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本在气头上,可流荆的话她又不得不理,遂自牙缝挤出个“好”字。
“表舅舅此次为救哥哥元气大伤,定要好好休养才是!”
原来流荆的祖母本出身妖族,算起来狐阿紫还是要称流荆一声“表哥”。
狐阿紫与父亲感情极好,听流荆反复提起父亲的灵力受损,便是再生气,此刻也还是心中伤感起来,“父亲要多久方可好起来?”
流荆心下猛然一惊,自己竟为了不让阿紫出言为难慕雪,而利用表舅舅的身体状况转移阿紫的注意力?如此想来,流荆不禁满腹歉然,“定会好起来的,幽冥君主不是赠送了彼岸花么,或许可稳住哥哥魂魄,到时便可将表舅舅置于哥哥体内的灵力召回了。”
狐阿紫听得此话心情稍稍好转,但终归是有些担心,便将为难暮雪的一番心思消磨掉成了抑郁之态。
直到宴席接近尾声,诸位看似正气凛然的仙妖们又互相谦让一轮,这才逐个散了去。
流荆并着水染、桃夭两个也自席上缓缓起身,可那狐阿紫一向不喜欢水染,此时见她横在自己的表哥流荆与未来的表嫂桃夭之间,不由甚是正义凛然地也横了进去,却是横在了水染面前。
她看了看水染,自鼻中哼出极轻的声来,便转头与流荆道:“今日我心情不大好,想必你也知道皆是因着骨无瑕的过,如此你便给你一次护送我回家的机会罢。喔,也带上桃夭,回来时可以与你做个伴。”
未等流荆回答,水染立刻善解人意道:“殿下便送一趟阿紫罢,水染自行回去便好。”
又未等流荆回答,狐阿紫比起水染更加善解人意道:“我们走吧!”
这等情形之下流荆与桃夭便被生拉硬拽地将狐阿紫护送回妖界了。
路上狐阿紫一脸丧气相地问:“表哥,你说骨无暇他真的喜欢那个慕雪?”
流荆想了想,“或许……是。”
狐阿紫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眼在流荆身后百无聊赖的桃夭,“她便是你的心上之人?”
流荆皱眉,斟酌半晌,又是一句,“或许……是。”
狐阿紫又问桃夭,“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桃夭莫名,“嗯?你说的什么意思?”
“阿紫!”流荆敛着眉阻了她再问下去。
狐阿紫拍拍耳朵,不满道:“你小点声,我听得到的。”随后又道,“水染怎的和你们一起来的?”
流荆看一眼已然埋下头去的桃夭,“她与水染说好要一起的。”
狐阿紫似笑非笑,“她当真单纯得紧。”她听流荆说起过当年之事,也对水染有所怀疑,更是至本就对水染做作的样子不满。可未想到这桃夭竟会自入虎口,一时让她有些啼笑皆非。
桃夭不知她为何给自己这般定论,却是认为这“单纯”二字便是一句好话了,当即红着脸默认了自己的这一优点。
流荆回去之后将那棵自冥界得来的彼岸花放于流年殿中,日日以灵力灌输滋养,直到三日后那花鲜红如血,绽到极致。
次日,天帝、天妃并二皇子流荆,以及几位资历较深的仙君皆聚在金昭所在的殿内。
天帝面带忧色道:“荆儿,可是有把握你哥哥能醒来?”
流荆用术法将彼岸花托至半空,“父皇放心,儿臣自当尽力!”
天帝却并未因此而舒展眉头,却是看了旁的天妃一眼,随即朝司命仙君道,“依仙君所看,昭儿此次……”
司命仙君已默,忙闭上眼睛进入冥想状态,手指飞快地掐算。
鲜红的彼岸花似是随风而动,摇摇晃晃地飘到金昭头顶上空,流荆双手合十,刹那金黄色的强光迸射出来,将彼岸花卷在了中央!
司命仙君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豆大的汗水自额头淌下……
那旁,天帝眼神如炬,紧紧盯着金色强光的境况。
天妃却清闲地睨眼看着,下一瞬,她艳丽的红唇微不可察地一勾……
司命仙君忽地睁开眼睛---
床上,金昭殿下的眼皮稍稍动了动,便又紧紧闭上,似是从未动过。而他头顶上的金色光圈逐渐黯淡下来……鲜红的彼岸花颜色慢慢加深,直至变黑,终于……凋零!
墨黑色的花瓣掉落的一刹那,那抹金光也“咻”地弹回流荆掌缝之中。
大殿中,寂静无比,只有绝望的呼吸声。
天帝满目的悲痛,像是下一刻便能溢出。
而流荆,眼神空洞洞的不知在看何处,倒是藏在明黄色宽大衣袖的手,不断地捏紧,再捏紧!
擦了擦额上的汗,司命仙君幽幽开口:“金昭殿下的命格本非如此,却是在中途强硬被改……小仙无能,竟掐算不出。”
这意思不就是……金昭殿下如今境况是有人故意而为,故意暗中做了手脚,故而连彼岸花都难以施救!众仙面面相觑,何人有此能力?
天帝脸色暗沉,目光冷然地望着床上躺着的金昭,半响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天妃袅袅走到流荆身旁,素手放到他的肩头,“荆儿……”
流荆竟头也未抬,就这么魂不守舍随天帝而去。
天妃自讨没趣,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眯了一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