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飘零微皱眉头,有些不解,她没有见过此物,更何况宫主也从未交给她什么圣物,这番说法,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冰魄是雪山深处一种十分奇特的精华的凝结,可以抵挡冰原上的寒气,也是十分珍贵的一件宝物。每回新弟子入宫之时,也是在冰魄庇护之下才能穿过冰原到达雪山底下观看宫规。因为没有冰魄的人,即使是内力深厚也难以在冰原呆上超过三日的时间,更别说是穿过冰原。因此被放逐到冰原和私闯冰原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是不可能从冰原上活着下来的。”宫主手指轻点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而你,看到了宫规,这代表你已经穿过了冰原到了雪山脚下,而且……你在冰原里呆了有七日不是吗?”
飘零眼眸微微睁大,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那敛紫和那些护法就是都认为她是有了宫主暗中授予的冰魄,才能够穿过了冰原看到宫规,并且在冰原中呆了七日还活着回来的?怪不得那护法那日到昭雪楼时要那么问,原来都是认定了她有冰魄护身,难怪那些人最后见她活着回来也没有起疑。
不对!就算那些人不起疑心,这宫主也是知晓内情的,什么冰魄,她分明没有!想到此处,飘零看向宫主。刚才宫主刻意提到冰魄,还说这冰魄已经在她手里,大典必须要有这冰魄在,难道……
“你知道吗?若是有任何偷窃遗失损坏和私占圣物之人都是要被折断手脚,扔出流月宫的。”宫主似乎知道飘零在想什么一般,又突然加了一句话,然后笑了笑,看向飘零,“现在,整个流月宫可都是知道我早将冰魄给了你,到时可别不承认呀!”
什么!
看着宫主那双带着笑意的幽深的眼眸,她几乎是立刻的,有一种寒意顺着手脚蔓延上来。
她从冰原上活着回来是一个意外,见众人误解也不解释,本就是想利用这些误解掩饰自己拥有灵力可化解冰原寒气的秘密,再加上以此可以使这些人对宫主生疑,祸水东引,可少去不少的麻烦,说不定还能试探出宫主的意图。
可是没想到,这个宫主竟在这么短的时日内,利用众人的误解,反过来为她精心的设下了一个局?
室内清幽一片,暗香浮动中有寒意渐渐浸透,飘零和宫主两人相视,一人静忍一时无言,一人幽暗的眸子却异样的发着亮,仿佛知晓了什么结局,等待猎物自行跌落陷阱。
“师傅,这么做似乎没有什么好处。”飘零微微蹙眉,似有疑惑。
“怎么会呢?”宫主手指尖轻轻一绕,勾住几缕发丝,“我可是将那宝贝给了你,救人一命呢。”
分明不是如此,在冰原上飘零并没有从宫主这里得到什么冰魄,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应该就是这样的感觉了吧,可她居然还无力辩解。
“师傅似乎不愿意徒弟接任宫主?”飘零看了一眼宫主,想起敛紫的神情,好像敛紫和华素失去资格之事也有内情,而且宫主身边的那个洛瑶分明很受宫主信任,可是宫主只将其收到身边,却又迟迟不愿选其为亲传弟子……
这么想来其实还有很多的疑点,在她当初进宫之时,这个宫主似乎也百般阻拦,明明在宫规上已经规定过闯过雪山大阵符合条件之人即为宫主亲传弟子,可是那时宫主却又以天心的性命要挟过她,似乎一直想让她离开。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明明宫主十年之期就要到了,按理说她应该是解了宫主的困境,怎么好像这个宫主却将她视为某种障碍?
十年期满,完成任务,宫主就可以自行脱离流月宫,获得自由,而且宫主之位也没有续任的可能。而且如果十年之期之后宫主没有完成任务,将会被废去武功,逐出流月宫,所以不论怎么看,她登上宫主之位对宫主来说才是最好的。难道说,还有什么隐秘?
难道被废去武功逐出流月宫会比自行脱离流月宫,从此自由要好得多?还是说,这个所谓“自由”有什么问题?不然这个宫主怎么会阻止她?
“怎么?好像你不怎么相信呀?”宫主笑着,还带着几分惊讶的靠近飘零,“我可是真的用冰魄来救人一命了呢!”
