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是因为娘亲阻碍了花禀业的野心或者发现了花禀业的阴谋才导致花禀业痛下杀手的,可是在娘亲死后花禀业对她的态度应当是补偿和亏欠的,又怎么会不闻不问的将她交给这府里最为刁蛮的六夫人秋艳梅抚养,对她那么多年来受到的欺辱和鞭打责骂从不过问?
难道当初娘亲不反抗不是只因为爱,而是愧疚?难道……难道真的是……不!不会的,娘亲那般美好的犹如仙灵的人,怎么能允许瑕疵存在?而且她也不能接受自己竟然才是害死娘亲的原因,更加不能接受自己是娘亲身上的污点这一事实!
花飘零微微闭眼,身子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她咬着牙关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就算花禀业说的是真的,她此刻也绝不能尽信,更何况花禀业这么说也许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或者扰乱她的心,她不能轻易的被花禀业的话给动摇了。至于那所谓的真相她会自己一点一点的的弄清楚,而眼下不是慌乱的时候。
花飘零一遍遍这么在心里重复的告诉自己,让自己镇定下来,即使她心中隐隐的感到了有某些一直以来在坚持的东西正在破碎,她也不敢流露出脆弱与悲伤的身躯,即使她脸上还有着红色的纱幕遮挡,她却仍旧不愿在此刻露出自己的软弱。
“别说了。”花飘零开口,声音透出几分冷凝。她微微抬手,已经有内力汇聚,身上的衣物因为内力快速运转而无风自动起来。花禀业不配合的态度还有之前的话是真的有些惹怒她了,看来花飘零这是打算花禀业再不交出她想要的东西就真的打算不再留情的和花禀业奋力一战了。
“这也是件好事不是么?不然你和茗儿若想在一起不就真的是乱lun了吗?又何必这般气恼,反正你也没怎么把我当做父亲,现在你和茗儿之间的事可能有了转机,你不高兴么?”花禀业见花飘零想要动手突然笑着说。
“闭嘴!”花飘零眉头一皱,一挥掌,一道掌风便冲着花禀业而去。
“呵呵,难道是开始绝望了?”花禀业一闪身避过了花飘零的掌力,而花禀业身后庭院中的一根石柱上“砰!”的一声印上了一个掌印,看样子花飘零是真的动了气。
“哈哈,看来被我说中的心事呢。你是不是在怪我明明知道你和茗儿之间的感情却直到现在才跟你说这件事情?”花禀业微微侧头看了看那个掌印,脸上的神情很是奇异,似乎还带着些莫名的喜意,“可是有些事情不能早说了,必须得等到时候才能说,就像一坛好酒得酿上很长的一段时间,只有时候到了这酒品起来才格外的香醇。况且……早说了这些话,只怕也就看不到你这么多精彩的表现了,到时候我怎么让你感受一下那种想要在一起又不能在一起的痛苦?怎么看你一步步的挣扎想要逃脱花府的模样?怎么看你和玄韶的儿子结成夫妻,兄妹相亲又互相猜疑的纠缠?又怎么看让你看着茗儿成婚,看着自己心里最深处隐藏着感情的地方被人狠狠剜去,被所爱的人背叛的心情?你说是不是,有这么多的乐趣呢,我怎么能早早的说了?”
“你!”花飘零一直不想自己被花禀业的话给激怒了,可是这一字字一句句的就仿佛是尖刀一般刻在她的心上,她只要一想到时至今日若花禀业所言为真的话,她和花品茗之间那么多的彷徨犹豫还有遗憾错过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且若不是她和玄琪之间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并没有夫妻之实,只怕这名为夫妻实为兄妹的身份等到花飘零为玄琪“生儿育女”的今日才知晓便已经足以让花飘零痛苦不堪了!
而这一切花禀业明明知道却暗中推波助澜,她还以为自己的安排即使难免会有疏漏却仍是正确的,她也不为自己当初和花品茗疏远关系执意进宫复仇的决定后悔,可是现在看来……竟都是一出可笑的剧目吗?就仅仅是为了娱乐花禀业?满足花禀业那心中对娘亲的背叛和对这个污点的恨意的报复?
花飘零满心的悲愤,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居然都只是毫无意义的挣扎,而她竟然从来没有从花禀业的手掌心里逃出去过!花飘零不由得加大了手中的力度,向花禀业冲去,眼中透出决绝之意,手掌直指花禀业的胸膛而去。
而花禀业竟也不打算再躲避一般,直直的拿着匕首便迎着花飘零的掌风而去,花飘零正在气头上,头脑一片混乱,看见了花禀业手中匕首的锋芒她那掌风依然决绝不改方向!
