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了……”谢君和顺手点燃了手中字条。
客栈的窗棂外,白色的信鸽咕咕咕咕地唠叨,甚是闹心,以至于君和一把拽起它的翅膀把它往鸽笼里摁进去,拴了笼门。除了不满地扑楞翅膀,它只好继续咕咕抗议。
“与鸽子置什么气?楚掌门捎来的?”秦石追问。
不用说另两人也明白,谢君和敢一句废话没有就住下的客栈,一定和南岸有牵扯。他在客栈得到的消息也一定与楚涛有关。什么楚谢闹掰了的传言不过是江湖人的臆想。
“果然要出事?”程云鹤紧张道。
就听君和重重地叹息:“楚涛亲自发来消息说,山雨欲来,大厦将倾。唇亡齿寒,不得坐观。这家伙最大的臭毛病是紧要关头话不肯说全。”
秦石一边宽慰他,一边思量道:“许是怕打草惊蛇而已。不过他既已说唇亡齿寒,必然是希望秦家出手相助!父亲与齐爷是多年至交,自不肯坐视。我这就回禀父亲,请二位回齐家报讯,早做防备,我们分头行事,在齐府会合。”
然而,程云鹤依然一脸疑虑,毕竟根本不知道白衣圣使要做什么,拿什么劝服秦爷?
于是君和建议盯着沈雁飞和棚屋,同时想办法联络齐家要人,早做防备。云鹤这才想起他自己的几个心腹,距此地仅半日脚程,凭他们之力联络齐家才是上策。
议定,三人各司其职,分赴两地。
快马加鞭,谢君和心怀前所未有的怨怒。早知道那小子没安好心,你楚涛非要玩火,这下还如何收场?楚涛究竟打着什么算盘?说是唇亡齿寒,坐视不理的却是他自己,此刻又算什么居心呢?蓦地又想起汪鸿的话,或许除了信任他,别无他法。他所信任的楚涛,不是个唯利是图搬弄是非的小人。或有一日,他愿意解释时,便真相大白。
程云鹤的马哨将他拽回现实。止缰缓行,细观眼前景象。群山合抱,绿林深处,小镇的酒旗迎风招展。这是南行要道旁的重要镇集,酒肆林立,专做供人歇脚的生意,赶路客云集于矮墙牌楼下的十字街,人流熙攘喧闹。
云鹤介绍道:“十字铺,我先前出关收拾蛮人的必经之路。此处有几个做客栈生意的朋友,路见不平相助过,与我私交甚密。”
既有私交,出了那么大事也不见得他们来帮衬。谢君和正望天腹诽,迎面围来三个威猛汉子,径直挡道招呼道:“程大侠!贵客贵客!见您无恙甚好!里边坐!说着就不由分说把二人往小店里推。”
君和初一惊,却见云鹤点头应和,似与他们熟络,微笑着一点不客套地直往店里走。“备上好酒,我有朋友招待。”伴随着店家长声吆喝,来不及反应的谢君和已经被簇拥进了狭小的店面。
“大哥,您看这谁!”三人兴冲冲把云鹤推搡到帐台前,就像妖精得了唐僧肉般喜庆。
“哟!您来啦!”柜台后的汉子谦恭行礼,并匆忙招呼伙计模样的人驱散酒客,关门打烊。破陋的客堂在幽暗的油灯下突然就显得神秘起来。光看外表无论如何看不出这小酒馆和齐家的关联。但细细打量眼前的五个人,无一不是孔武有力的身板,步态扎实沉稳。半掩门帘的后院一角立着刀剑架,这可骗不了人。
油灯背后,老大立刻就换上了满面忧色,低声道:“二位好大的胆子!街上如此不安生,二位就这么闯过来了?”
“怎么?”
老大边说边为两位斟酒,递到他们手中:“整个齐家上上下下都在找您呢!齐爷密令,见您格杀勿论,一颗人头三百根金条!道上兄弟都在议论此事。”
“齐爷如此抬举我?”云鹤冷森森一笑,喝尽杯中酒。
谢君和反倒糊涂了,总觉得哪里不对:“齐爷亲自下的令?”
老大见了这张黑脸好似一怵:“这位英雄不知是何来路?”
君和笑着腆上厚脸皮:“老子姓谢!你的人不是消息灵通嘛?咋不知道我?”
对面反应倒是异常快:“莫非是逐羽剑派谢爷?久仰久仰,失敬失敬!”老大赶紧端杯敬酒。相随的四人极为不安地一哆嗦,又互相使了个眼色,跟着说道:“素闻谢爷爱酒,今日暂凭薄酒一杯敬过英雄,万勿推辞!”
谢君和举杯随意应了声,转手趁人不备就把酒泼在了身后。他催促道:“嘿,追杀令果真出自齐爷之手?”
老大支吾两声,在他的逼视下嘿笑着才说:“沈爷派人传的齐爷手谕,行文印鉴皆不假。”掌柜从袖底抽出一张齐家通信用的黄纸,的确如其所言。
谢君和对程云鹤冷笑一声:“果然是沈雁飞这厮,一旦出手招招夺命!他是不会让你回齐家的。”
五人惊呼:“难道不是齐爷授意?”老大赔笑解释:“沈爷素来待小的们不薄,齐爷处也说他多有担当,齐家的规矩,这些年向来是齐爷作主,沈爷传达。莫不是谢大侠与沈爷有所误会?”
云鹤尴尬之际,君和倒是从容:“我素来口没遮拦,莫怪。在别家地头上不谈过去的鸡毛蒜皮。不过诸位,遇上麻烦的可不是我,你们与云鹤兄相熟,最清楚他为人,哪会做伤天害理之事?说句公道话,沈雁飞传的这道令果真合适?”
“当然,当然。”五人堆笑点头。老大再言:“要说齐家太不公道,程大侠为之出生入死不讲二话,他们倒是翻脸无情!还有那些看热闹说风凉话的,气煞人也!我们哥儿几个可是为程大侠打抱不平!大家还曾四处打探程大侠消息,打算向齐爷请命去雪域,追随程大侠。岂料来了这么张纸片儿!”
余人皆纷纷应和:“就是,幸好老三眼尖,把程大侠挡下来,不然被其他齐家眼线撞上了,可得麻烦!”“命该让我等遇上程大侠!”“可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