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聂府的两名侍卫冲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就要来抓扯地上的秋沫,却被冬绮眼疾手快地隔开。
“大胆,她也是你们能碰的!”说着,她就要去掏怀中的匕首,不过她这个举动却被秋沫洞悉了,她按住了她的手。
“小姐?”冬绮不解地望向又恢复成一脸冷淡的秋沫,疑惑地问道。
秋沫对她摇了摇头,自己坚持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朗声道:“我自己会走”,便微扬着头,带着骄傲,抬头挺胸地大踏步而出。
她的爱情已死,但是尊严还不能丢。
冬绮恨恨地看了看那两名深藏不露的侍卫,黑暗里,她的眼眸闪过一丝杀气,不过她很快收敛了起来,赶紧跟上了秋沫的步子。
一路蹋踩吱吱呀呀响着的积雪上,秋沫木然地走着,直到进了那间她从未踏足过的柴房,她背对着门笔直地站着,身后的两扇门砰地关上,门外有锁链的声音,她苦笑,这次,他是真的将她锁起来了。
柴房的屋顶建得很高,想来是为了堆放更多的柴火,所以风可以肆无忌惮地从四面八方灌进来,这里面很湿,一股霉味混合着冰冷的空气不住地往鼻孔里钻。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秋沫的浑身已经凉透了。
冬绮看着她面上一片风平浪静,但是知道她在强自撑着,她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她不去打扰她,兀自动手,将柴房里简单收拾了一番,然后在上面翻出了一些干草,在一块干净背风的地方铺上了厚厚的一层。
“小姐,过来坐吧,这里背风。”
闻声,秋沫勉强勾起一抹笑容,款款走了过去,坐下。
“对不起,连累你了。”
冬绮摇了摇头,道:“你我姐妹二人本就应当同甘共苦,何来连累一说。只是…刚才只要你同意,我也有办法带你逃走的…”
秋沫低下头,选了一根草在手里把玩着,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冬绮闻言,张了张嘴想再问问,但是一见她那眼里的坚毅的神情,她只得作罢。她相信秋沫,既然她说还不是时候,那么她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她不说,她就不问,反正她会一直跟随着她保护她就成了。
秋沫微微地蹙起了眉头,她是有打算没错,但是她之所以没告诉冬绮是为了什么?
她…还对他抱有希望不是?
如果是别的人抓到奸细或者是凶手,定会绑起来好好拷问,追问幕后指使者,但是为什么聂情飞没有这样做,为什么不对她施以严刑,逼问她,而只是把她关在这儿?
他是否也在犹豫着什么?是不是对自己还抱有希望,他在等着自己主动向他坦白?他在给自己机会吗?
秋沫只觉心中太过苦涩,苦涩中还有一点点欣慰,他在说了“死生不复相见”那样狠绝的话之后还给她留了一线希望…
那么,她好想试试,看看他对她忍耐的极限在哪里,看他会等她多久。
秋沫突然勾起一丝恶作剧一般的笑容,看得一旁的冬绮更加惊心,总觉得今日的秋沫太过怪异,居然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而且她脸上的表情更为奇怪,像是在担心什么,又像是是在期盼什么,但是眼眸明亮闪烁,却像是在盘算着什么。搞不懂,实在是搞不懂…
柴房里的一夜实在是太难熬,外面还在下雪,屋子里的温度也和外面差不多,秋沫估计有零下几度的样子,但是她们没有炭火,没有棉被,就连身上也只有唯一一条不算厚的狐裘。两个女孩坐在干草上面,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但是依旧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寂静的黑暗中,两人都只能听见雪花落在屋顶上的簌簌声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小姐…你…你还好吗?”冬绮颤抖着问道,用僵硬的手臂将球沫单薄的身子紧了紧,毕竟她自己倒还练过武,身子骨比秋沫要结实些,而秋沫前些日子刚病过,此时在这么寒冷的地方呆着,不知受不受得了。
秋沫其实早已冷得全身都失去了意识,她处于半昏迷状态,耳边传来冬绮关切的声音时,她为了让她不要为自己担心,便强撑着睁开了眼睛,艰难地说话:“我很…好,绮儿,不…如我继续给你讲‘三国’的故事吧,我依稀记得上次还没有讲完…”
“好,好,我听着呢,你讲!”冬绮已经感觉到了秋沫的不对劲儿,但是为了让她保持清醒,她不得不忍着泪让她说话,这样她才能确保她真的没事。
感觉到冬绮又将自己抱紧了些,秋沫心中十分感动,她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诸葛亮死之前,命令他的部将先秘不发丧,以免让司马懿有机可乘,第三日……”
秋沫微弱的声音在寂静中轻轻响着,这一夜,是她们渡过的最难熬的一夜。
冬绮听着秋沫微弱的声音在黑夜里回响着,她不知在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等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才突然惊醒,下意识地搂了搂秋沫的身子,这一搂,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立刻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烫,惊心地烫!她发烧了!
“小姐,小姐,你醒醒…小姐…”冬绮推了推她的身子,没想到失去支撑的秋沫立即软倒在了草堆上,一看她的脸颊,竟然是病态的潮红,就连嘴唇都红得异常地鲜艳。
冬绮自知不妙,她马上起来,跑去拍门。
“来人啊!快去请大夫!小姐发烧了,快一点!来人啊…”
很快,门外看守的一名铠甲护卫走了过来,却已经不是昨日聂情飞派来的那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冬绮这才想到,现在聂府已经被包围了,恐怕府里的侍卫也被调走了,那么这些人便是王宫里派来的人。
“吵什么吵!”侍卫用腰上的铁剑不满地撞了撞门,一脸严肃。
“大哥,快去请大夫来,就说我家夫人病了,在这里面的是聂世子的侧妃秋夫人,麻烦你去叫大夫吧!”
那人冷哼一声道:“我受命守护这里,其他的一概不管,有本事你让聂府的人自己来管,他们只是被圈禁,还有这点自主权。”
冬绮眼珠转了转,从手上摘下一个翠玉镯子来,从门缝里递了出去:“那大哥麻烦你通知一下聂世子,或者夫人也行,让他们找个大夫来吧,求求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