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世关上房门,长发垂落脸庞,遮住他复杂的情绪,终归是介意?
小童拿着梳子,悄悄的看眼主子小声道:“少主,束冠在石枕下面,奴才服侍少主更衣。”
子车世没有说话,走过去,表情沉重的让小童忙碌,苏义、孙清沐、还有牧非烟,所有属于周天的过去不断的在他脑海里闪过,他竟有一天找不出自己可与他们相比的地方……
何其可笑,他为什么要介意他们?难道他以后的日子也要沦落到与之争风吃醋的暗潮汹涌里?还是他现在也不自信周天会是他一个人的。
太子守府邸的茶花开的如火如荼,园子里坐着带着女儿的高门家眷,有说有笑的企图偶遇一两位在此闲着的盛都男子。
欧阳逆羽远远的避开,想着至今没有收到的回信,心里惆怅万分,欧阳逆羽刚打算离开,突然见孙清沐脸色不好的回来,急忙跟上:“你干什么去了,现在河西不安全,你出门还不带护——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很差?”
“没事。”孙清沐从客栈出来已经很懊恼自己的失态,可再回去未免欲盖弥彰:“你怎么在这里?我们下午该启程了,准备的怎么样了,苏义呢?”
“在房间,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那位县令怎么回事?你确定没事?我见你脸色不好?”
孙清沐见欧阳逆羽问,本想问他知不知道当初袭庐和牧非烟的关系,可后来一想,还是算了,既然太子不提,欧阳逆羽后来也再没有说过,当年的事沉默下去也好,毕竟欧阳如果知道太子知道此事,会有什么变故。
“怎么了?”欧阳逆羽发现孙清沐怪怪的。
“没事,准备离开。”估计太子也会去漠国,可既然人家带着子车世,自然不用着他们操心!
河西的城门越来越远,丰饶的土地香气带着植物的香甜,送离了盛都远行求亲的队伍。
微风吹拂着马上的旗帜,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从车窗内望着路旁绿油油的植被和一座座庞大的水力翻车,心里也不禁感慨时间变化之快,不知父亲能不能适应苦寒之地的瘴气,而太子又何时消气。
周天离开的时候没有去看牧非烟,有些事,她不想让牧非烟乱想。不近人情也罢、她做的不好也罢,牧非烟该在的位置不会是她的身边。
子车世启程时似乎身体不好,直接坐进了马车里,一路上甚少找周天说话。
周天心情有些不好,一路与子车页雪聊着当地的木产和主要梁木的分布区域,偶尔心不在焉的望着旋转的巨型水车,也会想起在遥远的地方,有她恋恋不舍的家。一晃一年多了,周天不得不承认她似乎习惯了这里,也习惯了现有的权利带来的高位权威。
大漠帝国,顾名思义,是从骆驼背上起家民族,全民矫勇善战,力大雄壮,擅长远征,在一次次的战役和文化的积累中,创造了伟大的大漠帝国,毅力与焰国东南方,威慑众多。
但经过常年的沉淀,如今的漠国已经脱离以前的生产模式,建立了以农业为主的稳定繁荣局面。
一千年前,漠族不过是一支逐水草而居的散落民族,求安之心、求定之念,让漠族不断的远征肥沃土地,每一代领导者,都会在所经之处修建水利、开凿引水,最终凭着一代代领袖对水土的追求和探索,建立了水上漠国的伟大壮举,成就了一个民族的辉煌。
如今的漠国,刚强的伫立在在世界的北方,养活着庞大的人口数量,建立了完善的水利设施,创造了稳定的漠国文明,辉煌的文化、兵强马壮的漠国即将进入第六百年的建国大业中……
此时,各大势力、各国英才,齐聚大漠帝国,一睹漠国传奇公主出嫁的盛况。
漠国的都城曰,水都,平日热闹繁华的中央集权中心,如今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这里平均每天交易着几千万两的货物,行走着百万人口,聚集着最富饶的人们、有着漠国的文人豪杰。
陆陆续续赶来的外乡人,充斥在水城的每个角落,服饰多种多样,语言也古里古怪,这些人中,有来看热闹的,有来观赏‘奇迹’公主的,有的为财富而来,有为地位而战,还有闲来歇假的富豪土绅。
漠国子民以一个大国公民的姿态包容着来自各地的客人,他们热情、微笑,企图用自己的绵薄之力,表达为千叶公主追捧人的好感,但也不乏奸诈、作恶,之辈,丰富着漠国水都各式各样的风土人情。
周天自从离开焰国境内,进入漠国的国土,一路被打击到漠国首都,古之繁荣当是如今的景象,沃野千里、资源丰富、人均富饶、经济繁荣。让周天好不容易建立的自信心,再次受到重创。
看惯了一毛不长的焰国,如今的焰国让周天多少有些小满足,战争的胜利、国库的丰盈、粮食的生长,让周天对国之富裕的要求降低到了焰国目前的水准,如今站在漠国的领土,周天久不曾活跃的心,再次因王朝可繁盛的程度有了迫切的追求。
百年漠国水都,比之焰国辉煌万倍,或者说焰国根本不足跟漠国媲美,楼阁林立、商铺众多,拥有百余条宽广平整的官路、有虚怀若谷的才子、各色美人、众多奇景,是焰国那积弱了半个世纪的小国,见都没见过的繁荣。
周天等人装作商队,经过一系列的盘查,进入了这座美丽繁荣的打都城。热闹的气浪扑面而来,嘈杂的人声一浪高过一浪,让周天既羡慕又嫉妒,哎,人比人、国比国,终究是不足啊!