眼看着花飘零的手掌带着掌风便要被花禀业手中那锋利的匕首刺穿,花禀业看着花飘零仍旧一往无前绝不退缩的气势眼眸中微微闪动了一下,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飞速的从花禀业的眼眸中闪过。不过那情绪太过复杂又转瞬即逝了,花飘零隔着一层红色的纱幕双眼紧盯着花禀业又只想就那么冲上去发泄一番,至于会不会受伤什么的她根本没有任何考虑,似乎就是受伤的疼痛也能有助于她尽快从那种悲愤和破碎的混乱中解救出来一般。
因此花飘零对花禀业眸中些微的异样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可是……就在这转瞬间,情况又发生极大的转变!
就在那一瞬,花禀业直直冲着花飘零而去匕首突然顺着花禀业手腕调了个头,那锋利的映着月色明亮得令人心寒的刃尖就由对着花飘零的掌心变成了直直的对着花禀业的胸口!
一切都在转瞬之间发生,快到了花飘零的掌心触到了花禀业温热的胸口,那同样温热鲜艳的液体也在染了她的手心的时候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该刺穿的不是她的掌心吗?为什么她的手背依旧光滑洁白?既然没有受伤,她的手上为什么又会有那么多艳红的液体在不断滑落?花飘零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她有些怔愣,或许是没有想到,又或许是在下意识的避开那一种可能。她是手微微的颤抖,手背的白与鲜血的红让她眩目……
“爹!”一声凄厉的喊声响起,似乎是熟悉的声音,花飘零却仿佛被迷雾罩住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她有些愣愣的转过头。惨白的月色下,那人外衣松松的披着,看来是急匆匆的起床赶来的,他一头青丝被夜风吹起,脸上的神情是震惊是不解又是愤怒……那双在她印象中对着她一直是温和深情的眼眸此刻却仿佛能射出利箭与火光,那张熟悉的俊朗的面庞带着的不是包容的失望和痛恨!
被那双熟悉而陌生的眼眸注视着,花飘零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被那双眼眸里的痛苦的利箭射的体无完肤,这宽阔的院子这尽情挥洒的月光下,花飘零竟突然觉得再也没有她一席之地,仿佛世上应有牵绊她的那块向往的之地一突然碎裂,不复存在了。
“爹!”花品茗又唤了一声,飞快的跑过来接住花禀业要落下去的躯体。
花飘零就愣在原地,看着花品茗紧紧的抱着花禀业,那脸上的表情被垂下的发丝挡住了,但是那不住颤抖的手臂的脊背还是能很显然的看出他花品茗此刻的心情。而花飘零就站在离花品茗这么近的地方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安慰他,甚至更本无法再靠得近一点,也没有办法找到任何慰藉他的话语,似乎此刻她的话语不论是什么都注定苍白无力。
“怎么回事?”一声惊讶的女声响起,原来是秦双双来了,“那边都打起来了!”
之后秦双双的声音顿在了喉间,她立刻跑到了花品茗身边,犹豫了一下在花品茗身后下抱住了花品茗,似乎想要借此给花品茗力量。
秦双双皱着眉头,那双眸见的担心溢于言表,可是一向话多的她此刻却十分体贴的没有多说多问什么,她将自己的头轻轻的靠到了花品茗颤抖的脊背上,轻声说:“没事了,会没事的。”
声音轻柔却很坚定,虽然秦双双根本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前因后果又是什么,可是那声音中坚定莫名的能给人勇气一般。
想不到秦双双一向大大咧咧的,居然也有这么温柔和细心体贴的时候,以前花飘零觉得秦双双就是个爱玩儿爱闹的女孩儿,没想到这个时候也能变得这么可靠。
不知为什么,花飘零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有些酸涩,却又有着莫名的了悟。也许……很多时候她并不如秦双双勇敢,不论是对爱情的追求还是此刻抱住花品茗的勇气和坚定的信心。
“你……”秦双双侧过头将头靠在在花品茗背上,这才发现了站在一旁的花飘零,有些疑惑和惊讶,似乎不明白花飘零一国皇后之尊此刻深夜之中突然没有任何通报的便出现在了花府内,更不明白花飘零为何会身着一身红色喜服,而花府老爷花禀业却在花飘零前面被人用匕首贯穿了胸口的心脏杀掉了,而那边打斗的声音也愈发明显和靠近。
秦双双疑惑的又看了看花飘零,似乎想问些什么却还是没能问出口。她刚刚看到了,那匕首是用内力直击过去的,力道之大甚至直接贯穿了花禀业的身体,那匕首至今还深深的扎进了那石柱中,若非与花禀业有深仇大恨,又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而皇后娘娘是花禀业的女儿,根本犯不着下次杀手才是……但是此处除了皇后娘娘再无别人,不是她又能是谁?
