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红袂手中的糕点滑落在地,发现小姐和紫沁疑惑地看了过来,她慌忙掩饰了下脸色说道：“不小心手滑了。”
罗扇安静地看了她片刻,又继续说道：“你们也知道,尉迟衍出现在春城,而且他的目标是云无意。他看中的是这春城的经济繁荣,而云无意则是造成这种昌盛繁荣的核心人物。只要云无意还在春城,那么他就不会放弃。而我们定居于此,长久下来,我担心他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她又把之前紫沁的雪刺剑被尉迟衍认出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有她被绑走之后,在亭子里听到的话。
气氛沉默了良久,她们三人面对面许久无语,在春城的日子是这么开心安逸,她们确实都舍不得离开。两年了,她们其实对春城,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小姐说的对,我们必须走,一旦尉迟衍发现了什么,我们再走就来不及了。”静默中,紫沁首先开口。
红袂嘴唇动了动,心中几经挣扎,情感的天枰最终还是倒向了小姐和紫沁这边,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已经坚定,轻声问道：“小姐,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傻瓜,是我和紫沁什么时候离开,你留下来。”罗扇拉住她的手,淡淡地笑看她。
红袂一阵惊愕,不可置信地问道：“小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抛下红袂吗？”
她的身体一阵颤抖,想到她要离开小姐和紫沁,独自一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她便觉得崩溃。
罗扇微笑着摇了摇头,握紧她的双手安慰道：“别紧张,我不是要抛下你,只是我们这一次离开春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安定下来。我不希望你再继续跟着我流Lang,居无定所。慕城习虽然是个呆木头,但胜在对你情有独钟,我已经打探过他的底细了,他值得你托付终身。慕夫人和幕老爷为人善良和气,你嫁过去肯定也不会受委屈......”
“小姐你别说了！”红袂流着泪打断她,眼神坚定悲伤,“红袂不会留在这里的,小姐在,我便在,小姐走,红袂死都不会留在春城！”
“傻瓜,何苦呢？相信我,我不会抛弃你的。等我和紫沁找到地方安定下来,度过了这一风头,待尉迟衍和云无意之间的较量结束之后,我和紫沁会再回来陪你的。所以现在需要你在春城站稳脚跟,和慕城习好好地在一起,将来我和紫沁回来了,也好有地方可住啊。”罗扇忍住心中的酸涩,灿烂地笑着说道。
慕城习的为人和名声她信得过,把红袂交付给他她很放心。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红袂为了避免尉迟衍发现,恐怕日后需要带着人皮面具和他过日子。
“小姐,我不想离开你和紫沁。”红袂痛哭出声,她不能否认自己对慕城习的感觉,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还会离开春城,离开他。她以为她们这辈子不会再离开春城了,所以她放肆地任由自己付出自己的感情,她和慕城习已经互相表明心迹,许诺此生携手到老。
她知道小姐也在撮合她和慕城习,她自己也想了很多,只要她没有离开春城,就算嫁人了她一样可以陪着小姐。但是没有想到,因为尉迟衍的到来,她们却要再次颠沛流离,离开这座居住了两年的小城。而她,也确实舍不得离开慕城习,他们刚刚互相抛开自己的矜持,两人坦言对彼此的感觉,但是比起爱情,她更放不下和小姐还有紫沁之间的感情。
她们一起经历过这许许多多的事情,一起路过的风景,一起吃过的小摊,一起游过的城市,她的脑海中储存了太多美好的回忆。这一切都告诉她,离开了小姐和紫沁,她一个人不会再快乐。
罗扇眼眶微湿,紧紧地抱住她,掩饰自己的不舍,强笑道：“我们会回来的,你要在春城等着我们。”
红袂流着泪趴在她的肩头点着头,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小姐只是想让她快乐地留在慕城习身边,但是她知道,小姐不会抛弃她的,离开是迫不得已,但是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看她的。
罗扇很快便安排好了一切,她发现自己这两年来在醉梦楼赚到的钱竟然不菲,于是心中便下了一些打算。她找到老鸨说了她要离开的事情,老鸨很是吃惊,痛哭流涕百般挽留,但是罗扇比谁都清楚,她只是舍不得自己这颗摇钱树。她表明了自己的坚持离开之后,老鸨脸上的泪水迅速干了,她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之后便不再Lang费泪水,亲自在一旁监督她不准带走醉梦楼的一针一线。
罗扇也不介意,反正银票她早已随身带着了。她随便收拾了些许东西,然后便和红袂紫沁离开了醉梦楼。
从此以后,醉梦楼再也没有朦朦。
出了醉梦楼,红袂有些茫然,不知道下一步她们该去哪里。却见小姐一脸神秘地拉着她,一边笑嘻嘻地说要给她个惊喜。
她摸不着头脑地跟着小姐和紫沁一路走到一座宅子面前,才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惊愕地说道：“小姐......你、你不要告诉我......”
