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老翁手中木犁轻拨,竟将那残剑的锋刃推出老远,再具威胁的剑招都禁不住他木棍的撩拨。而他在外人看来只是依然弓着背专心致志犁着地,心无旁骛。
谢君和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可难道就这么算了?
“喂!你打什么主意?”
老翁淡笑道:“吃我的菜,喝我的酒,毁我的物件,谢少侠还有何不乐意?”
“你扣我们在此地,是何居心?养肥了当猪宰么?”三两句言语不和便出口伤人的毛病,谢君和这辈子都改不了。
“少侠此言差矣!腿长在少侠自己身上,少侠若欲离开此地,老朽一没拿绳捆,二未以兵器要挟,三不曾派人阻拦。何扣之有?!”
“你!外面那千亩松竹,不是挡路的是什么?”谢君和简直要被气疯了。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才没有一剑撩上去。
老翁突然眼中精光一闪道,唯恐天下不乱道:“雕虫小技,难道还能为难谢少侠?”
“你等着!”黑袍一抖,谢君和悻悻然走了。
走了,不是罢休了,因为雪海突然发现哪儿都找不见她的君和大哥。难道真的出离了这片世外桃源?连个招呼也不打!雪海着实有些失望。于是不到半个时辰,竹篱下翘着二郎腿的老翁身旁多了个死缠烂打的姑娘:“前辈,说嘛!君和大哥上哪儿了?”
老者望着雪海天真的笑容,慈祥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同心者,情意切,殊途者,莫挽留。杀伐天定,聚散天命……”
雪海茫然地望着他,躬身蜷于竹阶之侧,捧着头,不懂,不懂。
老翁道:“你看见那穿林而去的鸽影了么?”
雪海抬头望了望,又摇头:哪有什么鸽影?除了茫茫天空里低徊的云,就只有森森然如千军万马的林。
“适才,一只鸽影向南,紧随其后,乃黑色鹏翼——”
“可雪海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鹏翼飞天,终是要扶摇直上,搏击长空。谢君和其人,志不短,才不贫。耿直勇急,面狠内善,绝非寻常之辈。迟早,他便是振翅的鹏翼。岂有松竹之林能遮挡鹏翼之志?以谢君和此人行走江湖的老辣,我这竹林终是形同虚设。”
“君和大哥走了?他是如何走的?前辈不是要留住他么?怎就让他走了?”雪海更着急了,一下子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适才鸽影穿林而过,他必然循着鸽子飞行的路线找到了破解迷宫的道路。亦只有他能想到如此作为。”老翁不紧不慢地道。
“可是……”雪海道,“会不会又有什么危险?”
“哪有不凶险的江湖?其途杳杳,其心漫漫。然,其志弥坚,其行弥远。鸿鹄之志,本不当郁于山野,小姐又何必执念?”
雪海的脸上一阵绯红,撒娇的声音立刻嚷道:“讨厌,人家只想知道他是不是安全,怪老头!罢了罢了,不问了啦!”
“姻缘天意莫可违,好自为知——”老者拖长了声音离开了。
雪海呆呆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依然什么都看不到,似乎总是这样,一任她追赶,谢君和总是在前面,渐行渐远,直到遥不可及。“想什么呢?”诗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却把她吓了一大跳。
“……没。”雪海勉强笑了笑,收拾起自己碎了一地的心情,瞪着可爱的大眼睛道,“刘前辈准又在调制草药,我们去帮个忙吧!”
不再多想了,毕竟多想也是无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