皇后……是那种会弑父的人吗?秦双双内心不停的动摇着,似乎也感到了无比的纠结,她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里面也许藏着更深的鸿沟和暗流,也许是有着更大的阴谋,可是她此刻不能去触碰这些,不然她身前这个隐忍着悲伤与愤怒的男人,这个她一直注视着的男人会立刻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花品茗将自己的头微微从花禀,身上抬起来了一些,他口中不住的喃喃的质问,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些迷茫,可是花飘零却觉得心里顿时犹如刀绞,她现在似乎连说“对不起”这三个字都没有立场。
“你明明答应过我有可能的话……给以留一条生路的。可是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亲手杀了他,他不论再怎么不对那也是我的父亲!”见花飘零没有回答,花品茗放下了花禀业的身子,慎重而小心的模样,就仿佛连同很多东西也随着花禀业的尸体被花品茗一同割舍的放下了。然后花品茗站了起来,他看着花飘零,那双眼眸毫无情感波澜,犹如死水,“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他也是你的父亲不是吗?难道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看着我们之间的情分上也不能让你留他一条生路吗?”
花飘零被花品茗的眸光盯得身形不住的一晃,后退了几步。
“我现在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我爱你可以为你着想,可以包容你等着你守着你,不论你做什么我都牢牢记着我们之间的誓言。你非要嫁给皇上的时候是这样,你生下孩子的时候是这样,你要对付父亲的时候还是这样……我最后都站在了你那边,我觉得只要你也记得那些誓言,只要你最后能回到我的身边,只要我们最后能在一起,那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拦我们,我就还能忍。”花品茗眼中噙着一抹水色,脸上的神情却万分嘲讽,“可是为什么你不能为我考虑一下呢?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总是被你抛下的那一个,我总是在追着你的背影,你却不肯为了我放下你心中的执念和仇恨!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棋子?还是慰藉?你真的有爱过我吗?也许,一直以来也都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每次都是我在表达,你却一次也没有说过你爱我……所以今天的结果是我活该,我把自己你心里的位置看得太重了。”
不,不是这样……花飘零紧紧咬着唇,她很想反驳,很想告诉花品茗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花品茗与她而言比他想象中的要重得多,她对花品茗的感情也深得多!
“主子!”一名暗影楼的属下跪到了花飘零身边,“请主子拿到花禀业身上的东西,尽快回宫!”
这个人的出现打断了花飘零想说的话,于是花飘零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能说出她对花品茗的感情。
紧接着,那些暗影楼的人都聚了过来,一起跪在花飘零身边。将索也被几个人用兵器架住,押了过来。暗影楼的人少了很多,现在也是个个浴血,不过这结果看来是暗影楼的人胜了。
“东西?”花品茗漠然的看着花飘零身边出现的那些人,似乎对花飘零是如何突然间拥有了高深的内力和武功,又如何拥有了这样一支力量都不再关心了。他蹲回花禀业身边,看到了花禀业衣襟里那一沓纸张,他打开,看到了各式各样的地契房契,那上面还浸染着花禀业的鲜血,显得格外惊心。
见花品茗拿出了想要的东西,暗影楼的人不禁将剑稍稍拔出了剑鞘,似乎想对花品茗动武。
“住手。”花飘零低声道,声音冷硬无比。暗影楼的人面面相觑,在花飘零放出的内力的压迫下还是收回了武器。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花品茗神色更加黯然和冷漠,“居然是为了这些东西,你真的变了……我都不认识你了。不,应该说是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你,你的武功你背后的势力,还有你如今杀了自己的父亲所要得到的东西……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花品茗说着,一步步的走近花飘零,那些暗影楼的人想要阻拦,被花飘零制止了。她就那么看着花品茗一步步的走到她的身前,虽然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缩短,可花飘零却觉得她和他之间心的距离却越来越远,让人生寒。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花飘零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她看着花禀业倒在花品茗怀中的身体,看着花禀业那嘴角竟带着些笑意的面庞,花飘零深切的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输了,而且在她看到花品茗看着她时那失望而愤怒的表情的时候,她更是明白她输得很彻底,甚至连翻盘的机会都不可能再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