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开了几朵,飘零便在庭院中细细打量着,皇甫义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飘零斜倚在软榻上,穿着一袭月白长裙,素颜裸面,未戴面纱,也未施脂粉的绝色姿容和慵懒的姿态。
“看你样子,心情好?”皇甫义笑着走过来问道。
“还不错吧。”见皇甫义走过来,飘零微微抬眸,笑了笑,眸中柔和一片。
“怎么今天……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皇甫义从未见过飘零对眼神如此柔和过,似乎去掉了所有的遮掩,显得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光一般,坦然润澈。
“变了个人?”飘零疑惑的看了皇甫义一眼,“变成什么人了?”
“没,就是觉得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好像比以前更加漂亮,更加耀眼了。”皇甫义笑着凑近了飘零。
“是吗?因为我没戴面纱,还是因为你刚刚吃了蜂蜜啊,这么会夸人?”飘零抿唇微微笑了笑,斜倚在软榻上,却并没有推拒和闪躲皇甫义的靠近。
皇甫义微微俯下身子,一张脸,微微靠近了飘零的脸颊,然后在几寸距离之外停顿下来,见飘零毫无躲闪之意,便笑着问:“靠得这么近了,你还不阻止我?”
“是吗?”飘零仔细的盯着皇甫义的脸,“我不介意你再靠近一点。”
“真的?”皇甫义微微一愣,语气喃喃,似乎有点着魔似的又渐渐的靠近了飘零的脸颊,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彼此呼吸清晰可闻,皇甫义甚至能看见飘零莹润嫩白的脸颊上晕出了不可抑制的红晕,“再靠近一点,好不好?”
飘零在皇甫义身下,脸上忍不住红成一片,两人现在鼻尖都挨着鼻尖了,她忍住那几分想要退缩的情绪,又听见皇甫义得寸进尺的询问,忍不住微微瞪了他一眼。
平时也不见得是个这么多话的人,怎么都这个时候了,反而话多起来了!这……这个问题叫她怎么回答?
皇甫义笑着,看着飘零那微微的一瞪,仿佛澄澈的眸子里突然涌出了生动的色彩一般,有微光绚丽的闪过,一瞬间一直像是高不可攀,不食烟火的仙子一般的飘零,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与妩媚。皇甫义竟也一时间心如擂鼓,忍不住就微微压低了身子,轻柔的触及了飘零那鲜花一样的红唇。
女子的芬芳,飘零身上独有的味道,一瞬间充斥在皇甫义鼻尖,他不知这种味道是源于飘零自身,还是源于红颜碎,总之这种味道皇甫义从未在其他的任何一个女子身上嗅到过,那是一种令人心醉的味道,仿佛带着冰雪一般微冷的气息,又有着草木的清新和淡淡的绵长的幽香。
皇甫义忍不住微微伸出舌尖,舔了舔飘零的红唇。飘零没有反抗,只是微微的闭上了眼睛,一脸不可抑制的红,已经蔓延到了脖颈。
见此,皇甫义忍不住心下满足的喟叹一声,飘零的唇形如花般一般美丽,红的像他心头的血液,让他觉得无比的甜蜜。他伸出舌尖,探寻红唇内的柔软,却只扫到了飘零洁白的贝齿,那贝齿在皇甫义的舔舐下,紧张的咬紧了。
皇甫义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微微抬起了头,看着飘零。
飘零感觉到皇甫义的唇离开了,微微睁开了眼眸,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皇甫义再不离开,她就快透不过气了。这种亲密的方式,还真是让人不习惯,飘零有些难为情的瞟了皇甫义一眼,却见皇甫义正盯着她瞧。
“怎……怎么了?”飘零觉得皇甫义的目光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在猜你过去是什么样的。”皇甫义好奇的盯着飘零,“接吻的时候你从来不张嘴?”