子车页雪下了马,站在巍峨的城墙内,啧啧有声的看着人家的都城格局,赞叹道:“哎,早知如此,你还不如别来。”
子车世从马车上下来,脸色有些苍白。
小童急忙上前搀扶,华贵的车幔再次掩盖了其中的富丽。
周天上前一步:“你看起来脸色还是很差,进去休息,到了客栈你再出来。”
“不用,走走也许好些。”子车世将手交到周天手里,看着不属于周天的都城,恍惚间觉的在周天未来的努力中,她也会拥有一座同样繁荣的都城,那将是他不能触及的未来。
周天见子车世心不在焉,担心的道:“你真没事?看起来脸色很糟?”
子车页雪看了子车世一眼,他反而觉的没什么,子车世一年到头这样的神色数不胜数,吃几幅药就没事:“据说漠国出神医,二哥,你该来这里治治,说不定有能根治你的好大夫。”周天闻言也升起一丝希望,她本没见过子车世一病这么久,但近半个月,子车世几乎没有出过马车,说话也很少,脸色一直很差,问他总说是老毛病,让平时看惯子车世正常的周天,不禁也为他担心:“页雪说的有道理,反正我们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到时候给你好好检查检查。”子车世示意队伍前行,随即含笑的握紧周天的手:“没事,老毛病了,养养就好,走吧,免得进城的人多,大家走散了。”
周天不可能不关心子车世,不要说两人目前的关系,就凭她与子车世前期的交清,也不会不照顾一二,一路上周天都照看着子车世,避免他被人群磕碰,偶然也兴奋的指着一些小东西问他喜不喜欢。
子车世含笑的应着,只是周天回过头时,笑容变的乏善可陈,周天那里都好,如果不是那些男人的存在提醒着他,她是有家业的人,子车世会想,他和周天这样下去也不错,可若让他接受孙清沐等人,子车世尚且不觉的他有那样的胸襟。
所以子车世茫然,不知道该怎样维系这份感情才能心平气和,更不知道他对周天的束缚,或者说周天目前还愿意遵守的约定,什么时候结束。
周天、子车世、页雪、贺惆、贺怅、陆公公等人,渐渐脱离了队伍,太医护卫等人已经随商队去了入住的客栈,他们六人慢慢的走在大街上,感受漠国给人的新鲜感。
周天拉着子车世兴奋着诉说着她对繁荣古城的认识,一丝丝羡慕和向之奋斗的信念从字里行间向子车世传递。
子车世静静的听着,待她说道高兴处,也跟着笑笑。
子车页雪被他们腻歪在一起的画面,刺激的浑身哆嗦:“摆脱,这里不是焰国,你们注意点。”人家漠国对两个男人的事没那么开放,估计也是掖着藏着,他们到好,光天化日,你情我侬,没发现周围有人看他们了!
周天不以为意:“你跟陆公公牵着去,又没人拦着你。”
陆公公赶紧赔笑:“少爷为难奴才了,奴才可不敢跟子车少爷走在一起,万一被雕成了木头,奴才上哪伺候主子。”
周天笑了,笑声未落,突然看到一只胖手瞬间伸向子车世的腰间,顷刻间取走了他挂在腰带上的一块青玉。