说着,那雪白的指尖,贴了花钿的指甲,轻轻的顺着飘零的脸庞滑下,滑过飘零的身侧,虚点在床榻上方,带着莫名的笑意,然后看向床榻。
“你将冰魄……”顺着宫主的视线,飘零看着床上躺着的天心,有几分愕然,又有几分担忧。
“当然了,冰魄被称为流月宫的圣物,可不仅仅是因为它能庇佑人在冰原上穿行。”宫主笑着,弯下腰摸了摸天心的脸颊,“这冰魄可是传闻能够起死回生的呢,只不过这是流月宫的秘密,除了历任宫主,谁也不知道,你说这珍贵不珍贵?我可是花了好大的代价救了这孩子,你怎么还能不相信我?”
宫主脸上浮现出几分似真似假的哀怨,飘零却觉得看不真切。
刚才她的猜想错了?宫主说的意思是用冰魄救了天心?宫主并非是想设计她,让她陷入危境?
飘零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可是这一切不是太巧合了么?这些理由她自己也难以相信,可是不论她信也好不信也好,她却不得不顺着这宫主的安排一步步走下去,也许这宫主高明的地方正在于此,不是让人发现不了她的目的或者说意图,但是即使是发现了,最后却还是不得不落入她的圈套之中。
“那天心为何不醒?”转回目光,飘零看向天心,心下思索着。
“这孩子体质太弱,又无内力护体,虽说这冰魄是好东西,可惜这孩子根本受不住冰魄的效力,若不是我用了内力护住他的心脉,怕这孩子还是死路一条。”宫主靠在床边上,“现在只能静养,以后还得用内力和药物调和。”
飘零看了看天心,想起刚才所把脉相,知晓宫主并未说谎,不禁有些黯然,然后回头看着宫主说:“多谢师傅了。”
不论这是不是一个局,宫主毕竟救了天心并且为天心耗费了内力,仅此一点,对于那个神秘人和宫主之间的种种巧合还有宫主费尽心思阻止她接替宫主之位的事情,飘零也不想再多追究什么了。
她对天心这孩子总是有些亏欠的,只要能够想办法留下来,她是不在意做宫奴还是宫主的,她所图的也并非是武功地位或者其他的什么,她只是想找到娘亲而已。
“师傅,没有其他办法么?”飘零微微垂眸,然后向宫主问了一句,“只要能留下就行。”
丢失冰魄,就会被折断手脚赶出流月宫,她不怕被人折断手脚,只是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
“你真想做宫主?”不知为何,宫主嘴边勾勒出几许冷意,“那就把冰魄拿出来吧,冰魄就在这孩子体内,你只要将冰魄逼出来就行了,不过那孩子可就活不成了,你还是有选择的。”
“我不会这么做的。”飘零坚定的看着宫主,但是亦不肯退让。
“那就放弃吧。”宫主看着飘零的眼神,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看了看天心,神色中柔软几分,“看你对这孩子倒还是有几分真心的,那就赶紧离开这囚笼之地吧,我可以保你受刑之时不会真的被人捏碎骨头,之后你可以带着这孩子离开这是非之地,这样不是很好吗?而且离开这里,你们就自由了,这孩子也不必如此无法言语也无法视物,这难道不必在这儿苦熬要快乐得多吗?”
“离开也未必快乐,师傅又不是我,怎么知晓我留下会不快乐?”飘零有几许无奈又有几许坚韧和茫然,“什么是快乐呢?我只知晓有必须留下的理由罢了。”
宫主神色间似有触动,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露出几分涩然和凝滞,终是一叹道:“也许你是对的,我可以帮别人决定我所认为最好的路,可是别人却未必会因此觉得幸福。这东西,说到底,还真是难懂。”
听这番话,飘零不知为何想起了锦儿。她曾经也想要为锦儿选一条好走的路,可是锦儿想要走的那一条幸福的路,却并非她所想象的那样,所以她和锦儿走向了不同的路,必然会因此冲突,也必然结不同的果,这也是所谓因果吧。
不知道,宫主所指又是谁?似乎是敛紫,好似这对师徒之间,有着深深的情谊,又有着深深的间隙,也是因为所认为能取得快乐和幸福的路不同吧。
“只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宫主收回情绪,看了一眼飘零,“也许当初不该收下你,一个他国口音的女子带着一个孩子,离家万里进入茫茫雪山,闯过雪山大阵来到此处,神色却仍旧十分沉静与坚定,那个时候起,我就知晓,你应是抱有某种目的与决心前来的,这样的人,也许是比较难以放弃所图事物的,所以眼下,你还是不肯走,是么?”
“我并不会危害流月宫。”飘零心知那时是宫主有意刁难,但是不清楚现在宫主提起此事为何,只得应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