飘零顿时脸色更是轰然的红了起来,她艰难的眨了眨眼睛,转过头去。她明白皇甫义这句话的意思,是想问她之前在玄国皇宫和皇帝玄琪在一起的时候,是怎么接吻的,怎么亲密的……
“坐远点。”飘零有些羞恼的拂了皇甫义一下,将他推开了些,然后自己理了理衣襟袖口,在软榻上坐直了身子,就是不看皇甫义一眼。
接吻……这个她还真没怎么做过。之前在花府她形同幽禁的住在水音楼里,花禀业毕竟是她名义上的父亲,举止还克制,再说了那时候花禀业不过是将她当做水紫音的影子,没有这么亲密的举动。而那时候和花品茗年纪还小,双方都很羞涩,见面的次数也很少,连牵手都不怎么频繁,飘零印象最深刻的是她打算嫁给玄琪入宫的时候花品茗来找她说他对她心意不变,会一直等她的时候,那一个轻轻的落在她额上眉心的吻。
那时和她亲密的反而是她意外遇上并结下契约的莫问,莫问对她十分的亲昵,那时年幼,几乎同睡在一张床上,莫问的唇倒是和她接触过的,有时候是莫问突如其来的贴上来,但是后来都被她给避开了。那时候两人的唇也紧紧是轻轻的接触罢了,未曾有过像皇甫义这般的细密的舔舐。唯有有过一次的深入,是莫问为了她重伤,她不得不将自己的血液渡给莫问。
再然后……她进了宫,做了皇后。她和玄琪在人前是众目所视,自然举止得宜,没有什么亲密行为,而私下她和玄琪早有约定,不得冒犯。之后和玄琪亲密的人,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锦儿,之后又是和玄琪摆正身份,出了嫌隙和矛盾,算起来,她和玄琪似乎也未曾有过情人般接吻的行为。
这接吻是什么她自然是知道的,也听闻过见过,可是具体如何,飘零才发现自己竟是真的不明就里,难怪被皇甫义这么问了。
“好了好了,我错了,你好不容易才转了心思,肯真的接受我了,可别又不理我!”皇甫义连忙哄道。
他之前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和精力,几番表白,几番示意,可是飘零就是一直犹豫着,不肯给他确切的答案,也不肯接受他。这回她好不容易像是撇开了心事,肯正视他对她的感情了,他可不想和飘零相处的时候,把美人给得罪了,不让靠近就麻烦了。
“我有这么小气?”见皇甫义一脸赔罪讨好的表情,倒是让飘零从些微的恍惚中回过神了,她瞟了皇甫一眼,忍不住翘起了唇角,然后故作生气的说道。
“当然不是,你在我心里是最大方最温柔的。”皇甫义连忙说着,更是接近又坐近了一步,回到了刚才和飘零之间的距离。
“说的好听,该不是每个姑娘你都这么夸赞吧?”飘零没拒绝皇甫义厚脸皮的靠近,只是转头看了别的方向。
皇甫义的风流她虽未曾真正见过,但是一想起当初帮她逃出玄国的时候,他带在身边的那个漂亮的姑娘,还有和那姑娘之间亲密的行为和举止,很明显就能知道两人之间不是什么纯洁的关系。
“那这以后就是你一个人的权力好不好,我就只说给你一个人听。”皇甫义听飘零这么说,不怒反喜,更是伸手从飘零背后搂住了她,“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话,让飘零微微颤了颤。
“这种话不要这么轻易说出来。”飘零忍不住挣了挣,皇甫义却将她搂得更紧。
“我是认真的,想和你说这句话一点也不容易,你能真真切切的听这句话并接受这句话就更加不容易了,所以这绝对不是我轻易说出来的话。”皇甫义将头埋在飘零的脖颈处,飘零身上的幽香似乎能沉浸入他的骨髓一般,就像他曾经对飘零那无望的却割舍不下的纠缠不休的情意,终究是渐渐深入的融在了他骨髓之中。
