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来人身形壮实,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纪,看着花飘零的眼神无比熟悉。
花飘零没想到这个时候门会被人打开,更没有想到出来的人会是一位故人,刚刚有的那些担忧纷纷不见了,不知为什么看到来人她稍稍有些心安,只是眼下他见到她的表情却有些奇怪,让她一时之间倒不好先开口表明身份。
“二小姐……你没死?”那人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花飘零紧迫的问道。
花飘零正觉他问的奇怪,可是抬眼看到后门上居然挂着两个白灯笼,她突然想起刚刚在正门的时候似乎那门上也挂着两个白灯笼,难怪她刚才觉得有些异样,只是那时她心里有些焦急便匆匆过来了,还未及深思……原来这竟是为她挂的灯笼么?
“二小姐你没事便好了!你快跟我进来,我这便去告诉采悦姐!”男子的声音让花飘零惊醒了。
“等等。”花飘零出声制止,“阿实,这白灯笼……”
“二小姐不知道么?”阿实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大小姐说前些日子二小姐病了,然后就……”说道最后阿实自己似乎也是察觉有些不对劲地方,可是又说不上来,所以停了话头看向花飘零。
“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花飘零看着白灯笼问道。
“几个月前就听说二小姐病了,丧事是前几日办的,采悦姐说这灯笼准备挂一个月的。”阿实老老实实的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二小姐明明好好的,不如进来和采悦姐说说吧,采悦姐见了二小姐应该会很高兴的。”
几个月前正是她被锦儿送到花满楼的时间,那一刻锦儿便已经安排好了么?
“二小姐……”见花飘零低垂着眼眸,阿实心里也有些难过。
“你怎么在这儿?我记得你算账挺好,应是做了账房的。”花飘零此刻不知该不该进去,见阿实一脸诚挚,她还是跟进了门,还好此刻没有什么人。
“哦,我不小心惹大小姐生气了,大小姐要赶我走,采悦姐替我求情,便让我来后院帮忙的。这个时候我想着菜农该来了,便来开门的,没想到遇到了二小姐。”说完阿实憨厚一笑,“我就说嘛,二小姐心好老天不会让二小姐这么早没了的,大小姐还不信我,这不,二小姐便回来了。”
“谢谢,我哪有那么好。”花飘零听了阿实的话心里有些暖意,只是她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这么多坎坷也许就是老天要罚她,“我……想见见采悦。”
“呵呵,二小姐还是这么客气,除了二小姐没人对阿实这么好过,记得以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二小姐上车阿实不过扶了一把,二小姐便对我道谢,我那时候就想二小姐真是个好人,没把我当下人,不觉得我卑微,我真想一直当二小姐的车夫,二小姐想去哪儿,阿实就驾着车带二小姐去哪儿!”阿实笑起来,然后带着花飘零往里面走去,“只要是二小姐的需要,阿实一定尽力帮忙!”
阿实说的那些事花飘零早就不记得了,她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件小事竟会被阿实记得这般清楚,这般感念。对上阿实真诚的眼眸,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以往和阿实虽有许多交际,可是每次都是到这盛宴酒楼乘他的车去城郊别苑,因为他是柳姨捡来的,算是自己人,所以对他算是熟悉和放心,只是她却几乎没有怎么和他交流过的,两人之间根本没有说过几句话,都是匆匆打的照面。
“二小姐人缘极好的,那日来了好多的人都来上香,只是阿实除了风岩大哥和那他几个兄弟就都不认得了,我想这些人都是惦念着二小姐的,二小姐有这么多的朋友,真好。”阿实见花飘零不说话而且不怎么高兴的模样,阿实心里着急想说些什么宽慰花飘零。
“风岩?”花飘零脚步一顿。
“风岩大哥怎么了?”阿实有些疑惑,“就是大小姐常去的那个十里亭见的那个风岩大哥,阿实每次送大小姐过去都见上一回的,不会认错啊。”
她当然知道……风岩,聚义帮二当家的,曾经恋慕过柳姨,柳姨去了之后对她们亦算是十分的照顾,暗影楼成立之初聚义帮帮过许多的忙,也都是他在背后支持的,他对锦儿更是十分的亲厚,锦儿也常去聚义帮中和风岩一起玩耍,待他如父。
所以若是他来了,这聚义帮花飘零便去不得了。很明显,锦儿办的这一场丧事是彻彻底底的想要她从此再与盛宴酒楼无关和零这个身份无关。而且聚义帮已经得知了她已身死,那么那个要求那个约定自然也就无效了,锦儿是怕她有一日有机会利用这个机会翻身吗?
