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在和吟春谈判的时候,她也不可能那么轻松的说出十中取二来打动吟春和花满楼的妈妈,也就没有那么大的把握可以获得不签卖身契和不卖身的机会了。所以,对于让紫兰在她身边的事情花飘零也不反对,毕竟有一个对花满楼熟悉的人在一旁提供消息,她也方便很多。
花飘零在这边想着自己的事情,那边紫兰见花飘零似乎出神的模样却在暗自焦急。可是花飘零她自己都不急,她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只能干着急。紫兰有些无奈,便微微将窗子打开了一条缝隙,偷偷往下看去,注意着楼下的动静。
“春姐儿,都说这花满楼今夜有好戏看,为何还在卖关子,何不早些拿出来让大家看看!”气氛渐渐热烈起来时,有一客人高声说道,立刻便有很多人随声附和了起来。
呼声渐高,台上的姑娘们便纷纷退下,吟春一身桔红色长裙笑盈盈的走出来说道:“哎,各位爷不要这么心急!先前不过是想用歌舞热一下场,也好让我那几位即将出阁的姑娘好好准备准备,打扮打扮嘛!”
“这么久了还没好么?快让她们出来让爷瞧瞧是不是真的想你之前传的那么好!”又一个客人说道。
“是是是!”吟春笑着应了一声,略略回身喊道,“姑娘们,出来见过各位爷!”
“是!”吟春的声音一落下,立刻便有一个声音应了一声,声如黄莺婉转。
接着一扇门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衫,挽着双髻的姑娘轻步走出,一张脸清纯可人,头上双髻上一对儿银蝶翩翩起舞,坠着颗珍珠,走起路来微微晃动,煞是可爱。
“春姐儿,莺儿这便来了。”叫莺儿的鹅黄衫的女子笑着对吟春说道,走上台后对客人们行了一礼,又道,“莺儿给各位爷请安了。”
“好!不知这位莺儿姑娘擅长何物?”一客人等不急的问道。
“爷请看好吧。”莺儿并不回答,微微一笑,脸上顿时荣光灿烂起来。
此时正好响起一声鼓点,莺儿便一扬衣袖,轻轻转了一圈。待琴声响起的时候才开口吟唱,歌词亦是婉转,破带几分娇俏,和着莺儿的声音,倒真像是听到了黄莺的鸣唱。
带到一曲终时,底下已有不少叫好的人。莺儿唱完,并不多留,便回了之前屋子。
然后吟春便是按照楼里的老规矩开了低价,接着便是客人们的竞价,最后这莺儿的初夜定了三百两,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这已经是一个不可想象的数字,而在这里只是用来买一个妓子初夜的价钱。
花飘零莫名感叹了一声,那些人追逐的是什么?是如吟春所说,那些男人所想的是欲望的解放?是因为在白日在外面所不能缓解和展现的欲望?若真是那样……在外面追逐着的是自己所不喜欢的,而自己喜欢的却又只能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才能展现,这其实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哎呀姑娘,这三百两三百五十两和五百两……都到五百两了!”紫兰轻声惊呼一声,退回来跟花飘零说道,“这马上就要到姑娘了,这可如何是好?而且刚才春姐儿那三个姑娘最高的已经到了五百两了,这和其他姑娘们出阁时的价钱相比也算比较高的了!”
“别着急,我又不出阁,不用和她们比。”花飘零淡淡开口。她出神那会儿,已经有三个姑娘都上了台表演过了么?
“这……这怎么不着急,若是让妈妈觉得你挣的银子不如那些出阁的姑娘们挣得多,怕是妈妈就要改变主意了!”紫兰不满的说,“这机会既是姑娘自己争取来的,就该好好珍惜和努力才是!”
