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云惜的第二巴掌就要落在张景脸上的时候,一枚银针擦着她的指尖而过,花云惜吓的缩回了手。
而同时那一左一右押着张景的两个护卫的手上也都被射入了一根银针,两人吃疼下同时缩回了手。
紧接着又是一把银针直射轿门,那群护卫连忙团团围住轿子,花云惜尖叫一声,躲在轿中不敢冒头。等护卫抽出刀剑“叮叮当当”的将那些银针手忙脚乱的打落时,才发现四周又是一片寂静,而刚才还在眼前的“张太医”已经消失无踪了。
空地上,只留下几个身上扎着些针,像刺猬一般的护卫和轿子,还有散落一地的银针外,再无其他。护卫们面面相觑,虽知道这时候定是有高手救走了人,但是现在他们连那个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被弄的这么狼狈,只怕过会儿就都有得好受的了。所以一时间,几人俱低着头,不敢多言。
“怎么了?”这时听到外面的动静停下来了,花云惜有些惴惴不安的问道。
“回主子……人不见了。”听到花云惜发话了,最后还是有一人答道。
“什么!”花云惜听了此话,一掀轿帘,果然眼前是一片空空如也,“人呢!”
“被救走了……”轿子旁的护卫不安的回答。
“啪!”果然迎来的是花云惜极为愤恨的一巴掌,那护卫捂着脸却不敢说话,这主子脾气不好,主人吩咐了得伺候着,若是伺候不好了,到时候惹了主人生气,只怕就不止是一巴掌了。所以那护卫即使是受这么一个女子指手画脚的气,也是没有办法怨言。
“狗奴才!本宫当然知道被人救了!可是本宫问的是被什么人救了!”花云惜生气的问道。
“回主子的话……”那侍卫说的有些吞吐,见花云惜只怕又要赏他巴掌,只好道,“不知是何人所为,身形极快,以银针作掩护,霎时间就带着人没了踪影。”
“废物!”花云惜伸手再要打去,却又有一黑影迅速大喊着靠近。
“主子,您没事吧?”那黑影带着两人靠近说道。
“怎么你很希望本宫有事吗?”花云惜不满的说道。
“不不不,只是……看到属下安排在周围保护主子的暗卫都倒下了,所以有些担忧。”那黑衣人解释道,声音略微尖细,但是说话很是有礼。
“什么?”花云惜惊讶的说了一句,然后恨恨的说,“那么那边你把人带来了吗?只要他弟弟在本宫手里,就不怕张太医他不自投罗网!”
“主子……那边根本没有见着张太医弟弟的影子,看来应该是之前人就已经离开了。”那黑衣人颇有些汗颜的回答。
“怎么会这样?”花云惜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道,“难不成那个人给我的消息是假的?还是说……这也是那贱人的阴谋?”
“主子,看来那人必定是武功高强之辈,此地不宜久留,不然若是对主子不利,那就不好了。”那黑衣人劝道。
“好。”花云惜心里想着事情,也无暇在这里干耗着,只能应道。
不过……这武功高强之辈是哪儿来的?难道那贱人手中真暗中有什么组织?这次真的是失策了,不该相信那人的话,说什么助她一臂之力,现在这所有的漏洞正好就出在她身上!
