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郎中诊治过后,得出的结论便是,“我从未见过哪个受伤能流出这样多的血的,若是常人恐怕早就失血过多而丧命了。”老郎中拈着自己的山羊胡道,“若非要为这样奇怪的是找出个原因,那便是止血止的及时。是你帮他止的血?”
这话是朝慕雪说的,慕雪也便恍恍惚惚地一点头。
哪知那老郎中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登时就激动地与慕雪道:“不知姑娘可否将这样厉害的止血法子与老叟透露一二?你是怎样止住这如泉涌的血的?”
慕雪顿了一下,接下来便是一个叹气。
原本是因为听说这老郎中的医术了得才远赴城郊将他接过来,哪知他竟向雪请教医术来了,魏三少顿时觉得他不大靠谱,但好在刘方的命是保住了,便命人将他带出去领诊金。
念邪一直守在慕雪身边,见她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关切道:“可是受到了惊吓?”此时他竟是忘记慕雪本是个妖了,这点凡人间的伤痛还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慕雪摇摇头,只道:“我怕是已经……”她没有继续下去,只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床上的刘方,便朝门外走去。且一整天都没再跨进这房门。
入夜后,刘方却是趁人都出去后竟好端端地自床上坐了起来。同时一个矮小的身影凭空出现。
来人正是牵牛小舅舅,他甚是欢快道:“我为你设计的这桩苦肉计可是好使?”
刘方神色不明地望了他一眼,牵牛一阵发怵,“不、不喜欢么?”
刘方严肃道:“你是哪里学到这些的?”
牵牛觉得大事不妙,结巴道:“都是这一千五百年在、在凡间辗转学到的,你、你若是不喜欢我下次再不、不这样了。”
刘方站起来在地上负手走了两圈,牵牛的眼球便叽里咕噜地随着他的身形转了两圈,却听到流荆颇欣慰道:“今日这计谋该早些用上的,小舅舅你做得极好。”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今日我这桩事办得天衣无缝!”
“只是箭上的血太多了。”刘方道,“但是我不知这慕雪本是没有灵力了的,怎的又凭空能止住我的血了?”
“嗯?是么?关于慕雪近些年的事情我只是听那些八卦听来的,具体事宜我还未调查过,不如你就跟我说说?”牵牛一脸八卦相。
刘方却扫兴道:“小舅舅自是神通的很,若是想知道还是自己去多道听途说一些较好,也省得这些时日来日日烦我。”
牵牛小舅舅显然是不大高兴,一张本就显得幼稚的脸竟一副气恼的样子,“我这样帮你竟换来你如此决绝的过河拆桥,算是我看错你了!”他双手捧着心,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你等着,我定是要在最短的时间查出更多的事情来!你们的事小舅舅我管定了!”说完一个转身便又消失了。
刘方好笑他这小舅舅的孩子气,同时也暗自庆幸有人能撮合他与慕雪二人。便是太高兴的缘故,刘方没想为何本来虽是爱管闲事,但是遇到天界里复杂的事就想躲的牵牛为何此次却一个劲地往上贴,也就无从知晓其实牵牛帮助他们背地里也是有隐情的。
夜风缓缓自半开的窗子里吹进,沁凉如水,若不是装病刘方定然要出去吹上一吹。
今日他的心情极好,想不到慕雪竟是当真欢喜上他了,虽然在她为自己那般担心伤心时他还是没有立时起来告诉他是假的,但是能看到她为自己伤心难过甚至是心疼,他觉得无比圆满。
他忽然就极度想去瞧上她一眼。
他幻出个刘方模样的人在床上,自己便趴到了慕雪那处的屋顶上。但是屋子里除了慕雪竟还有念邪!
隐约能听到慕雪与念邪道:“今日我的灵力竟开始恢复一些了。”
念邪一惊,“难道是那术法有进展了?”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慕雪有些恼,“但是今日刘方的血是我用术法为他止了的,可会因着这而让流荆感应到我们的所在之处?”
“便是刚用一次术法他就能知道了么,”念邪不以为意道,“放心吧,他定然不会找到我们的。”
慕雪道:“如此便好。”复又踌躇了下,“念邪,你觉得刘方如何?”
原本屋顶上方的人有些郁郁,正打算要不要离开,哪知慕雪竟然提及这个话题,他作为话题的当事人必是有将听墙角听得完全的必要。
念邪问:“你怎么这样问,难道是他有何不可告人的事被你发现了?”
慕雪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我……我……”
她这样吞吞吐吐、断断续续的让屋顶上的刘方以及屋子里的念邪都提了精神等着她的下文,哪知便是这几个不成文的字句便是结束了。
念邪追问道:“你什么?”
慕雪回道:“我是想说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先休息去吧。”
念邪回去后慕雪却并未当即就准备入睡,反倒是推开了屋门走了出去。
刘方便悄无声息地自屋顶上跟着。
看着慕雪在自己院子里徘徊了半晌,又幽幽地出 院门,俨然是朝着刘方所在的院子而去。
然而真正到了刘方的院落之后,慕雪也就只是在院中踌躇不前。
刘方看着她抬头看看月色,又将手伸出去似是想拘上一捧凉凉的月色,但最后只得无力的垂下,他也顿时衍生出一股莫名的无力之感。
为她,也隐隐为着自己。
不知是不是夜风真的那样冷,慕雪竟然微抖了一下。
她垂了垂眼睑,许是盯着自己的脚尖,许是盯了脚下自己被拉长的身影,反正是静默不语地站了片刻,刘方以为她便要在自己的屋前立上许久许久,她却动了。
她叹着气,脚步向前缓缓移了移,一只纤细的手悠然抬起,指尖已然触到了门扇上的雕花。
刘方心中一惊,赶忙捏诀回到床上。然而他等了又等,那只手映在门上的影子始终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他的眉缓缓蹙起,同时,原本门上映着的影子也已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