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帐暖。
两人都很疲惫,所以这一觉两人安稳地睡到了晌午十分。
聂情飞早就下令所有的人不得来打搅他们,所以期间聂风来了好几次,他有事想要禀报,但每次都怅然离去。
聂情飞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怀里的秋沫,他拿手试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感觉她发热的症状已经减轻了许多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秋沫还在睡着,没有一丝要醒来的痕迹。要不是感觉到她极浅的呼吸,聂情飞几乎以为她已经死了。
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他吩咐人去准备热水,他要好好地帮她清洗一下身体。丫鬟们很快便备好了水,将浴桶放在房里,隔了一座屏风。他挥退了众人,从床上抱起秋沫,缓缓地解开了她的衣衫。
虽然昨夜就着灯光已经看到了她身上的淤青,但是在白日再次看到,他还是觉得触目惊心。她白皙的肌肤上,是一块一块的青色或紫色的痕迹,有些还隐隐透出血珠,特别是她后腰上的淤青,好大一片,他还叫大夫专门检查了一下,确定她没伤到骨头他才放了心。
他抱起她来,只觉她轻得很,在她怀孕的时候他也喜欢抱她,那时的她可比现在沉多了。聂情飞觉得无比地心酸,将秋沫放在浴桶里,温热的水漫过了她的肌肤,她整个人都氤氲在白色的雾气中,让他看不真切。
聂情飞蹲下身子,一手垫在她的脑后,托着她的头免得她滑下去,另一只手拿着浴巾一寸一寸地擦拭着她的肌肤,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
待将她整个人都清洗了一遍的时候,热水也刚好用完,他拿出自己宽大的袍子将她的身子裹了起来,然后放到床上,仔细地替她上了药,又替她穿好衣服,盖上被子,这才去打理他衣服都湿了一大片的自己。
梳洗过后,聂情飞还来不及吃一口饭,丫鬟们又送来了秋沫的药,照着昨日的办法,他将药汁含在自己嘴里渡到她的口中,然后用真气辅助她吞咽,又花了许多时间才喂完了一整碗药,他松了一口气,这才去用膳。
聂情飞本来以为她退了烧就会醒来,但是让他意外的是秋沫这一睡就是整整两天。到第三天的时候,他终于熬不住了,他怕她出事,便叫了大夫来看,大夫摇了摇头便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且看天命。”
意思是说她身体没事了,只是潜意识里不想醒来。
聂情飞坐在床边,看着陷入沉睡中的人儿,满心的哀伤却无法诉说。他将她的发丝理顺,手指顺着她的脸颊细细摩挲着,在没有人的房间里,他难以抑制地哽咽道:“你这是在惩罚我吗?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所以才不肯醒来?你恨我将你关进牢房,将你送上断头台又让你受那混账的侵犯是不是?好,你恨我吧,我确实是混蛋,那你醒过来骂我打我都行,我只求你别这样睡下去好不好……沫儿,我求你……”聂情飞握着她的手将其贴在自己的脸颊旁,细细地摩挲着,泪却不知不觉地流出,顺着脸颊,沾湿了秋沫的手背。
秋沫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聂情飞缓缓地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秋沫,脸上掩饰不住的狂喜。
“沫儿,沫儿,你醒了吗?”唤了好几声,秋沫还是没有睁眼,聂情飞还不死心,又叫了大夫来看,大夫说是正常的反应,有清醒的趋势,但是她还是没有醒来。
聂情飞一颗心仿若被浸进了冰水里,从里到外凉了个透。
傍晚的时候,聂风来报,发现了易寒天一伙人的行踪,聂情飞看了看昏睡的秋沫,他想亲自去追捕易寒天,但是又放心不下她,几经挣扎的时候,沈晴来了。
怀着三个月身孕的沈晴肚子并不突出,行动也很利索,所以她主动承担起照顾秋沫的事,让聂情飞放心地去。
在外人眼里,那个被万人唾弃的秋沫已经死在了断头台,聂情飞这样做算是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而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他信任的几人,而沈晴的为人他信得过。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答应了,将秋沫交给她照顾,自己亲自去追捕易寒天。
聂情飞恋恋不舍地坐在床边望了秋沫许久,这才和聂风离开,等他们走后,沈晴撑着下巴坐在床边望着秋沫,美丽的脸蛋愁得皱成了苦瓜样。
她嘟着嘴,对着秋沫抱怨:“我说嫂子啊,你就快点醒来吧,认识大哥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这么憔悴的模样呢,就算是当年他的初恋,那个叫什么思存的死的时候他消沉过一段时间,也没见他憔悴成这般模样。唉,你们这是何必呢,明明是两个那么相爱的人还要互相折磨,你看我和雨多好啊,那块木头,会乖乖地听我的话,我们要是发生不愉快就大打一架,每次他都让我,打过之后就又好了,哪会像你们这样,折磨得彼此心力交瘁啊。”说到聂雨,沈晴的脸上难得地露出害羞的表情,正在她自我陶醉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秋沫的无名指又轻微地动了动。
……
又是好些天过去了,聂情飞还没有回来,秋沫也还没有醒。
西熵的春天比东溟要晚一些,但是这边的气候变化也快,前几天还是寒风瑟瑟,这几天屋外的柳树都开始发芽了,连那桃树也冒出了花骨朵,粉色的蓓蕾顶在光秃秃的枝桠上,看来别有一番风味。
西熵一年一度的赏花大会即将开幕,这天沈晴一边忙着替秋沫擦脸,一边在她耳边嘀嘀咕咕。
“哼,大哥说过的准许我赏花大会的时候出府去玩,看吧看吧,他还没回来,要是在赏花节的时候他还没回来,我铁定又出不去了,真是的!这些日子天天闷在家,快憋死本小姐了,还有六个月的时间,我要怎么熬啊!唉,当女人就是麻烦,生个孩子都这么痛苦,等把孩子生下来,我一定要教他武功,让他跟着老娘我去办案,从小就磨砺着,一报我怀他这么辛苦的仇!”沈晴一边叽里呱啦地说着,也不在意床上躺着的人能否听到 ,她刚唠叨完,门外就响起了一个丫鬟的声音,兴奋地喊道:“小姐,聂将军回来了,姑爷也跟着回来了!”
沈晴一听,激动得将手中的毛巾一丢,也不管床上的人了,兴冲冲地就往外跑去。
“真的吗?聂雨那臭小子也回来了!快,陪我去看看!”
说话的声音渐渐远离,秋沫的耳根子终于清静了,她蹙了蹙眉,睫毛颤动了几下,却是没有力气睁开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