而这边,花飘零救下张景便迅速赶回城郊别苑。别苑中,已经没有那些刺客黑衣人的影子了……花飘零心里冷了下来,看来她还是晚了一步……
淡淡的血腥随着一阵风吹过来,花飘零搂着张景落地,走进了大开的别苑之门,她搂着张景的手微松。
“你在这里等我片刻吧。”花飘零对张景说道,“我去去就来。”
“我住在这里,有何进不得?”花飘零正准备迈步,但是张景却拉住了花飘零的袖子,“是不是……大叔大娘他们出事了?这些我看得,我要进去。”
语气坚定,花飘零也不忍拒绝。
“走吧。”花飘零任由张景拉着她的袖子,往里面的血腥味飘散的地方走去。
未到正厅门,就见大叔那女儿正倒在门外不远的地方,双手前伸,身后拖出了一条血痕。花飘零上前几步蹲下来,看来是背后中刀,带伤往外爬,恐怕是想逃出去的,可惜……
花飘零把上那女孩儿的脉相,果然已经断绝,那帮人出手确实没有留任何余地。
“小喜……”张景的声音带着悲意,手微微颤抖的抚上那女孩儿的头发,然后将她那睁大的双目合上了。
这女孩儿秀丽活泼的大辫子,一直让花飘零有很深的印象,这么一个热情爽朗的女孩儿现今失去了生机,冷冰冰的躺在地上,着实让人叹息。
看着张景悲伤的模样,花飘零不禁微微侧头,然后起身往屋内走去,老汉正倒在椅子上,而一旁的大娘捂着腹部倒在地上,地上有打烂的碗碟还有如注的鲜血染红了一地。
花飘零看了看大娘,没有气息了,倒是那老汉似乎还有一口气,花飘零连忙将自己的内力缓缓传输过去,打通老汉的血脉。
“大叔大娘!”张景走过来,见如此情景,不禁悲呼一声,摇摇晃晃的扶着门框,再迈不动一步。
老汉似乎是听到了张景的呼喊,幽幽睁开眼睛,那目光渐渐清晰,神色也渐渐从苍白中恢复,但是花飘零明白这只是回光返照了。
心内低叹一声,还是上前将老汉和大娘一起扶起来,整理好他们的衣衫,张景跑过来握着老汉的手似乎有些哽咽。
那老汉喘了口气,看着花飘零和张景说道:“小姐……有人要杀公子,这里危险……逃吧……”
“大叔,您歇歇,别说话了……”张景的声音带着些哭腔,“我们一定会救你的,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老奴的命自己知道……而且老婆孩子只怕都没能逃过去……这贱命是时候了。”老汉叹道。
“是我拖累了你们。”花飘零十分歉然。
“不……是小姐你救了我们一家子,这些也总算是报恩了,老奴没有透露公子的下落……小姐带着公子快走吧……”老汉看着花飘零,在生命最后的关头竟然带着些微笑说道,“遇上小姐和公子,是福分。老奴怕死却更怕死的不瞑目,这回帮得上忙就是清了恩怨,能和老婆孩子一起地下团聚,再安安生生转世为人……”
老汉说话开始失了逻辑,只是絮絮叨叨的,眼睛看着房梁,目光渐渐涣散,声音渐渐微弱。看模样是不行了,张景似乎想哭着喊一声,但是花飘零却拉他入怀,将他的声音堵在胸口。
老汉的声音减低,也渐渐闭上了眼睛。等老汉真正气绝之后,张景才闭上眼睛死死抱住了花飘零。
没有哭声,气氛却十分的压抑。花飘零拍了拍张景的脊背,无声的安慰着他。这个时候,其实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老汉的死……她是有莫大的干系的,虽然花飘零从不明说,但是只有这里,有老汉大娘还有那丫头一起陪着她和张景的时候,这个地方才是又生气的,像个家的模样的。
可是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虚幻的幸福模样,终究是碎在了阴谋之下。以这样惨烈,让花飘零措手不及的方式,这确实是在对她的警告了。也许当初就不该将这些人牵扯进这些事情当中,不然今日也不会有这样的破碎的疼痛感,心里隐隐的说不出的难受。
“暂时去盛宴酒楼呆会儿吧。”花飘零安慰的说,“这边会尽快打理好了,这地方已经暴露了,不安全。”
张景只是抱着花飘零,什么话也不说。花飘零只当他是默认了,于是再次搂着他迅速离开了那个被血腥气沾染了的别苑,悄无声息的回到了盛宴酒楼。
将张景安排进一间房间后,花飘零在顶楼自己的空间里找来了棋洛和书临,问清楚了当时的情况,然后让棋洛将张省带来,让书临平日里照看张景,再秘密亲自为张景找一处落脚的地方。
张省过来之后,看着花飘零的神色倒是没有那么愤恨了,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已经知晓了一些事情。
花飘零点点头,让棋洛暂时退下。等房间里之剩下张省和花飘零两人的时候,还未等花飘零开口,张省便已经跪下了。“皇后娘娘,是微臣有误!微臣罪该万死!”张省愧疚的说道,然后顿首。
“你是关心景,所以才关心则乱,受了他人蛊惑,这个我可以理解的。”花飘零叹息似的说了一声,“在宫外也就没有什么‘皇后’‘微臣’的了,不必这般拘泥。”
“是微臣……是张省错了,景儿他没事吧?”张省刚想称“微臣”,想起花飘零的话,又立刻改口,然后问道。
“他没受什么大伤,但是此刻心里必定不痛快,你有时间多陪陪他吧,不要再回宫里那样的地方了。对朝廷……可以谎报你的死讯,不知你愿不愿意?”花飘零问道。
“现在回宫确实危险,您既然这么为张省考虑,张省莫敢不从!”张省立刻应了,“而且您让我们兄弟团聚了,您之前解了舍弟的毒那就等同于对张省有再造之恩,以后您但有吩咐,张省决不推辞!”
