也封闭了柳姨的听觉。就被鲜血染红的地上,花飘零原地坐下,打开琴匣,取出的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木琴,然后看着在包围中已经受伤的锦儿,花飘零没有弹任何的前奏,手猛的一挥,一串音带着劲气飞射,声声精准。然后花飘零轻勾快抹,手指飞快的在琴上动起来,将琴弦弹得不断铮铮,音阶几乎密不透风,让在场的所有人尽皆神经紧绷,头疼脑裂,力气尽失。
锦儿被琴声一个激灵连忙封闭听穴,跑到柳姨身边抱着柳姨,在原地喘气和哭泣。等到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只有眼皮子能动的时候。花飘零放下琴站了起来,她捡起一把掉落在脚边的长剑一步步向那些倒在地上的人走去,她没有看柳姨一眼,也不敢看。
花飘零手握着长剑,剑身反射出森寒的光芒,带着血腥的颜色,显得更为嗜血。她走到最近的一个人身边举起了长剑,在那个人畏惧的目光中猛地对着那人的腹部,也就是那些人刺中了柳姨的地方狠狠的刺了下去!
“啊!”那人惨叫一声,血液飞溅到花飘零的身上,为她早已被染红的裙边又添上了红的刺眼的梅花。花飘零转动着长剑,就像在重复刚才那些人对柳姨所做的事情一样,对剑下的人的哀嚎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刺进抽出再刺进!花飘零似乎只剩下了这么几个动作,然后一个挨着一个的重复,不管那人在剑下如何哀求,花飘零就像一个散发着森寒之气的恶魔毫不动容。那些血液四处飞溅,溅到了她的身上手上和脸上……花飘零的世界里只有鲜血。
最后花飘零走到了领头的那个人身边,那个人身上毫无力气,眼中对着长剑,对着披头散发,身上衣衫尽皆被鲜血染红的犹如深渊中爬出的恶鬼的花飘零,即使曾经身经百战,即使对面刀山火海也能面不改色的男子此刻对上花飘零那黑中似乎泛紫的诡异眸光和寒如万年寒冰,不带人气的眼眸也不禁打了几个寒噤,眼露怯色。花飘零居高俯视他举起了长剑却不下手,直直的盯着那个人,那个人却觉得这目光比刀剑更为可怕。
“够了!”锦儿在花飘零身后喊道,“娘说让你收手……”
锦儿的声音带着哭腔,花飘零顿了顿,将长剑收回。身下的那个男子顿时感到了一线生机,正想开口求饶,花飘零却一手挥剑,剑锋快速划过。
“他们都死了,也就不存在我们武功泄密的事情了……柳姨你高不高兴……”花飘零失神的喃喃,那人咽喉血如泉涌,指着花飘零,喉间含糊的“呃呃”几声,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就死了。
花飘零此时早已转身,对那人连一丝余光也屑于给与。花飘零丢了剑,走回柳姨身边,跌坐下来。柳姨脸色苍白如纸,微微伸手搭上了花飘零冰冷的手,这时候花飘零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一直在发抖。柳姨露出一抹微笑,然后将花飘零和锦儿的手搭在了一起。
“小姐不要逼自己再做为难的事情了,这么爱逞强……你们以后可都要好好的……”柳姨的声音都有些不稳。
“娘……你不要说话了……你不能死……”锦儿泣不成声。
“……”花飘零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连一声寻常的“柳姨”也喊不出来。有什么面目再面对柳姨?若不是她,哪里会有这些祸事?她若是不把柳姨带出来,柳姨就不会变成这样……现在柳姨身上的每一道伤口就像是在花飘零的心里划上了一刀,每一刀都是对她的控诉!
“其实我早知自己必死无疑的。”柳姨说道,“就算是回去了也一样……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明白,只是还幻想着自己能回去……恐怕还是回不去了吧……”
“娘,我们一定能回去!等我杀了那个该活剐的花禀业,以后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我再也不嫌你烦了!”锦儿哭着怒骂着祈求着。
“不用为我报仇……这又要报到何时……不要走我的老路。”柳姨羽睫开阖,似乎困极,“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然后柳姨的手失去了力度,锦儿终于放声大哭,花飘零想哭可是又哭不出来,她跌坐在血泥中,看着柳姨无力的手掌,她的心也随之落入了寒冰中,和柳姨失去温度的身体一样的冷。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扶着柳姨上马车。
“做什么?”锦儿哭着问。
“快点离开这里,这里离城不远,这么大动静,官府该来了,到时候不好解释。”花飘零脸上早已惨白,但是鲜血的却遮掩了花飘零苍白。
“我才不怕,我要冲回去杀了那个花禀业为娘报仇!”锦儿喊着就要往回冲。
“你要让柳姨曝尸荒野还是死不瞑目?”花飘零冷冷的问。
锦儿顿时泄了气,又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那你说怎么办?呜呜……娘……”
“附近应该有聚义帮的势力,你对聚义帮的人更熟,让他们将那些尸体伪装成遭到大量劫匪围杀的结果。沿路留下记号,就办完事情就在那里等着,我会去找你。”花飘零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波动,但是却没由来的让人信服。
“好!”锦儿抹抹脸上的眼泪,将一张脸弄得更像大花猫之后咬着牙说,“我这就去!”
“你还相信我?”花飘零眸光波动,“如果不是我让你们出来……”
“不!”锦儿抬起头,第一次目光冷冽中透着坚定,“现在除了小姐,我在世上真的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我不会放过罪魁祸首,也不愿与小姐为敌。”
“好。”花飘零点点头,锦儿迅速转身飞快的消失了踪迹,而花飘零坐在车辕上,扬起鞭子将车赶入丛林深处,在一处靠近溪水的地方停了下来。
溪水清澈见底,花飘零抱着柳姨,一步步走入溪水中,两人身上的血迹相互交染,染红了整条小溪……花飘零沉入水中抬起头来,脸上的血污被溪水洗尽,一头乌丝随染红的水波流动,花飘零睁开清凌凌的眸子,白若玉瓷的脸庞与精雕细琢的五官浴血重生,像即将怒放的血莲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