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走后,王家陷入了一片沉寂。
王清绮愣愣回过神,不敢相信宋晏就这么张狂的离开了。
“真是够不要脸的,在别人家还拽成这样,有没有教养!”她嘀咕着,边去翻检刚买回来的“战利品”。
“够了!”王父面沉如水,将手里的那叠纸重重拍在茶几上,“王家八辈子的老脸都被你丢光了,还不知道反省!”
他也是恨铁不成钢,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不会“正直”到不动用手段,可出手也不是随随便便的。
达到自己的目的,让对手暗地里吐血三升、伤筋动骨,表面上却仍旧是一团和气才是上品。
自家女儿这明显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给自己除去个风头正劲的竞争对手没什么不对的,哪知道她用计不成,不仅没让人家出丑,反而被揪到了证据。
王父铁青着脸来回踱了几步,脑子里陡然浮现出四个大字——“铁证如山”。
“孩子他爸,这也不能都怪小绮啊,同学间的小打小闹,谁能想到会被拿去验指纹,监控截图呢。还非要见到你的面才肯说,不知道心里打什么主意呢。”王母没能给丈夫生个儿子,腰板总有些不直,所幸女儿漂亮聪明,又极懂讨好父亲,她平日里不由就偏爱了几分,“刚才那姑娘邪门的很,笑起来眼睛都冷的像冰,看的人瘆的慌,咱家小绮心思单纯,哪儿斗得过人家心机深沉。”
王清绮小心翼翼看了父亲一样,委屈的嘟着嘴,真仿佛自己才是吃亏的那个。
“这些年不工作,你脑子都被化妆品和麻将塞住了不成,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王父看着妻子新换的发型,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不怪人家要找我说,要是让你处理这事,恐怕小绮这辈子都要毁了!”
这话说的就严重了,王母不服气道,“哪儿就这么厉害了,一个小姑娘,再怎样也是晚辈,我还对付不得了?”
“拉倒吧。”王父气的脑仁疼,手指在那叠文件上敲了敲,“别看人家年纪小,她这样的却是生意场上最不好惹的一种人,平时占她点小便宜也无妨,偶尔使点小手段也不跟你计较,可要是当她好欺负就错了,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一击,往往都是一击毙命,半点不留情面……”
狠狠瞪了眼一脸不服气的女儿,王父没好气道,“你这丫头,看着机灵,怎么这次就没把眼睛放亮点?做事也不仔细,哪怕做不成也要把痕迹处理干净。这下好了,人家这一叠证据在手,可攻可守,想怎么折腾你都容易。”
单单这份细致也就算了,刚才看她穿着举止,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看看妻女不以为然的表情,他心底苦涩,到底自家是骤然暴富,底蕴不够,女眷也没什么见识,以为有几个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想到生意场上偶然见到的名门之后,他重重叹了口气,“从今天开始,小绮的零花钱取消,你也别拿培养同学感情做借口了,待会儿就去学校收拾东西,往后都回家住,司机按照课程表接送上下课,没课不要在学校里逗留。我再给你报个乐器班……对了,把芭蕾舞也捡起来吧,有空多练习,别把心思放在旁的上。再让我知道你陷害同学,以后就别想买新衣服了。”
这也是完成宋晏的要求了,好歹得了提醒,以后还是要好好管教女儿,心思大,却没有足够厉害的手段与之匹配,无疑是很危险的事情。他就这么个女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毁了。
“你要是敢阳奉阴违给孩子钱就试试,妈可是想过来照顾我们很久了……”临上楼前,王父还不放心的来了句“威胁”。
王母一听“妈”这个字就抖了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全部消的干干净净,假装没看见女儿楚楚含泪的样子,踩着高跟鞋上楼给丈夫放洗澡水去了。
婆婆可来不得,先不说那个农村干瘦老太婆有多尖酸刻薄,就冲着她身边还带着个预备给丈夫生儿子的“童养媳”,王母也万万不敢想象婆婆和他们住在一起的情形。
……
汪素月下课后扯扯宋晏,低声告诉她王清绮搬出去的事,高兴中又带了点疑惑,“我最近没有怎么刺激她啊,怎么莫名其妙就回家住了?”
