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扇直到躺在岸上,才恍然明白了所有事情,她躺在沙滩上,身体簌簌地发抖着,南宫雨寒......
她脸色苍白地看着岸边,禁卫军早已了无踪影,她远远地看着海上的皇宫缓缓地收回吊桥,禁卫军已全部回归到皇宫里面。
她的目光移向海面上,那里早已连波澜都没有,唯一留下的痕迹便是这篇蓝色海水里面的暗红,缓缓地,缓缓地散开。
罗扇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她像疯了一样冲向海里,却被人拉住了手臂。
她缓缓地转过头去,目光满含希望,待看到眼前的人是罗曜时她便再也忍不住伏在他胸膛大哭起来。
罗曜紧张地看着她,“五妹,你怎么了？南宫呢？”
听到这个名字,罗扇更是一颤,想起他把自己推离他身边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有他印在自己唇上的那一吻,就不禁潸然泪下。
她强忍着悲痛,颤抖着手指向翻滚的大海,海水冲刷的很快,本来暗红的血水已经渐渐只剩下一些淡红色了,上面依稀漂浮着一些肉末,罗扇看到眼前这一幕,更是不忍再看侧头泪流满面。
罗曜看到海上这一幕,心中一惊,一种猜测浮上心头,他试探地问道：“他......他发生不测了？”
罗扇拼命地摇头,“四哥,我要下去救他！他还在海水里,好多食人鱼在吃他！”
她一边说着一边甩开罗曜的手,整个人像疯了似的。
她不敢想象没有了南宫雨寒她该怎么办,她已经习惯了有事情就找她,遇到困难就理所当然地找他寻求帮助,而南宫雨寒却一直在付出,并未向她索要回报,导致了她一直忘了他根本没有义务帮自己。
“五妹,五妹！你冷静点,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才好判断下一步该怎么办！”罗曜拉住她挣扎的身体,他明知道此刻不宜在这久留,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南宫雨寒竟然会发生意外,而罗扇此刻的状况明显是不会同意离开的。
罗扇哀求地看着罗曜说道：“四哥,我求求你放开我,我再不下去南宫雨寒就要死了！海里面有好多食人鱼在咬他的身体吃他的肉,他把我推到了岸边朝反方向游走了,他把食人鱼都引到另外一个方向去了,但是他不知道食人鱼有多么恐怖,他会尸骨无存的！四哥,怎么办？我好怕！我好怕他真的就这么死了！”
罗扇哭的声嘶力竭,她真的从未想过,有一天南宫雨寒会离她而去,还是为了她而丢了性命。
罗曜也震惊了,他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了几分,却也明白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如果是按照罗扇所说,那么南宫他......必死无疑。
罗曜闭了闭眼,忍住心中的悲痛说道：“五妹,如今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快离开这里,南宫如果真的有个万一,他肯定是希望你成功逃离了,这样才不枉他在天之灵。他如果没死,定然会回来找我们的。”
此时此刻,罗曜才发现,其实南宫雨寒对罗扇的爱已经深入骨髓了,他可以在这样短暂几乎瞬间的速度里决定了付出自己的性命,来挽救扇儿的生存。
他,是真的爱罗扇入了骨髓。
可惜的是,这份爱,他或许始终都没有亲自跟罗扇说出口,甚至罗扇或许根本就不清楚他对她的感情。
罗扇的嘴唇雪白,并且在急速地哆嗦着,她摇了摇头,突然一把推开罗曜,就要往海里跳进去。她怎么能让另外一个人代替她而死呢？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南宫雨寒又怎么会来这里,又怎么会在海里惨死,甚至尸骨无存。
她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南宫雨寒对她的感情,但是这份感情始终暧昧着,南宫雨寒并没有明确地挑开它,而她就一直装着糊涂。因为她的心里始终装着另外一个人,一个或许对她根本无情的男人。