“没错,我给你买了座宅子。”罗扇笑眯眯地看着她,诡异地笑道：“还有呢,快进来看看。”
她用钥匙开了宅子门,然后拉着红袂和紫沁走进院子,然后让紫沁闭上眼睛跟着她和紫沁往前走。
红袂闭着眼睛随着她们的牵引慢慢地走着,直到罗扇轻声喊道,“可以了,睁开眼睛。”
她疑惑地睁开眼,却蓦然瞪大双眼,愣在原地。
大堂里满满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红色箱子,上面都用红色绸缎绑着蝴蝶结,铺满了一地,这些无不在告诉她,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红袂回过神来,看着小姐等待她给自己解答疑惑。
“你还看不出来吗？”罗扇笑眼弯弯,看着她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这是聘礼？”她迟疑地问道,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
罗扇笑咪咪地点了点头,“是啊,这些都是慕城习送过来的聘礼。”
“他、他怎么会突然......”红袂仿佛在梦中,喃喃地问道。
罗扇淡淡地笑了笑,“我找了个时间约他见了个面,问他是否想娶你为妻,他便立马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说要,然后便把聘礼送过来了。”
“可是这些聘礼怎么这么多......而且幕老爷慕夫人怎么会同意他娶一个青楼丫头为妻......”红袂仿佛身在梦中,恍恍惚惚地说道。
罗扇耸了耸肩,“一个男人如果连娶什么样的妻子的权利都没有,什么都听爹娘的,那么他必然是个没有担当没有主见的人。我很庆幸他不是这样的人,而且幕老爷慕夫人知道你的身份之后并没有反对,反而很高兴自己的木脑袋儿子终于开窍要妻给他们生孙子抱了。”
红袂闻言脸色一红,但是依旧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在感觉到痛楚之后终于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紫沁看着她们两人惊喜兴奋的表情,在一旁淡笑着提醒道：“小姐,时候不早了,还是快些打扫吧。”
罗扇拍了拍脑袋,懊悔地说道：“啊对了,差点忘了,七天之后便是大喜之日了,我们要快点把这座宅子弄的漂亮一些。这里以后可就是红袂的娘家了。”
“小姐......谢谢你。”红袂感触良深,看着小姐眼眶微红。
“傻瓜,这就感动了啊？”罗扇捏了捏她的鼻子,眉眼弯弯地说道：“我和紫沁还帮你准备了许多的嫁妆呢,幕府送了这许多的聘礼来,我们当然也不能失礼。我们要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过去,不能让别人小看你。”
红袂抿唇幸福地微笑,还有什么比这更惊喜快乐的事情？突如其来的聘礼,还有小姐和紫沁的祝福,她竟然也会有嫁人的一天,还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但是惊喜之后,她的脸色又苍白起来,她知道,这表示小姐离开的日子愈加近了。
红袂的大婚之日来的很快,媒婆还有幕府叫来帮忙的人都纷纷忙开了。很快红袂便梳妆打扮完毕,即将盖上红盖头。
而慕城习早早就来到宅子,站在外面等候良久了,他时不时把头往里面探去,奈何被媒婆拦住,甚至取笑他太猴急之后,他才不好意思地坐在位子上,满脸欣喜激动地握拳等待着红袂的出现。
红袂本来想在盖上红盖头之前再和小姐紫沁多说几句话,奈何媒婆催促多次,生怕错过吉时,这才无奈妥协盖上盖头。
媒婆本想扶她走到外面,但是罗扇和紫沁却示意她走开,她们两个扶着红袂一边走,一边忍住眼角的酸涩轻声说道：“我们知道你有很多话想和我们说,但是时间还长,还有机会。不急于一时,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咱们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一切都等明天再说。”
红袂的眼眶微湿,使劲忍住自己的泪水,生怕眼泪往下掉会花掉了脸上的妆容。她在小姐和紫沁的搀扶下走出了院子,小姐把她的手交到了一个宽大的手掌之中,那个手掌感觉到她的手马上握紧,甚至微微颤抖,她能感觉到手掌的主人的激动之情。
她嘴角渐渐弥漫出一点笑意,小姐,你放心,我会幸福的。
城南慕家公子大婚,其爹娘感恩老天,今天不仅接待邀请之人,更是欢迎陌生人来讨口酒喝,来者是客,统统接待。
罗扇坐在角落里,看着这热闹满堂的样子,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只是她却没有想到,云无意竟然也出席了这场婚礼,甚至送上了一份大礼祝贺。
而慕老爷和慕夫人显然没有想到云府的公子竟然会出席,脸上的欣喜之意显然于表。而云无意恭贺了一番之后眼神却四处查找,最终落在了罗扇这个方向。
罗扇心中暗暗叫苦,真是躲什么来什么,她正想趁着人多逃遁,却不想他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避无可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