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而越来越担心马文才的伤势了,山伯只是被那帮人踹了一脚,就受此重伤,而马文才是真真实实地被刺了一剑,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我将叶子留在了山伯的房里,以便他有什么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帮点忙。
我独自一人一路绕到了医舍,大门已经紧闭,这个时候,想必王兰王惠都已经睡下了,我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
我只想偷偷来看他一眼,确定他平安也好让自己放心,但是如果现在敲门进去势必会影响到王兰休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来看他。
我扫视着周围,门窗紧闭,推了推都已经被反锁了。
我连续推着周边的窗户,医舍的空间很大,所以窗户特别多,总会留一扇给我吧。
靠,是老天可怜我吗?真的有一扇窗户没被反锁,真的只有一扇,而且还是最靠墙,最偏僻的那一扇,推开窗户,里面黑压压的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我知道这扇窗户的位置离床还很远。
我吹起火折子往里面照了照,这个位置是王兰捣药的地方,窗下面就要一张桌子,刚好可以让我爬进去。
古代的防盗设施不是一般的差啊,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我爬了进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医舍的床应该在右前方靠窗的位置,我吹起火折子,向前面摸索着,终于找到一个烛台,点一根蜡烛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我将烛台放在马文才的床头,每次在他生病的时候他总是睡得很不安稳,但这次他睡得很安静,他是不是虚弱到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了。
昏暗的烛光下,马文才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眸,看着他这副样子我突然想到,在书院的一年时间里,马文才好像经常在生病,特别是在我们掉下山崖回来之后,他总是好了又病,病了又好,以前桀骜不驯的马文才何时变得这般脆弱了。
夏雨诺临走时托我好好照顾他,但是我做不到,我不但没有照顾他,反而还害他为我受了伤。
我握起马文才的左手才发现他手指冰凉,没有一丝温度,我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不是只有死人才会身体冰冷的吗?
我手指颤抖得探向马文才的鼻口,还好,还有呼吸就是没有死,他不会死的,王惠说马文才是右肩被刺伤,失血过多才会昏迷不醒的。
他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来救我,他真的有这么喜欢我这个假柳仪清吗?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命,难道,这就是爱情?
难道古代人的爱情是可以跟婚姻分离的吗?爱着一个人,却可以娶另一个人,只要心不背叛,其它就真的都能够无所谓了吗?
或者说,一个男人可以同时爱着好几个女人,可那还是爱情吗?爱情的世界里怎么能容下第三者呢?
我将马文才的左手握起,自己撑着脸趴在床头想着,情为何物?
像我这种没有资格谈恋爱的人,或许根本就不懂爱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在现代里,我要时刻为了穿越做准备,我没有权利去爱一个人,也没有资格要求别人傻傻地等着我回来,因为我就是颗不定时的流星,或许明天我就会消 失在那个世界里。到了古代,我要用我仅有的五年时间来完成我所要做的事,爱情对我来说太过渺茫,我不能给了别人希望,然后又消失在这个时空,这样到头来,受伤的就不止我一个人。
来去无牵挂,才是我方筱雨最好的选择,我已经26岁了,等我回到现代,已经是个30岁的大龄剩女,这辈子,恐怕都没有体验爱情的机会了。
入夜,无知不觉,我竟然趴在马文才的手边睡着了,醒来时天已大亮,一抬头便看见好多人在我前面走来走去。
“柳公子,你醒了?”王兰见我抬头,便走到我身边问了一声。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我怎么睡在这里了,我晕。
祝英台从桌上端来一碗粥,我看着她一路朝着我这个方向走过来,“仪清,你去喝点粥吧,文才这我来照顾就行。”
我一转脸,看见马文才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盯着我,他醒了,他是什么时候醒的啊?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冲着祝英台点点头,一脸尴尬地坐到了桌边。
还想不让别人看到,结果现在什么人都看到了。
“柳公子,你昨晚上干嘛要爬窗户进来啊?你要来看马文才,敲一下门就好了嘛!”王惠问道。
我刚喝进去半口的粥立马又吐回了出来,她们怎么知道我是爬窗进来的?难不成她们是看着我爬进来的?哎呀,这下丢人丢大了。
“我,我不是怕打扰到你们睡觉嘛!小惠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是爬窗进来的?”