“那我有一件事要问你……”花飘零看着张省问道,“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谁?”
“是废昭仪,她是以寿王爷的名义做的。”张省认真的回答,“而且很明显这里面还有一个人在暗地里相助,不然之前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朝凤宫的破绽,而且那个膳房的宫女看起来也不是一天能收买的。这人……说不定就在您身边,就是您熟知的人。”
看着张省愧疚加坚定的模样,花飘零对张省这般顺从她自己的计划却并没有多高兴。看着这张省和张景一模一样的脸,花飘零微微转身,说:“我知道了,你去看看景吧。”
“是!”张省略带激动的应了,然后离开。
花飘零站在房间里,看窗外夜色沉沉的模样,心里郁闷难解。追根究底还不是她一手埋下的因,才造就了今日的果!
但是花云惜为什么,又是怎么和寿王爷玄雅扯到一块儿去了呢?当初在花府时……花云惜似乎是更喜欢玄雅一些,但是依照花云惜的性子,她若是喜欢的是玄雅那就会翻天覆地,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会想尽办法将玄雅抢到手的,可是花云惜却又意外的进了宫,成了玄琪的女人。
花飘零微微皱眉思索着,总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些不同寻常之处。花云惜喜欢玄雅,那进宫是为了什么?当初她怎么进宫的?
突然,花飘零似乎在思索中抓住了什么。是太后!当初太后以花飘零身为皇后,花家便是皇亲为由召花家几人进宫参加了宴会。那时候……就是花云惜第一次进宫的时候,之后太后更是以让花云惜和花飘零姐妹好好聚聚和喜欢花云惜为由让花云惜和玄芳尚箐箐一起留在了宫中,那么接下去成为玄琪的女人,成为宫妃也就是顺其自然,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只不过那时候,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被出身更好,样貌更为出众的玄芳和尚箐箐吸引过去了目光,花飘零也一度认为玄芳和尚箐箐才是太后要培养起来在宫中形成气候与她和玄琪抗衡的力量。
但是如今看来的话……分明这花云惜才是太后埋下的暗招!突然刚才敌对中那些黑衣人过于阴柔狠毒的招式在花飘零的脑海中又一闪而过,那声音,似乎也有些尖细……
“棋洛。”花飘零将棋洛唤进来问道,“让你带回来拷问的那两人……可有和别人不同之处?”
“不同?”棋洛有些不解,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就是发现他们都是太监!”
花飘零眸光一闪,果然……原以为太后到现在也没有动作,应该是真的放弃权力了。没想到原来竟一直让太后在暗处行动了这么久,这次还真的差点栽在太后那女人手里!
“棋洛,你照看张省。我现在要回宫,别苑里的人要好好安葬,剩下的事情你和书临还有琴乐一起商量着办。”花飘零说完,身姿已经消失在了屋内。
棋洛看着花飘零急忙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他的这位主子想到了什么,但是能够让她不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他的心里就稍稍安定下来了。
这个主子很奇怪,好像有一种亲和力还是魅力之类的东西,总是能轻易让他这个属下真心敬服,楼里的分裂他知道,但是这个他根本不去选择,因为从始至终,他心里也就只有过那么一位主子。
想到这里,棋洛也不禁微微一笑,是的,琴棋书画四人都是这么想的,从见到她的那一面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