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鸽飞行得十分稳,夏至坐在上面几乎就没怎么去抓他的羽毛来稳住自己。
三个老头围坐在一起嘀嘀咕咕,时不时抬起一个脑袋抬起来看夏至一眼,却也没主动拉她说话的打算。但至少有一点夏至是肯定的,他们一定是在讨论自己,可她有什么值得讨论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小白变成鸽子后就没有再说过话,一直都是默默地飞行。
白云微动,柔风轻拂,朝下看去时,便觉得山川河流都换成了流动的细光,在眼中拉长变成奇妙的彩带。
夏至心中有些奇怪,看这个情况,小白的飞行速度是挺快的,可为什么却感不到强烈的风。
她当然不知道,小白很是细心,飞行的时候在背上加护了一层结界。如不是背上有她在,估计那几个老头只得在风中凌乱了。
当长远的距离在眼中化作流光,几个呼吸后本应长久的时间都变幻成了拂发而过的风,风停了,人便到了。
小白停下后,老道士们还算识相,嘴里念叨着“得罪得罪”“辛苦辛苦”,就捏了几个诀把隐藏在小白身上的三张符纸烧成了灰烬。
不过眨眼间,一只奇大无比的白鸽又变成了那个干净美好的少年小白。
小白不与这些个倒霉催的道士计较,眉眼一挤走到历山下的路口前试着往前走了走,却似遇见了无形的屏障又退了回来。
“这……”小白皱眉有些不能理解,他之前出来的时候还很顺畅,但回来的时候这山上的通道怎么就被封了?
“小妖精不知道吧?”胖子道三哈哈一笑,状似得意非凡,“这夏秋两季前后,历山必会被法力封山。若不是你有妖术之力,怕连这座山都找不到了。”说道这儿,胖子老头就突然没了下文,似乎想等着小白发问。
可惜小白没有问,他沉思了一下就走到了夏至身边:“主人必定会感知到我们已经到了这里,要是发现我们在历山之外逗留太久,他一定回来接我们的。”
夏至点点头,就目前来看,她遇见思维最正常的也就只有这个鸽子妖精小白了,至少他的行为举止大部分时候都比较像一个正常人,不会太奇怪。
胖子有些着急不乐意了,围着夏至和小白打圈圈,眼珠转转看向这两人又看向另两个老道士,嘴里很是不平衡地琢磨着:“怎么就不问呢怎么就不问呢?”
高个儿道一看不下去了,伸出自己那瘦如柴骨的手将胖子道三拖到了一边:“何必要他们问呢,你难道还不知道,就算那狐狸来到这封山屏障的附近他也没有那能力解开这封山的法术。”
“就是啊。”瘦子道二在自己那好几个重叠在一起的鼓胀布包里摸了半天,翻出了一根细长碧玉的管状物,好像是笛子又好像是箫,他把东西递到胖子道三面前抖了抖,“你看,咱不是还有这个好东西嘛。”
“是哦是哦,这碧玉箫可是好东西呢!”胖子道三嘿嘿笑了。
“你要实在想还他们这个人情,咱们也可以先把这个封山屏障弄个洞,再把他们一块儿请进去不就结了?”瘦子道二拍拍胖老头的肩,帮他出了一个主意。
胖子一听就笑眯眯了。
三个老头也不提前说一声就走到屏障之前,拿着那碧玉箫拿捣鼓起来。
小白瞥了这三个老头一眼,也不知道是该说谢谢呢,还是说不用呢,还是装作没看见呢?就这一会儿他又听见了熟悉而隐秘的哨声。
“主人来了。”小白在夏至耳边如实相告。
也就是这时候,那三个蹲在一处的道士在一片虚空里捣鼓出了一阵细细的波纹,仿佛水纹晃动一般,这波纹的另一面隐约透过了两抹色彩,一白一红。
夏至望去,心里突地生出一股奇怪的恐慌,好像猜到了什么却不愿细想。
那三个挤成一坨的老头们似乎没有发现这个现象,还在那里卖力的用碧玉箫凿着面前有着无形屏障的空气。
瞬间,那碧玉箫荧光一闪,将屏障捅破穿透了,三个老头相视几眼便忙忙就着这碧玉箫向上一划拉,碧玉箫仿若利刃一般把那屏障破开了一条缝,三人再合力将那碧玉箫当作撑杆,横着一撬努力留住那条缝。
“喂,小妖精,你主人就在这封山屏障之后,还不快来,再不过来就撑不住了,你可别以为你主人现在还有心思帮你们破什么屏障。”
就在那条缝中,露出了一抹白色,空间的扭曲交错使得那抹白色在空气里仿佛是凭空出现的。
夏至看着那熟悉的白色,心中却是怎么都欢喜不起来,只觉得无言的恐惧渐渐将她笼罩。
小白并不是个执拗的人,他虽然讨厌那三个老头,但他们既然愿意行个方便之门又怎么能辜负呢?他见这些老头撑得很辛苦,便立即拉着呆站的夏至快速奔去,穿过了那条细小的缝。
几个老头也紧跟着穿了过去,贼眉鼠眼地看了几眼那一白一红两人便围作一团,手忙脚乱地将碧玉箫从那条缝里抽了出来揣进兜里。
不过须臾,那条被划开的缝很快就被重聚的法力修补缝合了。
夏至看着那迎面而立的一男一女,心里只求小白那句“主人”千万不要叫出口。
小白却是对着那白衣的男人十分恭敬温顺:“主人,夏至姑娘我带来了。”
“小白也知道叫姑娘了。”男人的话低低地,却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那几个老头见没有自己什么事,便连蹦带跳赶着逃命似的溜了,他们脑海里有点印象的就是那个男人意味深长的一瞥。
得,那死狐狸就是这样子,阴郁起来也是一阵一阵的。他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不行吗?
“苏箫盛……花百芳……”
夏至喃喃地说出这一男一女的名字,就算她不想承认,可当小白说也许他的主人会等不及来找她,她也幻想过那也许是个情深似海的人,却不知这一见之下却是他和一个女人在宽袍大袖下携手前来的样子。
迎接人也不带这样的吧!怎么专挑人痛处戳?
虽然那一夜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那是她珍贵的东西之一,她也希望那个人既然还想找到她就不会辜负她最珍贵的东西,会是个负责又认真的人。
可是他怎么能这样?明明看着自己的眼睛是那样明亮的,却仍旧不愿松开他身边的女人。
可见花百芳能那样了解他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眼见小白像个乖顺的小仆人,就要走到他主人的身后,夏至慌乱地抓住了他的衣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