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车世跪在原来的地方,周天越是不语他越是难受,如果……如果……
周天换上了素衫,头上只插了固定发簪的钗子,普通的样式没有任何装饰,身影瑟瑟,无所适从,突然觉的完全的生命缺了一角般,不知道该迈哪只脚。
但她还是出去了,站在只有光亮没有热度的阳光下茫然的望着天:“这样好的阳光,他看不到了……多可惜……”
沈飞没忍住,突然冲过去抱住她,柔弱的身体首次那么无力的倒在他怀里,语带哽咽:“皇上,都是我们不好,我们不该吵着要孩子,不该明知你身体不好还争虚无的东西!皇上你恨就恨我们!”
苏义也走了过去,眼睛微红,他牵起周天的手,这双手柔软的让他曾一度想占为己有:“皇上……”苏义深吸一口气,平息眼里的泪意:“为人父竟不知,我们同样有罪,我们跟您一起去,去看看我们的孩子,去给他撑腰,让他走的路上没有小鬼随意欺负!”
周天闻言突然靠在沈飞肩上哭了,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滑落,止都止不住。
突然子车世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让她哭吧,哭出来或许好些……”
苏义、沈飞闻言反而谁也没有反驳他,只是兀自陪着周天,仿佛他们之间曾经的针锋相对都是假象,也没人趁机想给谁致命一击。
不管子车世出于什么原因隐瞒了他们二殿下的事,这份情他们领了,皇上此刻听说了都伤心不已,何况是产后虚弱的时候。
几个人静静的站在帝殿的玉石台阶前,浓重的悲伤让所有人沉默着。
孙清沐匆忙从外面赶了回来。
李公公悄然隐去。
孙清沐看着流泪的她,站在门口一动未动,心也跟着她隐隐抽痛……
帝陵重地强军无数,绿水丛林中,巍峨的皇家皇陵依山而建,磅礴的气势俯瞰众生,权利中心的强者,即便安睡了也要高人一等般,笑看人世间。
周天站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坟前,茫然的抚着没有任何标记的圆形拱石,这里面就是她的儿子吗?曾经躺在过自己身边的小东西,她亏欠良多的孩子?
孙清沐、沈飞、苏义依次站在她身后,看着周天手掌触及的地方,心底某一处哀伤无依,那是他们的孩子,该在落地的一刻被他们知晓,该受到他们的保护,无论是离开还是存在,他们都不该现在才站在这里,任他曾惶恐不安。
谁配让他喊一声父亲!他们甚至没来的及看他一眼,没有在他需要的时候保护!
三个人静静的站着,曾经自喻焰国最有权势的他们,如今也不过是无能为力的父亲,甚至连为他做些什么的权利都没有!何其可悲!
“我可以看看他吗?”周天问陆公公,真到了自己身上,不信鬼神的她也不敢轻易触碰孩子安眠的地方,总怕扰了他的清净,惊了他的魂魄。
陆公公额头缠了绷带,他愣了一下,黯然垂下头。
周天明白这是不赞同的表现:“可我想看看他……”她话语很轻,仿佛怕吓到了里面的人。
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心里忍不住抽痛。
这是忌讳,孩子葬在这里都是忌讳,无依无凭本该是道天教的一个长生排位。
陆公公沙哑的声音响起:“待二皇子成……”
孙清沐突然道:“打开,让她见见,若他真是我们的孩子,就该知道勿冲撞了母亲,我们焰国的皇子!盖棺对的住父母开棺对得住黎民,若他心中有怨尽管冲我们当爹的来!”
沈飞点点头,一身银白落在身上,站在峻峰丛林的皇陵,俊美不可言说,他沉重的看着小小的坟冢:“开吧!他若懂事,就该知道他母亲爱他。”
周天骤然看向他们,目光凌厉!“他就不懂事怎么了!闹个脾气怎么了!嫌弃他不成!”
孙清沐、沈飞、苏义沉默的不再吭声,心里的痛是一样的,只是历来男女表现不同。
子车世站在距离他们远一些的地方,看着下面茫茫的丛林和巡逻的侍卫,这孩子他见过,就让他回去后为他祈福诵经吧:你母亲想见你,若是扰了你的玩闹别恼他,她只是……
苏义示意陆公公开冢。
陆公公见皇上站在一旁留恋的等待着,心终落定,触碰了暗藏在石山上的机关,突然隔壁庞大的陵墓园入口轰的打开,沉闷的声响,惊飞了三林的野鸟群:“皇上从这里下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