“嗯。”花飘零语气突然微微柔和下来,紫兰一时倒不好说些什么,有些愣愣的看着花飘零微微柔和的眼眸,“别担心。”
“啊?我……我也没有很担心。”紫兰突然红了脸,有些不自在起来,“那个,我……我还是下去看看,不知道是不是都准备妥当了。”
紫兰说完也不等花飘零应声,径自轻轻推开房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溜了下去。
花飘零无奈一笑,径自起身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裙,然后双手动了动,转了转手腕,握拳捏了捏。
她这双手的手腕上已经看不到一似痕迹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锦儿当初便防着她手伤好起来而用了什么药物,她的手筋续不起来并且仍旧无力。
虽然这些时日来她一直在尝试在努力恢复,可是效果还是不太理想,虽然像平常人那样生活的障碍已经没有那么大了,也不会再连饭碗都端不起,只是要想弹琴却还是不行,手指虚浮,既承受不住太大的力道,也不能持久的专注和用力。
花飘零微微叹了一声,算了,这样的结果她早该料到才是。但是无论如何今晚的决定她是不会改变的,为了这个机会她尽了很大的努力,她不允许自己半途而废。这双手受不了那太重的力道,但是暂时的几瞬间还是可以承受的吧?就算不能承受她也打算一搏了。
其实她远没有紫兰想象中的轻松,只不过她不愿自己表露出来,紫兰已经很紧张了,若是她再自乱阵脚,这一场计划已久的机会可能就会白白浪费并且不再来了。
“还有吗?听说春姐儿这儿可不止这些美人呐!”下面又是一阵阵起哄的声音。
“是啊,听说春姐儿这儿可藏着一位神秘的绝世美人,不知是真是假?”有一位客人问道。
“绝世美人?我看不一定,这美人爷可见多了,虽各有不同,大抵也就那么回事,至于绝世嘛,爷倒是没有觉得哪一位算得上是绝世的。”又一位客人笑着反驳。
“春姐儿,你不妨让那美人出来,让大家看看,这样我们才好知道那传言是真是假!”一客人提议。
“哎呦我的爷啊,我这儿虽然有那么一位姑娘,可是人家姑娘可不是一般的风尘女子,心性高着呢,就算春姐儿我能唤她下来,接下去的事情我可就说不准喽!”吟春故作为难。
“还有这样的事儿?难不成这花满楼里还有人敢给春姐儿你脸色看不成?”有客人笑道。
“哎,我也算不得什么,只怕是那姑娘惹得各位爷不高兴呀!”吟春嗔了一句。
“没事没事,我倒想见见这位敢给春姐儿脸色看的姑娘!”一客人接着说道。
“哈哈有意思!还有敢惹我们不高兴的姑娘吗?春姐儿就别废话了,快叫那姑娘出来见见!”又有一位客人笑着打起了帘子,一双眼透着趣味,似乎是打算要好好看看。
“那奴家也只好从命了。”吟春微微一笑,却是从台上下去,转身上楼不见了。
“这春姐儿搞什么鬼?怎地自己人都不见了,那姑娘呢?”底下客人有些私语起来。
突然台上响起了鼓声,清晰而有力的缓缓敲击了几下。楼里的乐师开始动了,客人们见着光无一人的舞台,不知这花满楼玩的是什么把戏,只好都静了下来,看着台上。
“叮铃铃”一声铃铛清脆的晃动声从楼上传来,客人们不禁抬头望去。
只见一位女子倚栏而立,一身白衣似雪,长发如瀑并未挽起,只是用一条白色的发带将头发别在了耳后。白色丝带纠缠在发间,黑与白映衬的愈发明显。那女子身形玉立,身姿绰约,仅仅只是站在那儿便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只是可惜她脸上还带着白色的面纱,看不清容颜。
正在众人微微愣神的时候,那女子微微动了动,一声“叮铃铃”的清脆铃声又响了起来,而台上的鼓点也恰在此时响起一声,更有一声敲击编钟的声音带着余音传了出来。几种声响先后配合着响起,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就在此刻,那女子又动了,不是缓步从阶梯走下来,竟是从楼上一跃而下!
“啊!这!”客人的惊呼和抽气声纷纷响起。
可那女子却并未跌下楼来,而是抓住了从楼顶垂下的一条红色的丝绸旋转着身子缓缓落下。
一圈又一圈的旋转,铃铛声一声又一声有节奏的想起,台上的鼓声停歇,而那编钟声却随着那铃声一遍遍敲击,却渐渐有了音的变化。
众人眼中此刻只剩下了那旋转而落的雪白的身影,这才发现那铃声是从女子的腰间传出的。那女子一身白衣,腰间却系着一个红色的璎珞,璎珞上还缀着两个金色的铃铛,那女子每旋转一圈,那铃铛便响起一声。
等到女子落到了台上,她便松开了红色的丝绸,双手垂下掩在衣袖之间,不见有什么动作,却背过了身去。
客人正不解时,一阵琵琶声响起,那女子方举起手来,微微伸出了双手,手作莲花状,由身前举起至头顶,然后那女子就着那个姿势,面朝上的微微弯腰,直至众人可以瞥见她的眉眼,她又随着琵琶声维持着那个动作张开双手,头部不动,身子一转,双手在空中便竖着划了一道圆。
她衣袖飞扬,铃声响动,红色的璎珞金色的铃铛,白色的衣裙水袖黑色的长发,一切的颜色都是纯粹而简单的,却又是那么吸引人,对比鲜明的让人无法忽视。
“苍山覆雪,琼华裂,繁华转眼空落寞。”女子开口浅唱,声音不娇媚,也不委婉柔和,却如清泉淙淙,清澈微凉,又如浮云,从远方而来,带着几许飘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