“盛宴酒楼的二小姐已经死了。”花飘零淡淡开口,不再往前再走一步了。
“二小姐?”阿实惊异的看着花飘零不知她为什么这么说,虽然二小姐一直蒙面,可是这身形这声音他绝对不会认错!
这一刻花飘零清楚的认识到锦儿已经封死了她的退路,她不该抱着侥幸的心理,有锦儿在有风岩在,那个聚义帮她是去不了的。就算在这里劝动了采悦,让采悦帮忙送她去,又有什么用呢?锦儿既然能提前封死她这条路,说不定还在采悦身边安排了暗子呢,她这样做岂不是拖累了阿实,拖累了采悦,不管如何,损人不利己,根本无路可退。
“阿实,你要记住,二小姐已经死了,丧事前几日就已经办过了。”花飘零转身对阿实嘱咐,“我今日从没来过,你必须得忘记,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既再留下只怕是个拖累,此地亦不能留。花飘零转身向外走去却又被阿实拉住了衣袖,花飘零无奈回头,希望阿实放手。
“二小姐你不找采悦姐了吗?那……那阿实和你一起走。”阿实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以前看似能接触很多事情可偏偏又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是此刻他却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这里面恐怕有着一个很大的针对花飘零的阴谋,他隐隐的觉得不安,毕竟这件事情从开始到现在都太诡异了,他只觉得二小姐这一走怕是永远不会相见了,他怕二小姐一出这门会遇上未知的危险。
“没事,我只是有事要办,你不能和我走,你只要记得我说的话就行了。”花飘零看阿实一脸的担忧,不禁说道。
其实她根本无处可去,一出这个门前途再次未卜,凶多吉少怎能让阿实相随?所以她的目光很是坚定,阿实最后还是松了手。
“二小姐,你等等!”阿实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跑开。
花飘零抿了抿唇,见他终于离开便也转身离开,等又有什么用呢?该走的一定得走,她留下多一刻对她还有阿实而言都多一份的危险。
直至门前小巷,她正踟蹰不知该往何处,阿实又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二小姐我知道自己就算跟着其实也帮不上忙……二小姐一定会吉人天相的!这个……这个拿上!”阿实将一个包裹塞到花飘零手上,还不等花飘零拒绝便转身又跑开了。
小巷口,花飘零抱着包裹一时愣神,这个时候有人这么关心她,这说明其实她的世界也不是完全绝望的吧?
花飘零看了一眼小巷,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转身离开的步伐很坚定,只是一时之间迷失了方向。
等花飘零出了巷口,阿实才有露出头来看了一眼那个颇显落寞孤寂的白色身影,他想跟去,却知道自己只怕就是去了也是个包袱。他一直知道盛宴酒楼的二位小姐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二小姐那么冰雪聪明的人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他更加不可能帮到什么忙,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担心,而且二小姐那副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一般,似乎她一转身就会永远消失。他刚才是很想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会不会回来,只是心里百转千回的,可到了最后他也没能问出口。
有些事情不能问,若是问了,总觉得会伤害了她。而他阿实不过是一个下人,除了在背后默默的祝福,除了在这里等候他还能做什么?问再多都是多余,不问还有个念想。
几许落寞几许迷茫,条条道路,纵横小巷,她穿过一条又一条,知道自己在躲避什么,可是又不知该往何处躲避,渐渐的有些人家的炊烟扬起,人们渐渐醒来。
那些禁卫军此刻也该发现她不在花满楼,该来搜寻了,她只觉得自己更加无所遁形。
难道……只能被抓回宫去,狼狈的,痛苦的再看到因为自己而起的波澜与伤害?跌入那张罪恶的网,不明真相的坠入深渊万劫不复,然后所有人都一起纠缠着痛苦?那还不如死。
一步步走着,却根本没有去分辨脚下的路,花飘零只想能拖一刻是一刻,然后她看到那朱红的大门,那威武的石狮子,和初见是一样鲜艳一样鲜活,她愣住又赶紧避开,慌慌忙忙的没有走几步,便看到了一堵墙拦住了去路,一抬头又微微一愣,这回终是停下了脚步。
没想到……没想到,这般失魂落魄下她竟茫茫然的走到了花府!呵,她竟下意识的想来这里吗?眼前这堵墙很僻静,是花府的外墙,她很清楚里面是一个小树林,还有一座曾经让他发现了花禀业野心密谋的藏有机关的旧书阁,这条路她常常来往,因为是府内极为偏僻之地,没想到她又走回了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