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北京,刚下火车,就看见张海洋神色阴沉的站在站台上。.org
本来我们想随着人流混出车站,但是张海洋很快就把目光锁定了我们,见到我们一堆人想要潜逃,几步就走到了跟前,拦住了去路。
张龙洋虽然有点尴尬的样子,但是依然非常激动的叫了声：“大哥。”
张海洋本来想要发火,但是他更心疼这个离家四年的弟弟,瞪了一会后,放松了身体便搂着张龙洋的肩膀说：“回来就好。”
张龙洋点了点头,抱着张海洋无声的哭泣着,抽动的肩膀让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他哭的很厉害。
张海洋似乎是没想到,张龙洋会就这么扑在他的怀里哭了,愣了一下也抱紧了张龙洋,过了一会抬起头,刚想和我们说什么,却一下子看见了吕蒙蒙,本来满是激动的脸一下子变了,皱着眉头问：“吕蒙蒙,你怎么在这？”
吕蒙蒙刚要笑,就让张爱洋从背后拧了一下,于是马上不说话了,脸上出现了扭曲的表情,很明显他是让张爱洋给掐疼了。
张爱洋在吕蒙蒙的背后掐他,因为角度的关系,张海洋并没看见,见到吕蒙蒙的“表情不善”,就有了要发火的迹象。
张爱洋开口接了话,说：“我拽着他一起来的。”
这时候,张龙洋也从张海洋的怀里抽出身来,低着头,不说话。
张海洋问：“你让他去干什么？”
我们之前走的时候,并没让张海洋送,所以他也不知道我们确切的的出行名单。
本来张爱洋离婚,就让张海洋记恨上了吕蒙蒙,结果四年也没让张海洋找到人揍一顿,现在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吕蒙蒙,显然很让他吃惊,只是刚才他的注意力全在张龙洋身上,到了现在才发现了吕蒙蒙的存在,是以才有这么一问。
张爱洋低头,用鞋蹭着地面,哼唧着不肯说话。
这种装无辜的样子,我是见过很多次的,这不是她不知道如何开口,而是她在运行着某个阴谋。
就见张爱洋虽然低着头,却飞快的扫了一眼张龙洋,很怕是让张海洋注意到似的。
其实我知道,她是故意做给张海洋看的。
果然,张海洋注意到了张爱洋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同样低着头的张龙洋,皱着眉头满眼的疑惑。
他怎么会想得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呢。
他已经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他的弟弟妹妹算计了一路了,还得加上一起捣乱的吕蒙蒙和老七。
张龙洋趁着张海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吕蒙蒙的身上,抽空对着我们做了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然后又迅速低下了头。
他居然还有这么调皮的时候呢？要不是现在的气氛不允许,我也许就笑出来了。
正琢磨着张龙洋到底是个什么性格的时候,衣服让张爱洋拉了一下,我转过头去看她,她给我试了一个眼神,偏着头瞟了张海洋几眼。
我明白了,张爱洋是让我说话。
是啊,现在只能我说话了。
我赶紧上前,对张海洋说：“大哥,你看啊,这站台的人都走了七七八八了,二哥也刚回来,咱们是不是回去说啊。”
张海洋也反应了过来,现在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狠狠的瞪了吕蒙蒙一眼,转身抓着张龙洋的胳膊说：“回家再说。”
我们都赶紧跟着走,我看向吕蒙蒙,他的汗都出来了,这快要冬天的季节,吓成这样真的是太刺激了。
因为我们人多,张海洋的车坐不下,于是我们分开了。
我和张家三兄妹坐张海洋的车,其他人打车跟着。
张龙洋坐在副驾驶位上,依然低头不说话。
张海洋从口袋里掏出个身份证扔给了张龙洋说：“给你！提完钱就扔回咱家的信箱里,真当自己不是张家人了？”
张龙洋拿过身份证,说道：“我就是觉得自己太给咱们家丢人了,觉得自己不配当张家人,所以才......”
