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沫看了看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拿出一张纸来。
“这是我闲来无事想的药方,可以让你的头发变黑,到时候你也不用老是带着帽子了,其实我更喜欢看见你的眼睛,你的脸,我喜欢看你自信而阳光的笑容。”
坐在门口的黑色身影显然又僵住了,他别扭地别过头去,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但是声音明显有些颤抖:“不……不用。”
秋沫没有理他的抗拒,站了起来,倒了一杯热茶给他,递到他冰凉的手里,连着茶杯和他的手一起捧在她的手里,紧紧握住,帮他暖着手,而朗克像是受惊了一般,猛地将手撤出,慌张地躲开她。
“你不能受凉!”他惊慌地喊出声,却因为紧张,音量没控制好,将秋沫吓了一大跳,让她险些跌坐在地上,却被朗克手足无措地赶紧扶住。
趁此机会,秋沫将他的帽子掀了下来,看着他脸颊上一闪而过的红晕,她温柔地笑着,“还记得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么?你和冬绮总是有很多话说,而几乎不和我说话,第一次和我说话还是夸我做的烤鱼好吃。其实,从那时开始,我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亲弟弟一般,我很想尽一个姐姐的责任,好好照顾你,如今你已经没有亲人了,所以,我就是你的亲人,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秋沫轻抚着他满头的白发,眼中充满了疼惜。
闻言,朗克僵在了原地,嘴唇颤动了几下,他抬眼看着秋沫,想要抗议什么,却在看到她满是温柔的眼神时顿了下来,最终,他只是一把推开了她,重新跑到了马车外面。
弟弟?原来她把他当成弟弟……她能这样对他说,他很感动,但是他是不是太痴心妄想了,居然还不满足?
扬起鞭子,狠狠地抽在马身上,马儿嘶鸣一声,又开始慢慢跑了起来,而车内车外的人却是两种心情,沉默,无言。
……
十日后,千里之外,一丈山。
马车的帘子被撩起,露出一张陌生的少年的脸来,而少年的眸子却很美,澄澈中不经意间会透露出七分灵动三分俏皮,仔细看还会觉得有几分熟悉。少年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丈山”的地界标,眸子微微地眯起,露出一抹欣喜来。
没错,这人便是易容过后的秋沫,现在的这副面貌她还从来没有用过,而前面赶车的老者,便是借着一头白发易容成老人的朗克,两人一副祖孙俩的模样,一路行来倒也安全。
“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城门,进了城,北行不久就到了一仗山的脚下。”朗克转过头来解释道,顿了一下,他想到了什么,唇瓣翕合了几次,但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作罢。
有些话,他不便说,也不敢说。
这一路行来,每经过一个城门,无一例外都有士兵严格地盘查,他们手里还拿着三张画像,一男两女,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这三张画像有共通之处,清秀的面庞,精致的五官,只能说有的看起来绝美,有的却是面容一般,因为其中一张是秋沫的女装真颜,另外的是“莫秋”的女装和男装。
不用说,能有本事让全国都搜查起她来,除了聂情飞外,不作他想。那三张画像画得都很逼真,听说是出自聂情飞之手,真没想到,他竟然能将见过的所有的秋沫的面貌都记得那样清楚,还能那样仔细地画下来,而他亲自动笔画,就是怕别人画得不像,错过了秋沫。
这样的心思,让秋沫感动的同时也很惶恐,她对聂情飞的愧疚很深,而每经过一次城门,看一次那惟妙惟肖的画像,她的心都会痛一次。
现在的他,一定很着急吧……只是他下令让人将目标主要放在孕妇身上,而他始终想不到,就算他的画画得再像,也抵不过秋沫易容的新的面貌和已经平坦的小腹,所以这一路秋沫都安全而轻易地通过了。
至始至终,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只要秋沫想躲,他聂情飞就一定找不到她!
不多时,一丈山城门口便出现在眼前。果然如他们所料,城门口守卫森严,进城和出城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盘查,轮到秋沫他们时,一个面容严肃的士兵拿出男装画像,将秋沫仔仔细细与画像对比了很久,这才道了一声:“进去吧!”
“谢谢大哥,谢谢!”秋沫一副商人的谄媚的嘴脸呵呵地笑着拱手向他道谢,然后一边对朗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驾车离开。
而马车刚动了一下,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慢着!”,迫使秋沫的马车停了下来,也使得两人同时感到了一丝紧张,他们这一路过来得都很顺利,这还是第一次被拦下来。
“呵呵呵,官爷,不知有何……”秋沫撩开窗帘,笑着凑上脸去,可是话才说一半她便顿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因为,此时拦下她的不是别人,竟然是齐骜!
他不是该跟着聂情飞去打仗的么?身为一名军中驻军副将,他现在居然在大战前夕来找自己?
秋沫呆愣了一瞬间,而就是她这个反应,让齐骜有些疑惑。
“呵呵,军……军爷,不知有何贵干?”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秋沫只觉舌头都开始打结了,即使她伪装得很好,也会止不住地紧张。
齐骜打量了她许久,又疑惑地看了看化装成老者的朗克,朗声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秋沫瞬间石化,只余嘴角抽搐了几下,她心中暗骂:这个大老粗,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变得这样仔细?
“呃……我们是祖孙啊,这是我爷爷。”
“哦?是吗,一把年纪的爷爷在外吹着冷风驾车,而你这个年纪轻轻的孙子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里享受,这是什么道理?”说着,他目光凌厉地打量着秋沫,其中的探究意味越来越浓。
秋沫暗暗咬牙,恨齐骜的多管闲事,一个堂堂将军,居然跑到这小小的城门口来和她讨论该谁驾车的问题,是他太闲了还是她运气太霉了?早知道她就不撒这个谎了,唉,真是恼火。
略微思忖了一下,秋沫便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只是我……”
“少爷,让老奴来说吧。本来让您叫我一声爷爷就委屈了少爷你,此时还因为老奴的原因让少爷受到将军的呵责,实在是老奴的罪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