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上路,花飘零身上只有之前配置的一些常用的药丸,能解毒的还真没有,那孩子都是自己一直撑着,若是真想他活下去,这雪莲花的事情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
抱着这些心思,花飘零带着那孩子跟上去了。那零星的足迹真到要找的时候却又难以接续了,花飘零只得辨别着大致的方向,蜿蜒着向一处深谷走去,在谷中另一个谷口的转折处,看到了三个金沙国的男子,正围坐在一起升着火苗煮着冰块。“咦?”有一个男子发现了花飘零,便冲着另一个男子说道,“布朗,你看这雪山里竟有一个女子和孩子!”
“似乎不是我们呼延国的人。”那个叫布朗的人抬头看了花飘零这边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那是……腾龙国的,还是临渊和南桑国的人?”另一个男子眸中闪过厌恶之色,“那样的人也敢踏足我们呼延国的圣地,觊觎我们呼延的圣物吗?异族之人越来越胆大了!”
“不过是弱小的人,哪里有那个本事,德勒没必要这样,不理会就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子摆了摆手说道。
“哼,扎莫你太善良了,这些异族的人根本没必要仁慈。但是你放心好了,作为呼延国勇猛的战士,在那异族人没有惹到我之前,我是不会对弱小的女人和孩子出手的。”那个叫德勒的人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花飘零那边的事情。
花飘零本来是想走过去的,可是她身边的孩子一见到那些金沙国的人就把她的衣摆抓得紧紧的,身子也开始有些颤抖起来。花飘零知道可能是之前的惨剧让那孩子留下了一些阴影,于是一时间停住了脚步,安抚的拍了拍那孩子的脊背。这时她听到了那几个男子交谈的声音,虽然是用的金沙国特有的语言,但是幸好花飘零早有准备,这些日子一般的交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所以她也听懂了大半。
她感受到那些金沙国的人对她和那孩子似乎没有什么好感,想起之前听说过的金沙国的人排斥异族人的说法,不由得微微一叹。她看了一眼那孩子,也许她就是和那些人说她是为了救人才跟来想取雪莲花的话,那些人也不会瞧她这异族人一眼吧,也许只有别的方式还能沟通一二。
于是花飘零轻轻抬起右臂,将右手掌轻轻贴在左胸心脏的位置微微向那边的三个男子点了点头,然后安然的将那孩子搂在怀里,盘腿坐下,闭目仰天,抚摸着那孩子的额头,轻轻用金沙国的语言吟诵着古老的神祗。
那孩子有些微微的颤抖起来,看着花飘零的目光有些微的惊恐,花飘零微微睁开眼,也许是她口中陌生的语言和行为让他有些不安了,于是花飘零的目光透出一丝柔和来,安抚的微笑着看了那孩子一眼,那孩子愣愣的看着花飘零,虽然唇抿得紧紧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好的模样,但是他紧紧的抓着花飘零衣襟的手却没有松开。
“我没看错吧?那女人说的语言和礼仪是咱们呼延国的?”德勒略微有些惊讶的看了花飘零一眼,“可是她看着可不像是呼延的人。”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居然还有别的国家的人懂得我们的语言和礼仪,该不是哪个商队的人掉了队吧?”扎莫有些感兴趣的说道,“可是那女人的神情又不像是还有同伴的模样,带着个孩子还自在的得很嘛,这冰天雪地的难道一点不害怕吗?”