宋晏倒也没有瞒她,把她拿着证据找上门的事又说了一遍,“……王清绮管不住自己的手,我只好找个人帮她管。”
“你怎么知道王清绮的爸爸就能管住她呢,现在不听家长话、做事任性的人多了去了。”不听还是好的,有些就直接作对,样样顶着干了。
宋晏呵呵一笑,将手里的书包背到了背上,“看王清绮那些拙劣的手段就知道他们家的家底,再者,她妈妈没有出去工作……稍微一想就知道,王家发家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年,王清绮小时候定是受过穷的,家里有钱后心态摆不正。在这种人家,能挣钱的人就把住了一家命脉,必然是说一不二的,甚至可能比一般的一家之长更加有权威。而且王爸爸能够发家,能力和见识肯定足够,让他明白再纵着女儿的后果后下手去管才是永绝后患呢。”
汪素月也收拾好了东西,跟宋晏肩并肩往图书馆去,听完不由感叹,“你真不像才十七岁,演出差点砸了还能冷静找证据。”她自嘲,“要是换了我拿了证据,铁定要复印个几百上千份洒遍学校,好好出口恶气。”
在遇到宋晏之前,她受王清绮的欺负够多了,有段时候把王清绮推下楼的念头疯草一样在心里滋长蔓延,几乎要控制不住去付诸实施。如果有机会出口恶气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素月,人要往前看,纠缠这么点小事做什么。”宋晏无所谓道,她现在每天依然很忙,上台表演一次也让她清楚看到了自己和专业水平之间技巧上的差距,要学的东西很多,要不是王清绮行动越发无所顾忌,她才不会费时间在上面。
更何况,一旦闲下来,心思就会不由自主飞到京城那人的身边去,又担忧又心焦,却是无可奈何,索性一股脑都投到读书上。
汪素月被宋晏老气横秋的语气逗笑了,“是是是,听你的,往前看。”她抿唇一笑,眸光像星星一样耀眼闪亮,直让身边一个抱着篮球、擦身而过的男生频频回头。
不得不说,眼界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汪素月以前努力学琴只是憋着口气要给王清绮一点颜色看看,现在用功读书却是实实在在为了自己的未来。
人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之前十几年人生路上遍布着荆棘,未来或许也不是平坦大道。但她现在总算摸到了希望,或许总有一天她能够笑着回头,心平气和,把以前的苦难都看作是磨砺自己意志的青石,而不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黑暗岁月。
宋宅,再一次迎来了不速之“客”。
孔珍华瞪着眼睛,气的浑身直哆嗦,“你怎么……有脸再来……李嫂,快把她打出去!”
宋慧敏讪讪着扭着手指,眼圈红红的,“妈,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家里又来了要债的,筱希都没法子看书了……都是我命苦,嫁了这么个混蛋,连累的孩子天天晚上躲在被子里哭……”
孔珍华神情动了一下,随即又冷淡下去,再可怜的理由被用了太多次,也鲜少能勾起怜惜了。
“上次给的钱呢?”看着女儿比实际年龄老上许多的容貌,孔珍华恨铁不成钢的心思都没了,只剩下无奈,“让你捂在自己手里,好好过日子,七八年不成问题了,怎么又这么快就来喊穷?我生了你就是来讨债的,你姐姐回来的次数虽少,可每次回来也都提着大包小包的孝敬,你别提拿东西回来了,要的东西少一点我就烧了高香!”
一听到姐姐,宋慧敏眼里就闪过厌恶,强忍着脾气发作道,“妈,要不是姐姐,我怎么会沦落道这个地步,我一退再退,您就真要把我往死里作践?”
这里头就牵扯到往事了,宋慧珍的丈夫是珠宝大亨,在收购翡翠玉石上有自己的路子,其中利润颇大的就是缅甸人偷运出来卖的翡翠原石,没有熟人介绍,你就是捧着钱也买不到一块石头。当年宋慧敏的丈夫就是跟着姐夫去“见识”,结果一下子入了迷,赌石赌的一发不可收拾,偏偏被之前的几个小甜头遮了眼,越赌越大,没过几年,偌大的家业就变成了半屋子切得七零八落,白花花的石头。
“他自己要赌,你姐姐姐夫拦都拦不住,这也怪得了谁别人?但凡你有一点儿手段,把家财攥在手心里,日子也能过了,整天只知道怨天怨地,回娘家要钱!!我怎么就是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见女儿还是死性不改,孔珍华几乎气了个倒仰,“没钱给你,要是家里揭不开锅,你就出去工作去,总饿不到肚子,筱希的学费生活费我来出,你顾好自己就行!”
“至于那个没本事的混账坯子,饿死了才好呢!”
有这样一个女婿,简直是丢死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