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慕雪朝流荆直视过去,流荆堪堪抬眼,目光相撞,心中均是一刺。
同时,骨无瑕稍稍用力一紧慕雪的手,桃夭又拽了拽流荆的衣角。
慕雪清晰的看到在流荆回神后,水染看桃夭的眼神有多阴狠,仿佛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审查使宣读完毕后,殿内一片窃窃私语之声,其中议论最大的便是骨九公子为救孤魂而受极火天雷之刑之事。座上骨墨面色不变,恍若议论的不是自己的儿子。
稍顷,殿内议论声愈大,一位无席位,仅坐于角落的灰衣小童满是踌躇之色的站起,奈何他身形实在矮小,根本无人注意到他,他张了张嘴,吐出的话立时被淹没,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他存心要让殿中众位皆听到,不禁大嚷出口:“莫再喧哗了!!!”
他实在太紧张了,才会毫无掌控地将声音放得这样大,清晰的传遍大殿各个角落,在座仙妖无不瞠目结舌地望着他,待看清他只是个无名小辈后,都饶有兴趣地看他如何将这丑出得到位。
骨墨则和蔼道:”有何要事?”言下之意,重在“要事”二字,若不是要事……
小童舔了舔因紧张而干涩的嘴唇,结结巴巴开口:“八百年前,我曾……曾见过金昭殿下的魂魄游荡于忘川河边……”小童偷偷瞟了眼骨无瑕,“就是那日,骨九公子因救河中魂魄而耗尽精力昏倒在忘川河边后,金昭殿下便来了……”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皆垂头作乖巧状,只是一双双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偷偷向流荆瞄去。
天界至今未确立太子之位,金昭殿下虽是天后所生,又是长子,自是地位尊崇。却奈何生来便惹了魂魄不稳的事在身,只怕难当大任。如今金昭殿下因着八百年前横生的事故至今难以醒来,这太子之位与流荆殿下来说便犹如探囊取物了。
最堪让人八卦的事,当年金昭殿下本有醒来的机会,却奈何被一个刚刚升仙不过三百年的小仙坏了定魂丹。最最值得一提的是,这小仙爱慕流经殿下许久,且是个失德的小仙。流荆殿下便是因她太过失德而打得她魂魄险些消散。
然而,说到这里便要有个极大的转折才富有经久不衰的话题性。然而的是,流荆殿下将这小仙伤得死路一条时竟是颓废不已,颓废之时又将她找了八百年之久,八百年后竟又将那小仙找到了。
说来也是奇异之事,这小仙当年居然自忘川河中剔骨重生了!这才是真真令人参详不透的,怎么万八千个想走此法重生的仙皆葬送于此,反倒是那个失德的小仙将这事办成了呢。莫不是只有失德失得狠了才有资格重生?
众位八卦者皆悄然将眼风往流荆、桃夭处扫,更有些没见过世面的还假装遮掩着伸出手指来指着,亦是假装掩口道:“便是那位……那位就是那重生成功的,唤作桃夭……。”
在这场合若是发了脾气岂不是太过驳了冥界的面子,流荆只好将桃夭一把拉起,自偏门走出。
流荆一走,闲言碎语四起---
“想当年那个桃花精真是祸害不浅呀!”
“那个小妖不但吸了其母丹元,飞升成仙,还妄想偷了定魂丹提升仙力……可不是将金昭殿下害得如此不生不死的模样……”
“幸好当时流荆殿下将那桃花精打得魂飞魄散,不然还要以为是流荆殿下指使……”一个打扮妖异的紫衣女子口无遮拦地说着众仙妖皆不敢说的话,随即便被她旁边的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黄衣少女捂住了嘴,“姐姐,莫再胡说!”随后朝紫衣女子使了个眼色,那旁水染正冷眼盯着她们。
慕雪则同样冷眼盯着水染,那些述说过往的话于她皆是锋刀利刃,一点点挑开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
骨无瑕感觉身边的慕雪骨中透出的寒冷,手也冰冷的紧,心中不禁重重一痛,“暮雪……”
慕雪动也未动,似是千百年来就是如此,同个冰雕一般,寒气凛冽,木然中透着绝望的杀气。骨无瑕眉头拧了拧,手上用力,拉着慕雪将她带离。
如果她未曾离开,她或许不会真的绝望至此,不会错过昭然若揭的真相。
可是,错过便是错过了,世上本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谓的伤害。
紫衣女子冷哼一声,故意让水染听到,“若说流荆殿下可真是情理分明,虽然惩治了桃花精,可是却因此忧虑了八百年,也找了那小妖八百年,幸好小妖命大,竟得以重生,”她眼见着水染脸色黯然,不由故作娇媚一笑,“如今还不是将她带在身边,片刻不离,可见这流荆殿下已然情根深重呀!”
水染原本铁青的脸色逐渐缓和,她是存心要在外面摆出一副心胸宽广的样子,随即嫣然一笑,朝那小童道:“不知后来金昭殿下的魂魄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