“谁知道!那些自视过高没有一点本事的家伙!那个女人也真是奇了怪了!”德勒皱了皱眉,往花飘零那边瞟了一眼,见花飘零神色安然虔诚,那一片片雪花轻轻飘落在她身边的模样,最后又忍不住转了口气说,“不过倒不是个讨人厌的,一个女人也敢带孩子进来,倒是够胆色了。”
“确实好胆色。”那布朗也抬头看了一眼花飘零,然后说,“让那女人过来坐。”
“不是吧?”德勒愣了一下,然后皱眉说,“不论如何,我不去的。”
“扎莫。”布朗抬眼看了一眼扎莫。
“哎?”扎莫愣了愣,布朗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扎莫还是顺从的起了身向花飘零走去。
“呃,这位……”扎莫走到花飘零身前,因为花飘零一些举动的原因他倒是不怎么讨厌和排斥花飘零这个异族人,只不过这般主动过去问还是有些别扭的。
花飘零是知道这些的,金沙国的人素来排外,而外界一般都认为金沙国贫瘠落后,而且金沙国的人野蛮粗鲁,是蛮族,上不了台面的。所以外界特别是玄国南桑这样的礼仪文化底蕴较为丰厚的国家的人都是不怎么瞧得起这些金沙国的人的,再加上金沙国的人比较具有侵略性,时常扰边,所以不光是金沙国排外,其他国家的人对金沙国的意见也是比较大的。一般见了都不怎么往来,除了商队为了金钱的交易往来之外,其他国家的人见了金沙国的人也都算不上是客气的。
那个叫扎莫的人过来叫她大抵也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不太习惯,于是花飘零很配合的抬起眸子,因为她坐着而那扎莫站在她身前的缘故,花飘零只得微微仰着头看那男子。
因为刚才离得有些距离,而且下雪和那女子的斗篷也有些遮挡视线,所以扎莫走到了花飘零跟前等花飘零抬头之后扎莫这才看清了花飘零的脸。
那是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的容颜和感觉……
羽睫浓密,上面点缀了些晶莹的雪花,一张脸清澈干净,雪花落在上面竟就和雪色融在了一起,真正是如雪般的肌肤,眼眸明亮温和,唇色娇嫩红润,这样的一张脸,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美丽,像是雪地里蓦然化身出的精灵一般,和他们金沙国的女子比起来显得那么精致娇嫩,又是那般婉转温和,就似春风细雨飘摇在草原上轻拂过脸庞时的触觉,又似月光浅浅照映在小溪上的柔婉含情。
扎莫一时有些愣住,话语顿在嘴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仿佛周围的风雪和纯白的雪山都成了她无声的陪衬。
“愿神灵保佑你。”花飘零有些疑惑的看了扎莫一眼但还是微微点头,用金沙国的语言说了一句。
扎莫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花飘零咳了两声,然后说:“那个……你不是呼延国的人吧?”
花飘零抬眸看着扎莫不语,扎莫又忙说道:“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听你说呼延的语言很是流畅,所以有些疑惑罢了。”
“我是跟着草原上的人学的。”花飘零静静的回答,神色坦然。自学加上读书研读和这一路上和金沙国的人打交道,这门语言花飘零不说全通了,但是和金沙国的人交流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很少有外族人对呼延国的语言感兴趣呢,你怎么又进了这雪山,很危险的,特别是……”扎莫看了花飘零怀中的那个孩子一眼,顿了顿然后说,“还带着这么一个孩子,他太弱小了,在雪山里怕难以生存。”
“雪山之神会给予这可怜的孩子庇佑的。”花飘零微微叹了一声,神色中顿时浮现出微微的怜悯。
花飘零的话和表情大抵是半真半假的,可是那一瞬扎莫却觉得花飘零那怜悯仁慈的神情是那般自然,就仿佛她在那一瞬也成为了亘古的神灵。
“那个……”扎莫突然想起他过来目的,然后说,“过去坐吧,一起也好照应些。”
花飘零看了看那边另外的两个男子,点了点头。她拉着孩子站起来,扎莫上前帮她那了行李包裹,可在低头时却看到花飘零原先坐着的地方没有一丝的痕迹,仿佛刚才根本就没有一个盘腿坦然坐于雪地之上的人,再看花飘零的动作,十分流畅自然,一点没有近距离接近冰雪后的麻木和滞涩。
扎莫有些惊讶,却没有多问多说什么,只是向花飘零示意了一下,让花飘零在他身前前行,隐隐透出几分尊敬来,花飘零仿若不觉,只对扎莫微微点来点头,然后自然的转身抱起孩子,在扎莫前一步的距离下前行。
“打扰了。”花飘零微微笑着在火堆旁坐下,金沙国的语言说的十分顺畅。
布朗和德勒见扎莫帮那女子拿着东西还落后一步跟着那女子走,面色带着几分隐隐的尊敬不禁有些惊讶。此时花飘零径自坐下,布朗和德勒竟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刚才那女子自然坐下时,周身气度不似常人所有,莫名的觉得她似有通身华贵优雅之气。本来呼延国最是不在意日常的这些俗礼,对着别国那些繁文缛节的一套套的也极为厌恶,可花飘零做来那动作却丝毫不显做作和赘余,让人赏心悦目。
“姑娘是……”坐得近了,德勒才看见花飘零斗篷下那张容颜,不禁微微一愣,竟在这雪山下生出一丝不真实的感觉来。于是到了嘴边,话却又停下了。
“怎么?”花飘零抬起眸子,看着德勒,眼神平和安定似乎带着微笑一般,似那锅中融化的冰水,柔和的纯澈的让人难以生出厌恶之感。
“姑娘可别介意,德勒就是这么个急躁的脾气。”扎莫在花飘零另一旁坐下来,笑着打圆场,然后递给厚厚的毡垫,花飘零微微道谢,然后取过来垫在身下,这时德勒和那还未开口的布朗都看见了花飘零站起身时身下还一片了无痕迹的雪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