飘零微微沉默,然后看了看这边的花草,那一朵红艳艳的花,开在枝头上,鲜艳美丽,似乎还能看见花上的水珠,在光下显得愈发的晶莹剔透。
要像小葵那样,不怕爱情伤人,不怕困难险阻,才配得上爱吧?飘零看过小葵之后曾问过自己,她是真的不希望有人爱她,陪她共度一生吗?不,不是的。飘零很清楚自己曾经的向往,也很明白她内心的渴望,她是真的希望能有那么一个人,肯和她一起,不论风雨荣辱,携手白头的。
只是她的愿望从未能顺遂如意,不管是和花品茗之间的杀父之仇,还是和玄琪之间互相的欺骗和利用,亦或是现在必须帮助娘亲达成目的,在娘亲与从未谋面的父亲之间谋算和争斗的时候再遇皇甫义,遇见他对她执着的爱恋,这都是她所渴望的那些的阻碍。
没有办法消除的阻碍……
因此她变得胆小,变得犹豫。想当初对花品茗的感情是那般轻易的就被她定义为爱情,是那般纯真的喜欢,连想为娘亲复仇都很义无反顾的嫁给玄琪,入宫为后。她当时哪里有过瞻前顾后的思考要不要喜欢花品茗,要不要嫁给玄琪,那时的她想到了什么,就奋力的去做。那时候她是真的以为她只要努力了就能达到目的,然后脱身和花品茗在一起,只要花品茗愿意等她,他们就还能在一起。
可是后来呢?不知什么时候起,在宫里如履薄冰,每一步都反复三思,她不再冲动,她有了许许多多的无奈和叹息,不再认为只要努力就能成功就能达成目的,她开始认为人生总是意外的,不能掌控的,爱情是难测的是飘渺的。
直到皇甫义再三的表白,直到从小葵的身上,她看见了勇气。
她不敢断定小葵说的对不对,也不知道小葵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会幸福,还是痛苦。但是从小葵的眼里,飘零能看见坚韧和希望。她爱过,被伤害过,然后依旧的选择了奋不顾身,这种勇气让飘零忍不住动容。
飘零想,若是这世上真有爱情,小葵,应该是最配得上爱的。所以她才试着接受皇甫义,她期待能有一份真挚的感情已经很久了,只是若是她不肯接受不肯付出,只想着让对方一味的爱她体贴她对她好,她却不肯付出一点点的爱,不真挚的对待对方,又如何能有一份真挚的感情?
“想什么呢?”皇甫义见飘零没有动静,忍不住说道,“要不,我们继续吧。”
飘零微微一愣,却见皇甫义扳过了她的身子,脸又凑了过来。
“姑娘!”有丫鬟跑过来传话。
飘零猛然一惊,看着皇甫义似乎还想贴近,连忙回神推开皇甫义,蒙了面纱,端端正正的坐好。
“姑娘!”那丫鬟跑进了,似乎有些急促,没有注意到飘零和皇甫义之间暧昧的气氛,“前面来人了,是宫里的,要传什么旨意,凤舞坊的都到前面去了呢,凤姨叫我赶紧的喊了你过去。”
“好的,这边走吧。”飘零闻言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要横生枝节了一般,但是这宫里来人传旨,她自然不能不去,只得瞟了一眼皇甫义,然后跟着那丫鬟到前院去了。
一入前院,满院子跪了一地的人。飘零自然也得跪下,那前面台阶上站着的确实是宫里的太监,身上的服饰纹路皆是宫中的,而且似乎地位不低。飘零心头有些猜测,不知这来着是福是祸。
谁知等听完了所谓的旨意之后,飘零却愣在了原地。
她没有听错吧?这道圣旨竟然只是颁给她一个人的?这皇帝……要召她进宫献舞?只召她一人?
整个凤舞坊的人和那太监都注目着飘零,神色各异,羡慕鄙夷皆有。
“民女接旨。”飘零只得顺着说道。
俯身叩拜之时,飘零似乎想起了什么,顿时眸中透出一股复杂之色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