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心疼的翩风站在她的身后,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忍不住柔声斥道。
“告诉你少吃点,这下胃不舒服了吧。”
眼前的一幕,刺的嫣儿双眸微微生疼。
她探究的眸子扫过庭院中的二人,扬声道。
“这样的情景有多久了?”
翩风头也未回的冷声道。
“已经有几日了,今儿说想吃些酸的东西,我这才出去寻的酸角。”
一丝怪异的笑容划上嘴角,嫣儿轻轻吐出几个字,但是却足以震撼全场。
“我看,她有喜了。”
翩风拍打着她后背的大掌微微一滞,瞬间紧握成拳,难以置信的回头望她,眸底已是一片狂风暴雨。
她在说什么!
嫣儿的心底弥漫着苦涩,来到这里这么久,他是第一次正眼看着她,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眼角酸酸的,她敛下双眸,噙起一抹完美的笑容,淡道。
“一会儿着人请个大夫,一看便知。”
皖蕾靠在柔软的榻垫上,神情平静,但是却难掩眸底的震惊。
她怀孕了!
她真的怀孕了!
在她决定放弃和他有关的一切后,她竟然有了他的骨肉。
这让她情何以堪!
宁静的房间内听不到一丝声响,香炉内焚燃的香氛袅袅的飘荡在空气中,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你想怎么办?”
久久,翩风缓缓的开口,嘶哑的嗓音宛如沙漠里的绿叶,正在失去自己的生命。
“我要生下他。”
皖蕾低着头,露出如天鹅般优美的脖颈。
“好。”
翩风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嘴角眼梢尽是浓浓的苦涩。
原本以为离开那个人,她可以重新开始,即使她不会爱上自己,可是至少他们可以这样相处一辈子,朋友也好,亲人也罢,只要可以陪在她的身旁,一切都已经无所谓。
可是,就在他内心生出希望的种子的时候,她却和那个人之间有了难以磨灭的联系,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翩风,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皖蕾抬起眸,淡淡一笑,轻声道。
翩风悄声的退下,临走时将红色的雕花木门轻轻的掩上,只留下一道缝隙,却让灿烂的阳光顺势钻了进来,反射着淡淡的光芒。
她的身体里现在正在孕育着一个生命,那她原来设计好的一切是否要全部推翻?晶莹如玉的素手缓缓的抚摸着平平如也的小腹,她的眸底绽放起幸福而坚定的光芒。
原本她打算,就这样闲散的过完一生,可是他的出现,却让她感觉肩上扛负的重任,为了她的孩子,她也要好好的规划自己未来的人生。
没有父亲的庇荫,她希望她的宝贝依然可以健康无忧。
理清思路后,她开始忙碌起来。
翩风几次都想开口让她休息一下,可是却被她眼底散发的光芒所吸引,她,自从离开那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表现出这样的生机。
轻轻的将一碗桂花羹放在案牍上,翩风轻声道。
“吃点东西,即使你不饿,你肚子里的小的也要补充营养。”
婉蕾闻言,放下手中的毛笔,端起晶莹剔透的瓷玉碗,轻轻的吹着热气,一口一口的轻咽着,眉宇间已经有了母性淡淡的光辉。
“有了身孕也不歇息,你在忙什么?”
翩风站在她的身边,顺手将她凌乱的墨丝掖在耳后,柔声道。
如此亲密的举动让她微愣,轻侧螓首,她略微避开他炙热的指尖,噙笑道。
“以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有了这个小的,我当然需要为他打算。”
停留在半空的修长手指显得那么的突兀,只是一瞬间,指尖的炙热就迅速褪去,涩涩的垂下冰冷的大掌,他的脸上依然挂着一丝云淡风轻的笑容,只是再次开口,声音却有些压抑。
“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成为你们母子的支柱。”
勉强压下的桂花羹现在正在胃里作祟,虽然她忍了又忍,但还是控制不住的跑到庭院中,呕了出来,那惊天动地的呕吐声让翩风脸色瞬间大变,瞧着靠在树上几乎虚脱的她,他的眸底染上一丝恼怒。
吐出最后一点苦水,她无力的靠在他的身上,虚弱道。
“小孩子,逞什么能。”
翩风闻言,目露薄怒,但是见她痛苦的神色所有的话又全部咽入腹中,也许,现在并不是与她争论的时刻。
安顿好婉蕾,他轻声的退出了房间,自从知晓有了身孕之后,她一直反应很强烈,也许他该去郡县的医堂寻个方子。
急身前往加上心有所思,走到长廊回转处时他竟与人撞个满怀,瞬间,鼻尖就萦绕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翩风微怔,低眸望去,只见嫣儿正脸红耳赤的趴在她的怀中,微颤的卷曲睫毛快速的闪动着,在瓷玉般白润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深深的阴影。
“你没事吧?”