张海洋出声骂了句：“所以个屁！你是不是张家的人,你说了不算,我也说了不算,得咱爸说了算。”
张龙洋的声音更低了,说：“我就是怕把他气着,所以才帮他决定了。如果我不是张家的儿子,再丢人也牵连不到咱爸。”
张海洋怒哼了一声说：“咱爸不是要面子不要儿子的人！”
张龙洋说道：“我知道我错了。”
张海洋听张龙洋认错,火气也消了些说：“回来了就行,你就真是喜欢男人,咱家也不是不能接受,都什么社会了,唉,就是你当初找的那个赵天实在不靠谱。”
张龙洋又不说话了,张海洋没找赵天的麻烦,反而还帮了他一下,这些张爱洋都告诉了他,所以他觉得和赵天彻底的过去了,从前种种和他现在都已经无关了。
但是张龙洋也没有说自己不是真的喜欢男人,毕竟以后还有很多事都没决定呢。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张龙洋不是真的喜欢男人,张海洋居然被瞒得死死的。
直到今天,张海洋还认为张龙洋和赵天在一起是因为感情的关系。
而且张龙洋心里也有一个人,喜欢却得不到,居然和张爱洋一样。
这双胞胎兄妹俩,连感情历程都有着惊人的相似。
难道双胞胎都是这样？
我正在神游着,刘国洋发来了短信问：到北京了？
因为之前不知道该如何让吕蒙蒙带着张龙洋和刘国洋与杨博见面,所以我们只是告诉了他们我们的车次,并没有让他们来接,幸亏没让他,不然撞到了张海洋的话,事情就更麻烦了。
张海洋见到杨博,不一定会惹出什么乱子呢。
我给刘国洋回到：到了,张海洋来接的,等送走这个瘟神再和你联系。
刘国洋很知趣的没再回短信。
我们所有的人对张海洋都有种天生的惧怕,这个家伙实在太像个活阎王了。
张龙洋的沉默,似乎让张海洋很满意,他又从口袋里掏出盒名片扔给了张龙洋说道：“休息几天去上班,名片我给你印好了。”
张海洋扔过去的说是名片,不如说是一个强制的委任令,从张龙洋为难的表情上来看,就知道张海洋的要求是不能拒绝的。
张爱洋开口问道：“大哥,你给二哥安排的什么职务啊。”
张海洋非常不在意似的说道：“总裁。”
“什么？”吃惊的可不只是张爱洋了,连张龙洋都惊的猛的抬头看向了张海洋。
张海洋开着车,特平静的说：“本来公司的法人就一直是张龙洋,我一直挂的是副总裁的职衔。”
张龙洋惊讶的问：“为什么啊？”
张海洋说：“自从知道你喜欢男人,我就开始给你谋划了,你肯定是要辞职的,事业编制你肯定不呆了,将来咱们家也给你出不了多大力,我就挂职用你的名义开了个公司,算是给你以后的生活做个保障吧,这些咱爸都知道,就你还傻了吧唧的跑了。”
张龙洋的眼睛又红了,这么一会功夫,他又要哭了。
听了张海洋的这些话,张龙洋哽咽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是低声不停的呼唤着：“大哥......大哥......”
气氛又开始变的怪异,一中透着温情的伤感弥漫了整个车内,我想插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海洋一个性格那么坚硬的人,居然在张龙洋还没出事的时候,就开始为他谋划了。
张海洋是真心心疼自己的弟弟妹妹的,我突然有些理解他为什么那么着急逼着张爱洋结婚了。
这是一种透着无力的关心。
张海洋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为自己宝贵的家人做着一辈子的谋划。
车里的沉默似乎让张海洋也感觉到了不舒服,于是他笑了笑说道：“现在张龙洋回来了,赶紧接受公司,我在单位挂职了五年多,再不去上班说不过去了。”
张爱洋也很配合的插科打诨道：“大哥,那我是不是也得回单位啊？”
张海洋道：“那是自然,你也挂职四年了,该回去了。不然过几年,晋升的机会就都给别人了。”
张爱洋意料之中的疯狂的摇头,说道：“我不回去,要不就干脆辞职算了。我现在写的东西都没写完,不能就那么扔了啊。”
张海洋也不想强逼张爱洋,想了一会道：“那也不能辞职。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就回去上班,要么就赶紧结婚。不然我就去把你的书都封了,你知道这对咱们家的人来说是小意思。”
张爱洋看了看我,我无奈的点了点头。
张爱洋得了我的同意,假装混不在意的说了句：“那就结婚呗,反正我不回去上班,挂职就挂职吧,我看过几年你们还能把我怎么样,只要三叔退休,我就只能被清理了。”
张爱洋的算盘打的山响,先利用我逃避几年,等到他们三叔退休下来,公安部就没人在罩着张爱洋,势必会被清出门的,就算张家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了。
哪知道张海洋嘿嘿的一笑,笑的无比奸诈的说：“知道不,我再回去上班,很可能就得调到公安部,想跑？有那么容易么？”
张爱洋一下颓了,在车座上扭蹭了半天,突然狂喊了一句：“公安部不是咱们张家开的！你们不能这么舞弊啊！”