“罗扇你站住！”罗曜看着她的背影吼道,他安抚着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里面的焦急和担心差点让他崩溃,但是他知道自己此刻必须冷静。
她这一去,或许就落的和南宫一样的下场了。
罗扇却似乎听不见一般,只是痴痴地往海中走去,海水很快地淹没她的膝盖,她的眼神在海水里面搜寻着,企图能找到南宫雨寒的一丝痕迹。
罗曜看到这一幕,心都凉了,赶紧冲过去想要把她拽回来,却见她的裙子下面竟然被鲜血染红了,他不禁脸色一变豁然掀起她的裙角到膝盖处,却见她洁白的腿部上面有几条丑陋的小鱼正死死地咬着罗扇的腿肉,很快便咬掉出来在一旁欢快地吞噬着。
罗曜惊愕地看着这些小鱼,原来这就是食人鱼,以它们吞噬的速度和狠厉来说,南宫恐怕凶多吉少了。
眼见着罗扇的小腿被咬下了几块肉,血腥味更是吸引了许多食人鱼朝这边游来,罗曜的脸色大变,赶紧强行抱起她跑回岸上,再回头时却只见许多小鱼虎视眈眈地潜在水里,眼神饥渴凶狠,却奈何上不了岸。
罗曜惊出一身冷汗,他不敢想象如果罗扇被这群食人鱼给包围了,他该如何活下去。
他撕下一大块自己身上的布料,把罗扇在流血的小腿包扎起来,看着她浑浑噩噩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悲痛,但是他却知道,南宫更希望的是罗扇活着,好好地活着。
“五妹,多的话四哥不想再说了,四哥心里也难受,但是你自己想清楚,如果你再这样下去,南宫就白死了！他为了让你活下去选择牺牲自己,你难道想让他最后的愿望都完成不了吗？坚强点,他最希望的是你能振作起来好好活下去！”罗曜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强迫罗扇的眼神和自己对望,让她看清楚他认真的神情。
罗扇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止不住掉下来。
她何尝不知道？她当然知道,她都知道！正是因为她此刻深刻地感受到南宫雨寒对她的爱,只有付出,没有索取,才让她感觉更加痛不欲生。
他以前总是调戏她,逗她,但却从来没有让她伤心难过。
她想起第一次和他见面是在风雅轩,想起他总是笑眯眯地看着她,想起他从来不让别人碰到他,然而他却总是主动拥抱自己,想起他在湖边和自己的意外一吻......
罗扇回想起这些往事,心脏像撕裂了一般疼痛。
看到罗扇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罗曜微微松了口气说道：“快走,皇宫里的假新娘支撑不了多久,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罗扇抹了抹眼泪,无声地点了点头,她不能让南宫雨寒白死。
罗扇一边随着罗曜快速地走入森林,心中恍恍惚惚的都还是南宫雨寒死前对她的那一抹微笑还有那个轻如羽毛的吻。
她浑浑噩噩间听到四哥说,紫沁和红袂还有陈易武藤都来了,本来计划是说好了南宫雨寒带着一个女子光明正大地进去皇宫参加宴席,再趁机把她偷梁换柱带走。等到海边的禁卫军离开时,她和南宫雨寒便从海里上来,再一同进入森林坐马车离去。只是没有想到海里竟然会有食人鱼,而南宫......
罗曜在说到这里时,蓦然停顿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不能再提这个话题引起罗扇的反应。
而罗扇却只是一路沉默,眼泪早已干透,只是双眼无神麻木地跟着罗曜快速行走着。
紫沁和红袂等人坐在马车上,不住地挑起帘子看向海那边,心中都着急不已,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来？
等到罗扇和罗曜的身影出现时,他们都欣喜地跳下马车迎了上去,待看清楚只有他们兄妹两人,还有他们的表情和罗扇腿部泛出血的伤口时,他们心中都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红梅和紫沁首先脸色一变,冲到罗扇身边扶住她,心急地问道：“小姐,你的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