荀巨伯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那边的窗口,“我们都知道你是爬窗进来的,门锁着,窗开着,你还能是怎么进来的。”
“哦,呵呵……”我无语地笑了笑,这下好了,人尽皆知了,我柳仪清爬窗夜探马文才,马文才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别人一定会把我跟马文才断袖的事情又拿出来冷饭热炒。
马文才貌似根本坐不起来,祝英台在他的后脑勺多垫了一个枕头,这才勉勉强强喂他喝粥。
只是没喝几口他又咳嗽了起来,一来二去的,粥没喝进去几口,全都撒在了外面。
古代的医疗设备也真是差得可以了,连个升降床都没有,我回到房间将叶子缝制的几个抱枕抱到了医舍,“英台,你拿这个给他垫上吧,会舒服一点。”
“这枕头的样子好奇怪喔,软绵绵的,来,文才,我给你垫上。”祝英台接过我的抱枕在那里捏了好久才给马文才垫上。
其实我就奇怪了,古代人的脖子是什么做的啊,怎么喜欢睡那么硬的砖头枕,真是自己找罪受。
从我醒来到现在,马文才都没有讲过一句话,祝英台跟他说话,他也无非就是点头摇头,看他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我还是不留下来打扰他休息了,就与荀巨伯去了山伯的房间。
巨伯受伤最轻,现在他只要每天去医舍找王兰换下药就好,山伯的伤需要静养,不宜走动,所以近几天他都不用再去上课。
而马文才的身体也好了许多,我每天都会去医舍看他,毕竟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有义务时常去探望他,本来还想帮着他做些什么,但是有祝英台和谷心莲轮流照顾他,他倒是享受的很,也不需要我来做什么。
昨天,马文才已经搬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了,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至少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
因为马文才受伤静养的原因,刘向东在书院又开始为非作歹,整天缠着谷心莲,无论我们怎么警告他,他都只当是耳旁风。
已经开春好久了,天气也微微转暖了,但是王蓝田依然没有回书院,这跟他临走前所说的,过完年就回来已经差了好多时间了,不过他这样的身体情况,想在家多待些时候也是正常的。
这一天晚上,我已经洗漱完毕,准备上床休息了,马统突然来敲我的门,说是马文才找我。
我就纳闷了,平常我去医舍看望马文才,他也从来都不怎么搭理我,今天怎么会找起我来了。
不过我也没多想,反正还不困,我就跟着马统去了一趟,也可以好好谢谢马文才的救命之恩。
马文才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听我推门进来也没有出声。
“哎,你找我,什么事啊?”明明是他找我,结果我不说话,这算什么气氛嘛。
马文才缓缓睁开眼睛,指了指床边的空位,“坐下说。”
我晕,什么事这么隆重啊,还要坐下谈,我一脸不自然地看着他,沿着床的最外边坐了下来。
“我们在这张床上睡过一年,你有必要表现的这么陌生吗?”马文才低着头,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我哪有!”
突然一瞬间,整个房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搞什么嘛,找我过来,自己又不出声,那就只能由我先开口了,“文才兄,这次真的多谢你救我,没有你,或许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就是我,也或许我连躺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胡说什么,”马文才突然发出声音,吓了我一跳,他捂着自己右肩道:“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见他刚才突然坐起身,现在痛苦难忍,立马扶着他的身体,“你没事吧,来,我扶你躺下来。”
我将他身后的抱枕垫好,扶着他的双肩慢慢地将他往上靠,没想到他却抱着我的肩膀不放,我华丽丽地趴在了他的胸口,虽然力道不是很重,但我要是强行挣扎一定会弄伤他的伤口。
“文才兄,你别这样,你先放开我,这样会弄伤你的伤口的。”我紧绷着身体,使自己尽量不触及到他的伤口。
“你别动,我要让你在离我最近的地方回答我一些问题。”马文才依然抱着我不放,他将我的头贴在他的胸口处。
靠,有什么问题这么严重啊,为了避免伤到他,我也只能靠在他的胸口,“什么问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