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影蹲在高高的榕树上,俯视着整个月华山庄,清凉的风吹乱她鬓间的黑发, 试图遮蔽她装着殿宇楼阁、一水一池、一花一草的漆黑眼眸,她抬手拨了拨发丝,随意拢在耳后。
瞳孔深处里,那一处,楼宇威仪,门口,两人青年男子,身姿挺立,神色严峻,眼光如鹰,手中大刀迎光发亮,阴寒刺眼,哪是什么地方?
她深吸一口气,耳畔,碧绿的树叶沙沙有声,树枝间,停歇着一些小鸟,那鸟儿灵动可爱,啾啾叫着,清脆悦耳的鸣叫声,好似情人的甜言蜜语一般,静静的聆听着,心中丝丝温暖……
“你在树上干什么?”
夜离影低眉,望着那一身冰丝月蓝的衣袍,他微斜着身子闲闲的站立着,温柔的余晖下,身姿线条明晰,面孔轮廓完美,嘴角浅笑吟吟。
“奴婢在给小姐采花!”她大声说。
“采花?”方九朔抬起修长的指尖,指了指她栖身的不会开花的绿树,轻声笑道,“在榕树上?”
“奴婢不是在这棵树上采花,只是觉得这棵榕树很高,想站在上面看看庄里那里的花开的最好。”她缓缓道。
方九朔斟酌了一会儿,朝她道, “那你看好了么?”
“奴婢看好了。”
“那就下来罢!”
夜离影点点头,正要飞身朝下,一脚踏出树枝,身子瞬间僵住了,便悬在了虚无的半空中,她低头朝下看,数丈的高度,对夜离影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没有武功的小离来说就很算什么了。
她‘啊’的惊叫一声,赶忙缩回了脚,怯生生的望着树下那人,道,“奴婢下不去!”
“奥?”方九朔眉毛一挑,嘴角一勾,“那你怎么上去的?”
“奴婢是一手一脚爬上来的,爬的时候没觉得这树有多高,上来后才发现居然这样的高大,奴婢……奴婢现在下不去了……”她抿着嘴,楚楚可怜。
“嗯!”他浅笑,抬头望着她,双手微微环住胸前,清风拂过完美的脸庞,带着池水的湿润水汽,十分清爽舒适。
她俯视着他,清风划过他月蓝色的衣摆,悄悄然,在地上荡开幽蓝剔透湖面,湖面上了无水纹、波澜不惊,恰似他一动未动的身形。
“少爷!”她淡然。
“什么事?”
“您是月华山庄的庄主!”她瞪眼。
“嗯!”他颔首。
“您的武功很高的!”她咬唇。
“然后……”
“这点高度对您不算什么!”她切齿。
“所以……”他笑容优雅。
所以!!!夜离影真想飞下起,将他放在地上踩踩踩,她确定他绝对是装的,这么明显的暗示,他不懂,她就去死。
“少爷难道不帮奴婢么,少爷是要袖手旁观么?”她呜咽。
“奥!”他叹息一声,放开双手,广袖轻展,笑道,“有道理,少爷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呐……”
夜离影吐了一口气,这家伙还是有人性的,感叹未完,却见他稍稍朝旁边挪了几步,轻声道,“好了,少爷我替了移了些位置,你放心跳罢。”
榕树上,她身侧,一根垂枝,那碧绿幼嫩的叶子婆娑在脸庞,她的脸微微的*……夜离影蒙了,数秒之后,她怒道,“奴婢不会武功,跳下去会摔伤的!”
“摔伤?”他笑,“正好,少爷我见过各种各样的伤,就是没有摔伤的,你伤一个我看看!”
“少爷,您这样不是英雄的作为?您是一庄之主,江湖俊侠,年少有为,怎么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说这样的话,怎么能见死不救了,您这样传出去会叫人笑话的……”
“少爷我本就不是英雄,你也没死了,还有,谁想笑就由他们笑好了……”
为什么,每次遇见他,她就分为无力了?有人说,大白天的总不会撞鬼的,可是她却活生生的撞见了一个魔鬼。
夜离影深深吸气,方九朔,等我出了月华山庄,我一定一定到处宣扬你的光荣事迹,不是抹黑,根本就是活生生的事实!到时候,我倒想知道到底还有那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仰慕你!不用轻功,那又如何,小小一棵树奈我何如?
她正前方的地面,镶嵌着一枚碧色圆润的珍珠状水池,水波徐徐敛滟,水光微微荡漾的着,有婉约莲叶、清丽莲花幽幽然,静默无声的浮在水面。
夜离影望着他,淡淡一笑,身子一斜,一袭红衣,朝着池面飘去。
方九朔一怔,且见她,直直的朝水面坠去,电闪雷鸣间,速度极快,好似一块精致易碎的赤玉,空中似有裂帛一般风被刺破的声响。
此仇不报非女子!鬓角黑发斜飞,耳边风声呼呼而过,她望见了那池面,那如镜的池水似是感应到了巨大的动荡,微微晃动起来,她的身影倒影在水面,变得破碎不清,她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没有水激浪花的声音,没有腥入喉的恶心,没有身体淹如水中的冰凉感,她的身子暮然停住了,腰间,一双大手,隔着她薄薄的衣料,丝丝热流淌遍身体,她猛地睁开眼睛。
池边榕树,簌簌颤动,飘下几片柔软如羽的叶子,那叶子婉转翩然吻着水面,荡开一圈叠过一圈的波纹,层层叠叠的缠绵涟漪。
他浮在水面上,脚下是一朵白莲,双手打横抱着的是小离。
白莲清雅绝尘,薄如冰消、娇嫩剔透的乳白花瓣儿,向上弯曲成完美的弧度,上面凝结着些圆润晶莹的水珠,好似盈盈泪滴倾洒,微微染湿他月蓝色的衣袍。
“你居然真的跳了,”他轻笑,微微摇头道,“可惜,不是往地上跳的,你不知道少爷我站在水上,很吃力么。”
活该!没人让你救我!她埋着头,鼻尖满满的是他的气息,淡淡的深谷幽香,陌生的温柔到了极致,略有窘迫,她没有说话,身体触到他的衣袍,那冰丝衣料顺滑柔爽如同泉水,她的双手温润无骨如同鹅卵石,泉水无声淌过鹅卵石……该死,她居然不知道手应该往哪里放!
“怕么?”他问,声音如酒香醇,似要醉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