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流荆将天妃带到向荣殿的书房里时她便心中有些不安了,但是面上还是故作平静。
流荆问道:“母妃可知我为何将带您来这里?”
天妃佯装着不解,还浑然天成道:“那荆儿便给我一个理由。”
既然装得这样彻底,流荆看着自己母妃的面荣忽然就觉得当真是陌生的很,“母妃你何必要这样与我为难呢?”
“我与你为难,你倒是说说我如何为难你了?”天妃一双细长的眉目变得异常犀利,“难道我这些年为你铺路,教导你修炼法术,这都是为难你?”
流荆伸手捏了捏眉心,坦诚道:“母妃,今日我便不说些旁的了,但求您能将慕雪放出来。”
顿时天妃的面上有些松动,眼神也有些犹疑不似方才那般决绝,可是她依旧没有松口,故作假意道:“荆儿你在说什么,母妃怎会——”
“母妃!”流荆无奈地打断她,叹着道,“别再否认了,稀奇看得一清二楚的!”
“嗳?”正逢着稀奇拖着小身子急忙赶来,恰巧听到流荆这样的一句话,他顿时觉得自己小小的脸面全都被流荆大哥丢得一点不剩。
他这声音一出,天妃顿时朝他看过去,但见稀奇竟是不敢与她对视,只低了头用那双小手捂住自己的脸。
因着他是个小孩子,天妃也只得一叹,“荆儿,母妃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知道你与慕雪仙妖殊途,她会毁了你的前程的。”
“什么前程,这都是母妃你的心意而已,我遂母妃的愿不过是不想违逆你的心思罢了。若是慕雪有何事,母妃,她毁的只是我的前程,而母妃你毁的是我!”流荆红着双眼,将这番话说出口。
天妃惊得朝后退了两步,险些脚步不稳。
而稀奇也将掩住脸的动作变成了掩口,眼睛则睁得老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但是,要知道凡事都有个意外,虽然现下的意外简直可以算是意外之外,却还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天妃捏诀让墙壁上现出门的模样来,流荆便当即急不可耐地推开房门,却不料里面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
非但是惊到了流荆,便是天妃亦是觉得不可置信。
为什么里面空空如也,连慕雪的影子都没有?
“咦,为什么慕雪姐姐不见了,我明明见到她就是在这里来着呀。”稀奇的声音出现的有些突兀。
天妃不免觉得十分刺耳,更是因着这个小孩子不仅连自己都骗过来,还到流荆哪里告密。正觉得这个小外甥十分不地道时,不妨稀奇又加上一句,“难不成是天妃姨姨知道我发现你的秘密了,就将慕雪姐姐关到别的地方了?”说罢极其不解地一望天妃。
天妃心中突然觉得恨极这个小鬼,呵斥道:“乱说什么!”
可是流荆却顺着这个理由也对天妃道:“母妃难道当真不曾这样做吗?”
“荆儿!”天妃有些怨愤,“难道母妃在你心里便是这等不可信任的?”
却是没有迎来流荆的回答。只见他怔怔然盯着室内地上的点点污迹,黑红相间,那是……慕雪的血?
手指不禁捏紧,他环顾这间不大的屋子,不只是地上,便是墙上也是血迹斑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出哪里是因为手指用力而抓出的痕迹。
流荆眉心紧皱,低吼道:“母妃到底如何对待她了,将她折磨成什么模样了?”
天妃见到流荆这样也有些惶然,但她好歹还有个“天妃”的身份,更是流荆的母亲,气势上也便没有落下来,“我不过是喂她吃了用火种炼制的丹药。”
流荆猛然转身,眼神里透漏着天妃从未见过的冷漠,于是即将脱口而出的“加之以三味真火灼烧她元神”的话便没来得及出口。
可是流荆依旧疏离道:“母妃知晓她真身是雪,便用火种来折磨她,便那么迫不急待的要她死吗?”
天妃张了张嘴,一直以来的骄傲不容得她对自己儿子去解释,而且即便她解释了,说出的话也不见得比流荆的猜测结果背离到哪里去。
显然流荆也大抵是没想听天妃的解释,只自己蹲下身用手指沾了沾地上的大片黑血,感觉到血渍还未全然干透,便觉得慕雪此时定未走远。
他立即冲出去,连一声招呼都不曾与天妃说,便消失得没了踪迹。
天妃头一次被流荆冷落到这般地步,似是气的不轻,连脸色也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忽然听到一声闷响,她低头便见稀奇捂住磕在桌腿上的胳膊小脸皱在了一起。而当他一抬头间见到天妃看过来的眼神便立时换成了一脸谄媚的笑。
天妃自是没有给这个小叛徒一丝汇报,却也未对他苛责,只冷冷道:“你爹爹快来了,走吧。”
言下的逐客之意显而易见。
稀奇生来便精明,现下听天妃这样一说心底里不禁责备其小气。虽说自己是给姨姨告了密。可是,谁教她先干那些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事了呢。当下便一扭身子走了。
待天妃紧随其后走了之后,但见关门的刹那,原本在门边墙角出无人注意的一点积雪,趁机慢慢挪了出来。
半晌过后,书房里安静如初,那点积雪便化为白雾渐渐幻成人形。
奇怪的是,本来还在密室里面口吐鲜血的慕雪此时却是精神上好,若不是身上洁白的衣服还残存着黑红的血迹,竟看不出她前一刻还是身形狼狈。
她看了看屋内的陈设,刚想朝门口处走去,却忽然想起了先前天妃对她说的话?——
墙上的火焰赤红耀眼,天妃微笑着一心盯着它看,于是听的眼中也似是烧起了火焰般,便是声音也似是灼在了焰尖上,“你是当真糊涂还是为了让我放过你而故意这样说的,难道你竟是看不出来先前荆儿是为了保护你才这般处处避退的么?他知道我对他的期望,更知晓若是他明显的表现出对你的心意的话我定然不会放过你,便假意推托,那全是做给我看的,当我不知道么。”
天妃却是蓦地眼神冷凝,厉声道:“我告诉你这些便是为了告诉你,你若是当真为了流荆好便在他面前自毁元神,让他对你完完全全死了心思。若是你不能如此,那以后之事便不要怪我心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