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已经退下，柳言对南城凤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便用热水将新茶具烫洗一番，将最近新来的上等茶叶推到他面前，笑问：“南城少爷喜欢喝什么茶？”
南城凤望着托盘内今年的新茶，冷声道：“西湖龙井就行。”
柳言挑了挑眉，他倒是会挑，今年龙井减产，这上等的西湖龙井可不比同重量的金子便宜多少。打开茶盒的盖子，鼻尖便萦绕着上等龙井的清香，柳言眯眼轻笑看来这个价钱花的挺值。
取过镊子轻轻的在瓷壶底部铺上薄薄的一层粗梗，随即再铺上一层嫩叶，最后一层自然是叶心特别炒制的嫩茶。往瓷壶中注入开水的时候，柳言那叫一个心疼，真不知道这南城凤到底值不值这一壶茶钱。
南城凤也不多话，紧闭着嘴巴，将一肚子的刻薄言语关在肚子中。待满室都飘满茶香时，柳言替他倒了一杯香茶，送到他面前轻声道：“南城少爷请用茶。”
南城凤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暖意，只一瞬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南城凤双手捧着瓷杯，轻柔的放到鼻尖闻香，果然是上等好茶这香味自然不是其他茶所能比拟的。
柳言也端起茶杯轻轻的咂了一口，果然好茶，入口的清香直接便令脾肺都得到了慰藉。抬眼却见南城凤定定的将她望着，笑问：“南城少爷之所以来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喝茶吧。”
南城凤放下茶杯，冷哼一声道：“你倒是聪明，那你说我来你小兰亭不是喝茶的，又是来做什么的？”
柳言扬眉笑得温柔而迷人，道：“既然南城少爷是来喝茶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刚才这一壶上等西湖龙井一共是十两白银，待会南城少爷走的时候请切莫忘了要结账。”
南城凤瞪圆了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的望着柳言，良久才不由得笑道：“你倒是会做生意，和我也算钱。”
柳言抬眼轻笑，南城凤沉溺在她盈满笑意的明亮眼眸中，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可以笑得如此明媚而干净。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看，柳言拢了拢微乱的鬓发，轻声浅笑。
“做生意自然是要收钱的，柳言与南城少爷非亲非故自然是要收银子的。再者，说到底这家茶馆是风少爷的资产，我不过是一个坐堂掌故罢了，哪里有卖了东西不收钱等着赔本的道理？”
她说的无比轻巧，落在南城凤的耳朵里却沉重异常。南城凤冷冷的瞥她一眼，问：“我的钱，你也要收吗？”
柳言收起笑容，正色道：“南城少爷虽然是南阳城的贵人，自然想要结交的人数不胜数。只可惜，我柳言是一介女流没有攀龙附凤的福分，自然要帐归帐算，做不得顺水人情之事。”
南城凤冷笑反问：“那么程锦梓来你这里喝茶，你是不是也一样收钱？”
从他的嘴里听到程锦梓的名字，柳言只觉得心头一阵梗得慌，只觉得他不配提起程锦梓，哪怕只是简单的一个名字也不配。
柳言回答道：“自然不用。”
“哦，同样都是人，怎么在你这里区别对待得如此明显？”
柳言借续茶来掩饰眼底的厌恶，轻声道：“他是我的朋友，自然不能做他的生意收他的钱，南城少爷却不同，这做了生意再收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好一个情理之中。如果本少爷没有猜错，风少爷应该已经对你说了，今日本少爷已经向风府提亲。”南城凤掩去眼底的不屑，言辞间满是得意。
柳言无语叹息，南城凤长了一张惹人欢喜的桃花脸，只可惜这性格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与其说他今天来是找她喝茶的，倒不如说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找她结仇的。
如此一想，柳言就更加不待见他了，虽说来者是客不能毁了小兰亭的声誉，可此刻她真的很想站起身甩袖而去。
南城凤见她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说道：“如此说来，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抵不上朋友的情谊吗？”
柳言只觉得一阵恶心，冷声道：“我想南城少爷是误会了，想必风老夫人已经拒绝了南城少爷，我不知道南城少爷哪里来的自信，认定别人都会顺着你的心思而活。我不仅知道南城少爷去风府提了亲，我还知道南城少爷今日也去锦绣山庄提了亲，只是我很好奇锦绣山庄的当家程少爷如今并不在绣庄内，南城少爷是向谁提的亲。一天之内向两家提亲，南城少爷果然好高的兴致逗人玩笑。”
南城凤面容上的冷笑已经被诧异所取代，沉思半晌道：“你与程家的人倒是走的近，也不怕自己身上的晦气污了人家千金小姐的闺中声誉么？”
柳言扬眉不悦，泥人还有三分泥性，柳言虽然性格恬淡但并不说明她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既然南城凤将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对他客气。对于给脸不要脸的人，便没有必要再给他留有余地。
柳眉轻挑，沉声道：“南城少爷如果今天是来讽刺柳言的，如您所见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柳岩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好让南城少爷如此惦记，不忘穿越半个南阳城来说这一席话。如果南城少爷只是来小兰亭喝茶的，茶也为您准备好了，您请慢用，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请允许柳言先行退下。您若是还有其他的吩咐，您可以对小兰亭中的伙计说明，只要是我们能够做到的定然满足您的要求。言尽于此，柳言先行告退。”
南城凤静静的听她说，见她要走哪里会放人，冷冷的笑道：“柳小姐请留步，本少爷的话还没有说完，柳小姐怎么能走？”
“南城少爷还有什么话要说，您请说，柳言洗耳恭听。”
南城凤要的就是她低眉顺耳的模样，冷声道：“烦请柳小姐明白自己的身份，您可是京中权贵所休弃的下堂之妻，切莫因为贪慕虚荣而紧巴着程锦梓不放。锦梓生性温和纯良，不懂得如此拒绝此类女子，还烦请柳小姐自重，莫要污了锦绣山庄的名声。”
柳言怒极反而笑了，反问：“不知南城少爷与锦绣山庄是何关系，处处如此维护如此关心？！”
闻言，南城凤闭紧了嘴唇不语，只那目光却比月色还要冷上三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