张海洋明显不吃张爱洋那套,居然吹起口哨来。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对于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这个曲子是非常怀旧而陌生的,但是在现在这个情景下,听到这样的口哨声,居然把心里照的十分明亮,我忍不住跟着张海洋的口哨声,轻轻的哼唱起来。
以前只认为这是一首又老又红的歌曲,将近二十年都没有想起过。
现在一听,这个歌曲里居然有这样深沉的情义和祝福,居然就这么被打动了。
终于到了张海洋的家,这是我第二次来,与第一次感觉到的冰冷完全不一样了,不是因为人多,而是对张海洋的感觉不一样了,所以整个家的气氛也变的温暖。
所有人刚坐下,张海洋十分爽利的拿出了一瓶酒,“啪”的一声就蹲在了茶几上,我一看,XO！
这张家的人怎么都跟烈酒干上了。
张爱洋是龙舌兰,听她说张龙洋是威士忌,曾经算半个张家人的吕蒙蒙是郎姆,现在张海洋又拿出瓶白兰地,我真哭了。
我摸了摸鼻子,挨着张爱洋坐下,等张海洋发话。
张海洋给我们几个人都倒上了,然后自己先喝了一大杯,指着吕蒙蒙,何相逢和老七问道：“这都怎么回事。”
张爱洋也喝了一口,开始一一介绍：“这位叫何相逢,是我的责编,因为不放心我,所以跟着一起去了凤凰。”
张海洋举杯示意,干了一杯,算是感谢了。
何相逢的酒量目前来说,是我认识的人里最恐怖的,所以也没推拒,直接一仰而尽,倒是赢得了张海洋赞许的眼神。
然后张爱洋又指着老七说：“这个是牛文峰,是林小大学的同学,因为在凤凰有熟人,所以我们也拉着去了,他到了那也帮了不少的忙。”
张海洋出声道谢,也敬了一杯,老七喝完,张海洋道：“以后在北京有什么事,找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张家的人各个义气,我是看出来了。
他们甚至有种匪气,和老六身上的那种匪气是一样的。
就连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张龙洋也是,能挺身拦住十七刀,然后跑的自家人都找不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活的和当地人一样滋润的人,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想到这些,我觉得吕蒙蒙可能惨了,他未来的路实在太不乐观了。
等张海洋和老七互动完,张爱洋指着吕蒙蒙说道：“他......大哥你认识。”
张海洋把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声音低沉的说：“我当然认识！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和你们在一起！”
吕蒙蒙经过张爱洋的一掐,已经很明白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张海洋了,所以他做出一副很不自在,不是十分高兴的样子,一点点的品着杯子里的酒,并不说话。
他这样的表现,让张海洋更加疑惑了。
半天,张海洋终于提高音量的喊了句：“给我说清楚！”、张爱洋依然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瞟了瞟张龙洋。
张龙洋也知道躲不过去了,说了句：“是我让他去凤凰的。爱洋找到我的时候,我就提出如果不是吕蒙蒙接我,我是不会回北京的,然后爱洋就把吕蒙蒙叫去了。”
张海洋不是笨人,可是让一帮人联手下套,他也逃不出去陷阱,于是他很自然的顺着张龙洋的话就朝我们计划的那样想了,他吃惊的张大着嘴,指着吕蒙蒙,看向张龙洋,声音断断续续而颤抖,道：“你......你......他......他......”
张龙洋认命似的点了点头,说：“其实吧,我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吕蒙蒙,只是他不喜欢男人,又跟爱洋结婚了,后来赵天又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才......”
说到这,张龙洋不说了,剩下的就让张海洋自己脑补去了。
这个大圈套,可以说很完美。
在张海洋的意识里,吕蒙蒙已经是一个帮着他找回了弟弟的人,即使不是同性恋也牺牲了一下。
张海洋拿着酒瓶的手一下子失了力气,酒瓶照着地板就砸了下去。
张爱洋眼疾手快的接住了,然后炫耀一般的对我笑着说：“幸亏没砸了,这酒难得呢。”
我有点无力的点了点头,指了指桌上所有人的酒杯,让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