翩风双手微微推开嫣儿,迅速向后退了一步,眸子波澜不惊。
“我……没事”嫣儿眸色微变,眼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伤感,勉强笑道“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如此心不在焉。”
最后一个焉字,她咬得极重,望向他的眼光多了一份难以读懂的暧昧。
“她身子不舒服,我去寻个大夫,看看有没有什么良方可以和缓解她的痛苦。”
翩风望向她的目光不冷不热,但却淡漠至极,只有在提及另一个女人的时候,眼底才划过一丝温柔。
只是这温柔看在嫣儿的眼底,却成了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刺的她的心窝鲜血直流。
“皖蕾真是好福气,腹中的胎儿来历不明,却能得到公子如此悉心的照顾……”
她的心瞬间被妒意蒙蔽,说出来的话不由尖酸刻薄,就在她还准备用话语来化解心中窒闷的时候,翩风冷到极致的眸光却让她将所有剩下的话语全部咽下。
只因为,她在他的眼底竟然看到一丝厌恶。
苦涩爬上嘴角,何时起,她堂堂的乌颜芷竟然也如普通女子一般。
“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她刚刚睡下,嫣儿姑娘没事就不要打扰。”
说完,他抬步前行,掠过她身旁的时候,步伐不仅没有迟缓,反而多了几分急切,仿佛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她。
怔怔的望着他消瘦但却俊逸的背影,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多了几道血色的红印,她究竟哪里比不上屋中躺着的那个女人,无论她如何的花费心思,他都无动于衷,甚至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一缕毒怨袭上眸底,轻摆裙摆,她竟然朝皖蕾休憩的卧房走去。
阳光充足的房间内,袅袅檀香从牡丹镂空香炉内飘散出来,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丝丝缕缕宛如天上的浮云,多了几分梦幻。
床榻上的女子眉心深锁,双眸紧阖,一双白润得宛如透明的玉手紧紧的覆在平坦的小腹上。
怔怔的盯着眼前并不出色的女子,嫣儿的眸光复杂多变,似在挣扎又似在困惑……
懵然,那原本紧阖的双眸猛地睁开,清如水却又深邃如海的眸子直撞入嫣儿的心底,让她的心不由一颤。
“身上怎么也不添张被子,窗儿也开着,小心着凉,你现在的身子可是金贵。”
嫣然一笑,嫣儿迅速垂下水眸,掩去眸底所有的锋芒,随手将搁在一旁的薄被轻轻的打开,盖在她的身上。
“原本没想着要睡,谁知道躺着躺着就睡过去了。”
皖蕾心底划过一丝怪异,适才她在睡梦中,只感觉周身发冷,那感觉就像一只毒蛇正在盯着她一般。
只是惊醒后,看到的却是嫣儿的容颜。
“你现在承担的是两个人的分量,身子沉是在所难免的。”
嫣儿柔媚一笑,绝美的容颜宛如夜晚天空明月,散发着淡淡的温柔光芒。
“呵呵,也是,姑娘可见过翩风?”
皖蕾微微欠身,随口问道。
“他……他去给你寻止吐的方子去了。”
嫣儿握着绢帕的手指微微一缩,薄如蝉翼的丝绢顿时裂出一道狰狞的裂痕。
“哦。”
皖蕾点点头,眸光流转间多了一丝狐疑。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秒钟她就扫去了心底一闪而过的怪异想法,兴致勃勃道。
“嫣儿,你说如果把艳香阁变成艺伎馆,生意如何?”
艺伎?
嫣儿略有讶然的望着她。
“你说的是清倌儿?”
“对,对,对!”
“整个艳香阁都是清倌?”
“对!”
皖蕾见她半晌都没有再开口,眸底的兴奋不由去了大半。
“你认为不可行?”
嫣儿抬起双眸,眉心微蹙,不解道。
“为何要变成什么艺伎馆,男人到青楼无非是为了寻欢作乐,都成了清倌儿,哪还有人来?”
嫣儿一脸平静的陈述着事实,仿佛说的是与她无关的事情。
“身为女子,有几个愿意以色侍人?若不是生活所迫,谁又会在这里屈辱度日,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万客尝,这样的日子难道你就没想过要改变?”
皖蕾平静的望着她,清澈如水的眸底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没有不屑,有的只是一片淡然。
她不看轻那些愿意用肉体换取金钱的女子,她只是不忍看到有些人被迫出卖自己的灵魂。
“你想说什么?”
嫣儿的语调瞬间籧冷,原本柔媚的眸子闪过丝丝锋芒。
“没什么,我只是坐着想,能不能换一种方式经营着艳香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每一个人都可以获利。”
“那你呢?”
“我?”皖蕾嫣然一笑,眸底一片坦荡“我要的也很简单,有钱大家赚,于己于人都无损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